第15章 “撤离列车翻了?!”
燕城市郊,原军区基地已经进入了警备状态。大门封闭,内部排查,走廊里人来人往,穿着制服的年轻男女行色匆匆,脚下的军靴在瓷砖上敲出急促的声响。
72师驻地的宿舍三楼,一个年轻的女人穿着作训服从屋里走出来,她手里拎着个硕大的随行行李包,也懒得下楼,直接从窗户丢出去,扔到了楼下一个男人手里。
“我先去集合。”楼下的男人冲她招了招手,然后比了下手上的手表,道:“十分钟。”
女人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加快了脚步。
她没往下走,而是顺着楼梯往上。五楼有一条双子楼通道,可以在最短时间去往隔壁的后勤楼——那里现在已经被征用成临时的二号指挥区了。
女人的肩背很直,一举一动都很利落,她走到指挥室门口,先是抬头看了一眼门上新贴的标签,然后才拉了拉作训服下摆,敲响了房门。
“进。”
女人闻声推开门,指挥室里放着一张两米来长的办公桌,桌后坐了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对面站着两个年轻人,手里都端着文件夹,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向门边,大概刚刚正在做报告。
女人越过那两个年轻人,走到桌前,冲着中年男人敬了个礼,道:“一号。”
赵近诚冲她略一颔首,道:“这次行动,不要冒进。你们都是珍贵的军人,要保护好自己。傅延那边的行动坐标我已经提供给你们队了,但是这次他是私人身份在外,没有专业设备,路上你们要想办法沟通。”
“是。”女人:“您放心。”
“你们都是老兵了,很多话不用我,也应该明白。”赵近诚沉默了片刻,道:“但是雀鹰,这次我要你带队。”
“我?”女人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她指了指自己,疑惑道:“一号,这不好吧,我们副队还在呢。”
“少废话。”赵近诚一手把他们队带出来,话三句不到就要带上点匪气,闻言不客气地白了她一眼,丢给她一个文件夹:“这次任务,你们副队有规定回避,所以你来带队。”
女人接过文件夹翻了两页,眉头皱了起来,她犹豫了片刻,没再推辞。
“副队知道这件事儿吗?”女人:“如果他自愿回避还好,否则我很难办。”
“他知道。”赵近诚着看了下手表,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要是不放心,你可以去问他——出发时间快到了,赶紧走。要是误了点,是你们自己队长遭罪。”
“雀鹰”闻言没再什么,她放下文件夹,冲着赵近诚敬了个礼,道:“保证完成任务!”
出发前的准备已经做好,女人按下下行的电梯,从兜里掏出战术耳机扣在耳朵上。
她前脚踏出楼门,就见楼前站着个年轻男人正在等她,一见她出来,就极其自然地往前迎了几步。
男人的长相和女人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眉眼那一条,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无外乎轮廓深浅之分。
“棠棠。”男人叫住她:“这么久?”
“哥?”贺棠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没去集合?”
“等你。”贺枫:“他们已经在机场检查车辆了,听长耳鸮你被一号叫走了,我就过来看看……什么事?”
“没什么。”贺棠自然地跟他并肩往校场的方向走,顺手到他兜里摸了摸,从他兜里摸出战术耳机递给他,随口道:“一号让我带队,”
贺枫比贺棠高一个头,微微欠身凑过来方便她动作,闻言玩笑道:“怎么回事,他年轻轻的,根正苗红,就算是不心惹到一号了,也不至于被战前退役吧。”
“胡扯什么。”贺棠踹了一脚他的腿,声道:“是叫副队避嫌。”
“避嫌?”贺枫问。
贺棠嗯了一声,道:“这任务特殊嘛。”
她着凑到贺枫耳边,声将文件夹上的基础资料了。贺枫了然地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道:“那是该避嫌。”
贺枫完这句话就不再出声,他直起身子,自己将歪斜的耳机重新扣好。
他兄妹俩踩着集合的最后时效到了机场,空旷的平地上已经清场了,原本的机械和战斗机集体入库,偌大的广场上只留下两两灰绿色的军用吉普。
几个年轻人靠在车门边清点最后的物资,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高大男人先看见了他们俩,于是冲着贺棠招了招手。
“兔儿。”贺棠:“东西清点完没?”
“什么兔儿。”男人粗生粗气地超她嚷:“都不在战时,你就不能不叫代号吗!”
