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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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邢温书也没能拿谢安双怎么样,  毕竟他不能同醉得神志不清的陛下计较,只是陪到他吃饱喝足,靠在他肩上朦胧睡着。

    看来今夜的醒酒汤是白煮了。

    邢温书看着身侧陷入浅眠的人,  轻轻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不太忍心把他叫醒。

    等到醒来之后,  他的陛下或许又会变回那个口不对心,拒人千里的陛下罢。

    一缕发丝落在从谢安双耳后悄然垂落,邢温书抬手替他轻轻拨回去,顺便曲起食指在他脸上轻轻抚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脸颊上微凉的温度,谢安双无意识呓语一声:“唔嗯,凉凉的……好舒服……”

    他本能地追寻着邢温书指尖的温度,  蹭几下后干脆直接蹭到邢温书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窝着继续睡,  显然比方才睡得还要安稳。

    邢温书眸间蕴出清浅笑意,  考虑到夜间屋顶气温尚且浸着凉,短暂放任过后还是轻轻把他抱起来,  平稳地带回房间去。

    不知是不是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气味,  谢安双全程都很乖,  只是一手轻轻攥着邢温书胸前衣料,  看着像只猫儿一样。

    性子也和猫很像,  撩拨了人又不负责。

    邢温书将他放到床榻,看着他安稳的睡颜,  又揉了下他的脑袋:“愿你有个美梦,  我的陛下。”

    “唔……”

    谢安双无意识轻咛一声,并没有被吵醒,  看起来睡得很香。

    等明日起来估计就有他好受的了。

    邢温书替他盖好被子,  到最近的膳房去提前准备好解酒汤需要的材料,  中途正好碰上了往这边来的福源。

    “邢丞相。”福源连忙朝他行礼致意。

    邢温书点点头,问:“福公公可是找陛下有事?”

    福源回答道:“无甚要事,只是为免邢丞相初来行宫,照顾陛下时会有需要到老奴的地方,特来看看。”

    “福公公有心了。”邢温书礼貌回应一句,又道,“不过陛下已经睡下,便不必劳福公公费心了。”

    福源看起来有些诧异:“陛下今日怎么休息得这般早?”

    着他神情又变得担忧:“可是陛下身体又出什么问题了?”

    看出他的关心,邢温书连忙回答:“并未。是陛下今夜喝多了。起来我也正想去准备些明早做醒酒汤的材料,不知福公公可否协助一二?”

    福源松下口气,从他的话中品出了别的意味,:“既邢丞相所需,老奴自然不会推托。不过邢丞相应当不只是想让老奴协助?”

    邢温书笑着回答:“果然瞒不过福公公。除此之外我也有些别的关于陛下的事情想问问福公公,不知福公公可愿解答?”

    “邢丞相请放心,老奴自当知无不言。”福源当即拱手回应一句,礼数做得十分周全。

    经过这阵子相处,邢温书也习惯了他的性子,坦然受下他的礼数,颔首算作回应致意。

    达成了交流情报的共识,邢温书没再多耽搁,抬脚往膳房的方向走去,路上只闲谈些随意日常的话题,直到去到膳房确认周围无人后,才终于进入主题。

    “福公公可知陛下幼时是否去了解过战场相关的事情?”

    福源思索片刻,回答:“没记错的话,陛下幼时确实有过一段时间,每日都会抽出空来去书房,专门找兵书典籍之卷来看。那会儿大抵是十二三岁的时候。”

    “有一次老奴还见到陛下趴在书房桌睡着,当时桌上压着的就是一册兵法。”

    听着福源的描述,邢温书几乎能想象到那个画面。

    的少年趴在桌面上,压着他稚嫩的愿景,陷入梦乡之中。

    他又回想起在屋顶上,谢安双那个清浅的笑容。

    明明醉酒后都能那么坦率地来亲他,却偏偏还要假装听到曲子后觉得很开心。

    或许,是陛下已经欺骗得连他自己都相信了。

    这样的陛下,绝对不可能做出弑亲夺位之事。

    许是见邢温书陷入思索当中,福源忍不住问了一句:“邢丞相忽然问老奴这个,可是有何缘故?”

    邢温书看向他,安抚似的一笑:“福公公放心,只是陛下喝多了之后偶然间提起,我便起了些兴趣。”

    完,他便走到膳房一侧,准备去找明日做醒酒汤的材料。

    福源在这时走过来:“这等杂活还是由老奴来干就好。”

    “那便麻烦福公公了。”邢温书向福源致意,又继续道,“起来,我还有一个问题想再请教一下福公公。”

    福源连忙回答:“邢丞相但无妨。”

    邢温书便开门见山地问:“福公公可知陛下登基前两年,陛下都在做些什么?”

