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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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安双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 在和邢温书的亲吻中意识逐渐变得更为朦胧模糊,恍惚间仿佛陷入一片柔软的棉花当中。

    软绵绵的,又很温和。

    ……

    再次昏睡过去的谢安双安静趴在邢温书胸前, 脸颊稍微有些红, 身体的温度却比之前降下来不少, 神情也不再似一开始那般难受。

    看了泡冷水多少是有用的。

    邢温书怜爱地揉了下他的脑袋,过一阵子后抱着他从水池里起来。

    浴室内有提前准备好的躺椅,邢温书先平稳地把谢安双放上去,随后到门口处轻轻敲了几下。

    没多会儿茹念应声询问:“邢丞相?可是还有什么需要?”

    邢温书应了个鼻音,继续道:“请问茹念姑娘此处可还有多的衣物?”

    “诶?是准备好的衣裳弄湿了么?”茹念一时没理解他的意思,随口多问了一句。

    邢温书却回答:“并未。是我担心陛下一人泡冷水不好时刻察觉状态, 便与陛下一起。”

    门外的茹念安静了好一瞬才连忙回答:“有的有的,陛下身形于丞相大人相差不算太大, 我去拿陛下的衣裳过来, 邢丞相先凑合换着。”

    完,外边就多出一阵动静, 没多会儿就有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从门缝递进来。

    邢温书礼貌道过谢, 接过衣裳后先给自己换了一身, 之后又尽可能放轻动作替谢安双换上。

    许是再度陷入昏睡, 全程谢安双都没有被惊醒过, 睡得安静乖巧。

    邢温书把他的头发整理好,抱着他回到床榻上, 给他找来一件外袍简单披在他身上, 不至于让他太热,也免得着凉。

    确保谢安双被安顿好, 邢温书才舒出口气, 再次请茹念借一步话。

    茹念点头应下, 出去坐下后犹豫一下,还是推了个盛满热茶的茶杯到他面前,:“这是宫人那边才准备好的热姜茶,多少能驱驱寒。”

    邢温书笑着接过,温和回应:“有劳茹念姑娘费心。”

    “这句话当是我来才对。”茹念因他的态度也放松一些,莞尔一笑,“能够有邢丞相照顾陛下,我们这些看着他受苦受难这么多年的人,大抵都能放下心来。”

    邢温书却在这时叹口气:“此时这话,尚且有些早。陛下心结不解,就很难接受他人——尤其是我的好意。我向茹念姑娘坦诚的第二个目的,就在于此。”

    茹念听出他的意思,抿了下唇,半会儿后才:“真要论陛下的心结……我想应当只有一个,陛下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不应当由他坐在这个皇位上。”

    “罪人?”邢温书皱起眉,“茹念姑娘可否深入一下?”

    茹念面露为难,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后终于叹口气,回答:“就是当年先帝、皇子、亲王都遇害的事情。陛下主谋是元贵,而他是最大的帮凶。他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己的手足,对不起父皇。”

    到这里,她又补充道:“但其实我觉得,陛下会这么想,甚至因为这个常年做噩梦,只有依靠安神香才能得以安眠,那么当初他肯定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陛下不论如何,都不愿意细当年的事情。”

    邢温书听完,眸间也多出些思索。

    他仍记得围猎场没有安神香的那次,谢安双夜半就因为做了噩梦睡不安稳,嘴里一直念叨着“对不起”,被他喊醒后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他又想起他初回来时,谢安双房内使用的安神香剂量非常重,正常人使用那样的剂量甚至都可以直接昏迷,对谢安双来却是正好适合入睡。

    邢温书在心底叹口气,喝了一口手中的热姜茶,继续:“所以我才在陛下心结未解之前,我不敢向陛下表明心意。其实我对陛下的精神状态一直存有疑虑。”

    茹念瞳孔微缩:“你、你的意思是……陛下很有可能精神有问题?”

    邢温书点头,补充道:“大部分时候是正常的,只在某些方面或许偏执得有些病态——就比如方才茹念姑娘所的状态。所以我想了解更多关于陛下过去的事情,过去时与元贵太后相关的事情,我猜测这是一切问题的症结所在。”

    茹念听得出事情的重要性,但仍旧咬唇思索疑虑。

    她多少都与谢安双相处过两年,而这段期间里她所认识到的谢安双与常人并无太大差异,骤然同她这个,她还是有些缓不过来。

    邢温书也不着急,安安静静等在旁侧。

    许久之后,茹念才总算平复过来,轻吐一口气:“我明白邢丞相对陛下的关心,只是我在陛下登基之后才来到京城中与陛下达成合作,这方面的事情我确实帮不到你。但我知道一人,她在陛下十一二岁时就与陛下相识,或许会知道更多。”

    邢温书连忙问:“不知茹念姑娘可否告知姓名住处?”