“哦,姚途。”贺棠:“……其实也没差多少。”
姚途恼羞成怒,碍于贺枫这个做亲哥的还在场,一二实在吃亏,于是愣是憋住了没有跳上来捶她,憋气地转过头去,一把收紧了背包上的捆扎带,气势活像是要勒死贺棠一样。
贺枫:“……”
贺棠例行一逗结束,转而左右看了看,一时间没看到白头鸢,于是冲着贺枫使了个眼色叫他盯着,自己绕着车转了一圈。
她最后在前面那辆车上的驾驶座上找到了白头鸢,男人正依靠在半放的座椅上闭目养神。贺棠屈指敲了敲车窗,见对方睁开眼睛,才做了个向下的手势。
男人冲她挑了挑眉,依言按下车窗,就见贺棠十分不见外地趴在了窗框上,干咳了两声,支支吾吾地问他:“一号跟你了吗?”
“了。”男人显然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他随手摸了一把贺棠的头发,随口道:“你不用担心,我配合。”
这个队里似乎所有的“正经”都长在了傅延一个人身上,剩下的三句不到就要跑火车。
男人上上下下地量了贺棠一圈,冲她咧嘴一笑,道:“肯定让你过了这个当官的瘾,行吧。”
贺棠嗯了一声,有些担忧地量了他一圈,犹豫道:“其实我想,副队,你自己也别太……”
她话还没完,男人忽然突兀地冷笑了一声,他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根烟来,叼在嘴里也不点燃,含糊地:“我高兴还来不及——我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什么样又关我什么事儿。”
他语气很不客气,眉梢高高挑起,讥讽和刻薄都快写在脸上了。
“白头鸢”是傅延的副队,比他两岁,晚一年进梯队的。跟傅延搭班这么多年,一点对方的稳重都没学着。平时笑意盈盈的倒还好,一到这种时候,就凶得有点吓人。
……好在他犯浑的次数不多,贺棠想,否则也怪让人发怵的。
贺棠被噎住了一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什么好,只能干笑两声,了个哈哈绕过了这个话题。
“行了。”男人又呼噜了一把贺棠的头发,笑着道:“临时副队,咱们得准备出发了。”
按他们之前制定的作战计划,傅延会先去鹏城接方思宁,特殊行动组顺着他的行动路线前往,争取在傅延回程时跟他在路上接头,从而在最短时间内汇合。
在这个过程中,如果出现其他意外,例如“傅延没有接到方思宁”、“傅延被围困在鹏城内无法脱身”之类的,他们会再根据实际情况调整作战计划。
从燕城到鹏城路程不短,就算不眠不休地开,也得一天一夜,更别现在外面情况不明,能不能安全抵达都是问题。
“我们争取在七十二时之内和队长汇合。”贺棠坐上第二辆车的副驾驶,扶了扶耳机,道:“我和我哥在前开路,副队在后,五时之后换岗。”
耳机里传来几声明白,贺棠冲着贺枫点了点头,从车窗伸出手去,做了个出发的手势。
贺棠出发时自认想到了所有可能有的突发情况,连弹药都饱和式申请了,可惜“临时副队”似乎水逆,新官上任还没三个时,就临阵出了岔子,被迫下岗了。
彼时他们刚开车出了燕城,正准备往S市的方向去,军区总部的电话就突兀地了进来。
他们用的是内部渠道,信号箱随时携带,双线互通,几乎是接通的那一瞬间,前后两辆车就都听见了新命令。
“临时改变目的地。”赵近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S市往燕城撤离的列车侧翻了,在沂州附近——”
“撤离车翻了?!”贺棠震惊地道:“怎么翻的?那还有人活着吗?”
“侧翻之前有过减速,但具体情况不明,伤亡情况……也不明。”赵近诚沉声:“具体坐标已经发给白头鸢了,据前方消息,那辆车上有一号病人的血样,你们务必……”
赵近诚的声音短暂地停顿了两秒钟,再开口时,声音变得有些发颤:“有医疗专业人员过来了,他们,要务必把血样先保护住。”
“那队长呢?”贺棠问:“之后我们是要保护血样回来吗……?”
“先待定。”赵近诚的声音显然很疲惫,他叹了口气,道:“现在外部情况太乱,随时可能出现变故,问那么多也没用。”
“明白,坐标收到,调整任务优先级。”白头鸢很快找回了状态,他超车越过贺棠,自然而然地拿走了决策权,轻松道:“血样是什么状态?”
“不清楚。”赵近诚:“你们随机应变。”
“明白了。”白头鸢道:“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