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变故
贺棠愣了愣,紧接着反应过来什么,手忙脚乱地在身边的杂物武器堆里翻腾了一会儿,从里面刨出了那枚的铭牌,交到了傅延手里。
傅延抿着唇量了一会儿那铭牌,拇指在上面印痕老旧的编码上抹过,最后停留在最末尾的几位数上。
通讯器的密码是六位,雇佣兵的铭牌编码是十八位,傅延心里隐约知道,他只有一次机会。
他沉默了两秒钟,贺棠蹲在地上抬着脸看他,心里七上八下地吊着,恨不得连喘气都放缓一点。
犹豫是决定不了结果的,傅延只短暂地权衡了一下,就按亮了通讯器上的密码输入框,数着编码最末尾的六位数字输入进去。
好在他今天的幸运值不错,密码框闪烁了一会儿,跳出了“备用渠道通过”的显示框。
柳若松放下了心。
“还好。”柳若松:“你怎么知道是编码铭牌后六位?”
“哎呀,柳哥,你不知道。”贺棠从地上一骨碌站起来,抢在傅延前头解释道:“这种雇佣兵,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他这么年轻,八成没有老婆孩子,天天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最有意义的东西不就是身份铭牌了吗——这种编码应该跟咱们差不多,前面是部队番号,后面才是他自己的。”
“——你个马后炮,现在的头头是道,刚才怎么不见你猜?”
屋内的人循声看向门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后的贺枫也已经追了上来,就斜靠在门边,警戒地听着外面的情况。
贺棠不大服气,撸起胳膊正想去道道,就见傅延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稍安勿躁。
贺棠眨了眨眼,神色镇定下来,飞快地对傅延比了几个手势,询问他是否猜测有埋伏。
傅延摇了摇头,只专注地盯着手里的通讯器。
不知道是信号原因还是什么,通讯器上的Loding界面加载了好一会儿,屏幕上才跳出那条新信息的内容。
【务必带回基底养料。】这条信息没头没脑,不难看出是一条指令。傅延皱了皱眉,想要退出窗口看看有没有历史遗留信息,可刚一关闭这条消息,只点了一下收件箱,通讯器就从内部发出滋啦地一声响,登时就报废了。
傅延嘶了一声,将那枚报废的空壳丢到茶几上,道:“自毁了。”
“电到没有?”柳若松拉过他的手问道。
“没事。”傅延:“这东西自毁得也太果断了。”
傅延以为过了密码那关就没事了,没成想幕后的人居然谨慎到这种地步,只是试图查看一下历史记录就自毁。
“没关系。”柳若松:“我大概猜得到是什么东西。”
乔·艾登派人来这个地方,总不是来观光旅游的,这附近除了B-92之外,也没什么他能在意的东西了。
“对了。”傅延想起了什么,跨过地上的尸体,往门口走去:“抓到的另一个人呢,什么情况?”
“我和贺棠是在楼后撞见对方的,临近一个人造大棚的地方。”贺枫:“我们有了个对脸,他应该是那个方向过来的,身上揣着两个试剂盒——可惜动手的时候不心被碎了。”
“他们是来拿B-92的。”柳若松本来想乔·艾登看中了这样药剂,但冷不丁想起来贺家兄妹俩还不知道乔·艾登是谁,于是悬崖勒马地咬住了舌尖,强行把后半句话咽回去了。
傅延看了他一眼,贴心地把话茬带走了。
“他人呢?”傅延问。
贺枫向着身后扬了扬下巴,道:“在楼下杂物间。”
“去看看。”傅延:“不定他能告诉我们这个基底是什么。”
那位倒霉的雇佣兵二号显然不具备一对二的实力,傅延推开门时,罕见地沉默了两秒,然后把柳若松拽进屋,顺便挡住了贺棠的视线。
贺少校一头雾水地被挡在门外,还想扒开人群往里钻,结果转手被柳若松也推了出去。
“咳……”柳若松干咳一声,道:“你在外面警戒。”
“谨慎点没坏处。”贺枫挠了挠脸,:“我总得防止他寻死吧,时间这么急,我又没有别的条件……”
那倒霉的雇佣兵二号被贺枫浑身上下扒了个精光,反铐在杂物间内的铁栏杆上,嘴里塞着个贺枫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厚玻璃瓶,整副尊容看起来十分有碍观瞻。
柳若松抽了口凉气,从重启开始就一直飞速运转的大脑终于停滞了几秒钟,活像是被人兜头一盆凉水泼上来,手动降温了。
傅延也诡异地沉默了两秒,也不知道是震惊于贺枫的简单粗暴,还是不想让柳若松看见他们执行任务的另一面。
“给他披件衣服。”傅延捏着鼻梁。