    “……呃?”似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福源愣了一下才回答,“陛下登基前两年……没记错的话,那时陛下时常与太后娘娘待在一起。老奴只负责在陛下独处时照顾陛下,有太后娘娘在场的场合老奴都不在。”

    太后……

    邢温书双眼微眯。

    在上一次福源提醒他谢安双和太后关系不太好后,他就已经试着着手去调查相关的事情,但不知是不是被隐瞒得太好,他几乎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哪怕是找当时就在宫中任职的宫人旁敲侧击,也试探不出任何消息。

    要么就是其间真的没有什么,要么就是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太后久居深宫中的女子,她之所求又会是什么?

    邢温书脑中隐隐浮现出些思路,又问福源:“敢问福公公在被调至陛下身边前,在何处任职?”

    福源回答:“在六殿下身边。不过只是个跑腿杂的太监。”

    邢温书微微沉吟,继续问:“你在六殿下处任职时,陛下可同六殿下接触过?”

    “有过……吧?”福源仔细回想一阵,还是有些不确定,“那时的陛下很少会在宫中出现,老奴甚至都不曾见到过。不过有听见六殿下偶尔提及,似乎少有的几次见面相处得还算可以。”

    邢温书在心底记下福源的话,正好这时福源也将需要的材料全都找好了出来。

    “今日麻烦福公公了。”他收敛起思绪,“时候不早了,福公公也早些回去歇息吧,陛下这边我会照料好的。”

    “有劳邢丞相。”福源稍稍行礼,依言告退。

    邢温书站在膳房中,目送着福源一点点走远,半晌后才动了下身子,往谢安双的房间去。

    待他回到房间时,房内萦绕的酒气已经被安神香气味覆盖,床上的谢安双依旧睡得安稳。

    他尽可能放轻脚步,一路走到床榻边。

    房间内已经熄了灯,唯有霜雪似的月光零零散散散床前,隐约映出些眼前人的睡颜。

    熟睡的谢安双还是和之前那般,将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似是十分没有安全感,尽可能地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是什么样的成长环境,才会让他的陛下习惯以这样的姿势睡觉。

    邢温书垂着眸,眼底思绪被夜色淹没。

    须臾后,他才终于有所动作,弯腰替谢安双将稍有些凌乱的被子重新盖好,顺势轻轻揉了下他的脑袋。

    “我的陛下,何时你才能过得舒心自在呢。”

    轻飘飘的话几乎顷刻间就在夜色中消散,只余下衣袖间清浅的香气。

    “嗯……邢慎……”谢安双无意识呓语,许是嗅到熟悉的气味,迷迷糊糊开口喊了邢温书的名。

    邢温书把他脸颊上散落的发丝拨到脑后去,温柔应声:“我在。陛下安心睡吧。”

    不知是不是被柔和的嗓音感染,谢安双不自觉勾了勾唇角,在他的安抚下睡得更沉。

    一夜安眠。

    到了第二日寅时,被邢温书叫醒的谢安双就原因昨晚睡时那么安稳了,简直头疼欲炸。

    “陛下先喝点醒酒汤罢。”

    邢温书无奈地笑着端来一碗醒酒汤,递到谢安双面前:“尚是温的,喝完休息会儿应当能好受些。”

    谢安双二话不就接过来,一口直接闷完,蔫了吧唧地躺回床上继续歇会儿。

    他平时酒量不差,已经许久没有试过喝酒喝到醉的程度了。

    只不过等他缓过劲的同时,脑海中那些朦胧的记忆也跟着一块涌出来。

    ……

    他,昨夜,是不是,主动去亲了邢温书!??

    还邢温书的唇也是甜的???

    谢安双:“……”

    草。

    是梦吧……?一定是梦吧??

    原本还有点难受劲的谢安双蹭一下精神了,一个鲤鱼挺直接从床上坐起来。

    邢温书似是疑惑,问:“陛下怎么了?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谢安双这才想起昨夜的另一个当事人还在这里,轻咳一声,尽可能淡定从容地问:“孤昨夜……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邢温书似是思考了一下,摇头道:“并未,昨夜臣到屋顶上时陛下已经睡过去了。”

    果然是梦。

    谢安双在心底长长舒了口气,却在这时听见邢温书继续:“嗯……不过倒确实有一件。”

    “……!”谢安双一下子又把心提起来,面上还要装作并不是很在意的模样,往邢温书那边看去。

    接着他就见邢温书单手抵唇,似是忍着笑意回答:“就是昨夜陛下险些抱着酒坛滚下房顶,不知这件事情算不算?”

    谢安双:“……”

    他耳尖稍稍泛红,声音都磕绊了下:“你、你记错了!孤昨夜没有去过房顶!”

    “嗯,臣想起来了。”邢温书依旧忍着笑,顺着他的话,“昨夜是在陛下房顶见着了一只猫,抱着个坛子险些掉下屋顶呢。”

    谢安双耳尖更红,羞恼之下直接把邢温书赶出房间,直到看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才总算渐渐平复心情,轻轻舒出一口气。

    至少……他没有真的亲上去。

    丢脸也总比真的玷污了邢温书好。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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