    茹念依然没有马上回答,停顿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是……我的姐姐,茹怀,也是陛下的师父。邢丞相应当见过,就是烟柳楼的头牌。

    “姐姐早年来到京城,不幸为仇家追杀重伤,被当时的陛下救下。作为报答,姐姐教授陛下武艺,陛下也自愿称她为师父。后来姐姐隐匿身份藏在烟柳楼,为陛下收集坊间信息与搜罗可用人才。我就是在姐姐的引荐下与陛下达成合作。”

    经过茹念的解释,邢温书也回想起关于茹怀的事情。

    他记得他初回京城见到谢安双时,谢安双身侧的女子就是茹怀。后来谢安双也曾带着他去过一次烟柳楼找茹怀,身上明显是安神香的味道。

    贤妃与烟柳楼头牌是姐妹的事情在京城并非秘密,谢安双时常就会以此为借口将茹怀召入宫中。

    而如今的邢温书要照顾谢安双,平时不方便随意出宫去烟柳楼,与茹念商讨过后,决定由茹念告知茹怀他请求见面的意图,然后确定一个时间,由茹怀潜入宫中找他浅聊。

    关于谢安双的事情暂且有了眉目,邢温书向茹念道过谢后,又开口道:“关于我的事情也想麻烦茹念姑娘暂且不要同令姐以外的任何人,包括叶公子。”

    茹念目露困惑:“为何?叶公子知道的事情也不少,或许也能为你提供些帮助。”

    邢温书笑着摇了摇头:“叶公子与陛下相处时间其实也不算太多,我最需要知道的两件事情都已经有了了解的途径,那就不需要再牵涉更多人。陛下肯定不希望他身边一直以来关心他的人,都在欺骗他。

    “茹念姑娘与令姐的事情我也不会同陛下,倘若陛下无意中察觉,你们只需要是我威胁你们的就好。你们是一直以来陪伴陛下的人,若是被陛下知道你们早就清楚了我的态度却不告诉他,他会难过的。

    “我不想看见陛下伤心,哪怕本意是希望陛下能过得更好。”

    话时,邢温书的嗓音放得很温和,明显能够听出他对谢安双最纯粹的关心与呵护。

    茹念敢肯定,换作是她,绝对考虑不了那么周全。

    她看着邢温书浅浅的笑意,忍不住也为他担忧起来:“那你呢?陛下喜欢你,你对他的欺骗或许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无妨。”邢温书眨了下眼,“我有让陛下心软的办法。就算陛下真的生我气,我也可以对他死缠烂。”

    茹念莫名也从他身上看出了些许恃宠而骄的意味。

    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她没再多,起身准备去给茹怀传递消息。

    邢温书也不再扰她,回到内室中守在谢安双床榻边。

    谢安双的体温没有回升,但同样也没有要继续下降的趋势,只是暂时得到缓解,并没有彻底解决。

    看来还是要等元牧继续想办法才行。

    邢温书抬手抚上谢安双的额头,本意是想抚平他眉心微微的拢起。

    但许是浸泡过冷水,他指尖的温度变得更低,在触碰到谢安双肌肤时无意将他惊醒了。

    谢安双皱着眉睁开眼,初时还有些茫然,在对上邢温书视线后逐渐反应过来:“邢温书?”

    他往旁侧看了眼,辨认出周边的装饰,挑眉:“这不是栖梧殿么?”

    看出他这次已经恢复神智,邢温书温和一笑,回答:“陛下因为中毒昏迷,直接回长安殿的话很有可能暴露,臣便擅自作主,将陛下送来栖梧殿。”

    听他这么,谢安双回想起自己中毒的事情,皱眉揉了下太阳穴,嘟囔似的:“没想到还真有孤抵御不了的毒。”

    邢温书无奈叹口气,:“所以臣才同陛下,不论何时都不应当放松警惕。如今陛下体内的药效尚未完全退却,如今感觉如何?”

    谢安双动了动手脚,回答:“还行,死不了。尚有残余的灼烧感,不过不影响正常活动。就是总感觉有点累,孤是睡了多久?”

    邢温书如实回答:“陛下醒醒睡睡,大抵也就过去了两三个时辰。”

    “两三个时辰?”谢安双还有些诧异,他总感觉像是已经过了好几日。

    大抵是因为实在疼得难受吧,谢安双虽然没什么这期间的记忆,但隐约也记得那种钻心裂肺的烧灼滚烫。似乎他还梦见了一场大火,是什么样的火来着……?

    恰好在这时,他又听见耳边传来邢温书试探性地询问:“对了陛下,臣在昏迷时听到陛下提起什么……大火的,陛下可还记得?”

    谢安双皱眉思索,脑海中不断冒出一些关于大火的片段,可是每当他试图抓住什么时,都只剩一片虚无。

    而且他的脑海中似乎还有一道充满悲观情绪的思绪拉扯他,告诫他不要试图去碰,因为那是——

    被他抛弃的记忆……?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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