贺枫随手捡起地上的冲锋衣,原地抖了抖,确定里面没有什么违禁物品,这才扬手一丢,丢在了“俘虏”身上。
傅延走上前,取走了对方嘴里的玻璃瓶。
那俘虏下巴酸得合不上,但依旧身残志坚,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的不是正经的A国语言,像是掺杂了大量的俚语和口音,骂得刁钻至极,在场几人听了个囫囵个,谁也没听出个全乎意思来。
“闭嘴。”傅延。
那俘虏愣了愣,仿佛听不懂C国话一样,叽里咕噜地又骂了一串。
这次傅延听懂了,他是在指责他们不优待俘虏。
傅上校冷笑了一声。
“我知道你们,你们最讲规矩了。”那雇佣兵道:“我是外籍人员,我要申请政治保护,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
这种刀尖舔血拿钱卖命的东西跟滚刀肉差不多,柳若松冷笑一声,又有动手的冲动了。
“现在是战时状态了。”傅延换了对方能听懂的语言,淡淡道:“你非法入侵我国领土,携带管控枪械,违反了我国治安规定,我有权拘捕你。”
“现在我有问题要问你,希望你能据实回答。”傅延:“姓名。”
那雇佣兵权衡了一下这个问题的含金量,不情不愿地回答了:“伦纳多。”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傅延又问。
这个问题显然触及到了敏感区域,伦纳多脖子一抻,道:“你没有权利私下审问我。”
讲规矩果然吃亏,柳若松想,这群滚刀肉要是落在别的地方,百分之一万没有这种叫嚣的胆子。
他看得出来,面前的男人比楼上那具尸体年轻许多,看着也就二十刚出头,可能干这行还没多少年,不像老油条一样狠得下心。
何况雇佣兵拿钱办事儿,又没有信仰和忠诚,为了保命反水也不奇怪。
惜命就好,柳若松想,人只要惜命就有顾忌。
傅延显然也是这么想的,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他没有时间在这跟对方玩儿程序游戏。于是傅上校冲着贺枫试了个眼色,然后拉着柳若松转头走出了杂物间。
杂物间的门在面前合上,柳若松愣愣地看着傅延,声道:“……他不会屈成招吧?”
“不会。”傅延:“吓唬他一下。”
从傅上校的表情来看,他和贺枫这种“配合”显然不是第一次了。柳若松盯着杂物间的大门,总觉得下一秒就要有尖叫从里面传来。
但好在贺枫的“恐吓”手法比较温和,柳若松想象里的画面一个也没出现。几分钟后贺枫开门时,里面那个临时俘虏还是全须全尾的。
“不行我就领你上去看看。”贺枫施施然:“你那位同伴的身体还没凉透呢。”
伦纳多沉默了一会儿,他的眼神警惕而游移地扫过傅延和贺枫,似乎在最后掂量他们的底线。
“……我也不知道多少。”伦纳多最后:“我这次出来只负责带东西。”
“什么东西,怎么带,带多少?”傅延。
“就后面那些破苔藓。”伦纳多:“老板让我们把东西带回去,我们那边有研究员要用。”
这些信息跟柳若松知道的大差不差,对他来,现在无非是需要一张第三方的嘴,把这些黑消息“洗”成白的。
傅延自然跟他是一伙儿的,问话时带着点诱导意味,短短十来分钟就把乔·艾登的事儿吐了个干干净净。
“最后一个问题。”柳若松:“你认识邵学凡吗?”
伦纳多瞪大了眼睛,眼珠飞速地转了一圈,警惕地看着他。
柳若松语气微沉,认真地又问了他一遍。
“认识——”伦纳多:“老板曾经下命令要杀他,但没成功。”
伦纳多越语气越低,他盯着傅延的脸看了一会儿,猛然间反应过来什么:“你、你就是那个——”
“他到底为什么要杀邵学凡?”柳若松一个箭步冲上来,拎起伦纳多的领子,道:“乔·艾登到底为什么要杀邵学凡,就因为他要投放丧尸病毒,所以要提前杀掉这个能研究解药的人吗?邵学凡到底是不是你们的内应?”
伦纳多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不知道这句话里哪个词触动了他,伦纳多忽然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嘴唇病态地哆嗦着,整个人仿佛窒息一样,瞳孔夸张地向外突了出来。
傅延脸色一变,眼疾手快地把柳若松往回一薅,极快地伸手去掰伦纳多的下巴。
然而他晚了一步,大口大口的血从伦纳多的嘴角溢出来,他喉咙里发出窒息般的干呕,嘴里的舌头只剩下短短的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