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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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安双还未从孩们的话中回神,  屋内又有一名女子走出来,无奈地笑着:“风月,别吓到你们舅舅了。”

    女子的长相与邢温书有三四分相似,  浅笑的神态几乎如出一辙。

    谢安双看去一眼便猜出,  她应当就是邢温书的姐姐,  邢巧。

    拉着他袖角的女孩温清月吐了吐舌头,理直气壮地:“可是月想和安安舅舅一起玩嘛。”

    “我也想和安安舅舅一起玩。”温清风跟在旁边附和,着还又往谢安双身边凑近了些。

    谢安双看着两个孩的模样,不由得回想起了远在京城的叶如。

    叶如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人,之前离京时他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未能好好同叶如道个别。

    不知如今叶如过得怎么样。

    “安安?”

    邢温书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柔和地唤回他的思绪。

    谢安双回过神来,也是直到这时才察觉一左一右两只手都已经被俩孩占据。

    温清风和温清月都是不怕生的活泼性子,  主动:“舅舅舅舅,  我们带你去和其他家人见见面好不好?”

    出于对孩的爱屋及乌,谢安双没忍心拒绝,  轻轻点了下头。

    俩孩看起来更开心,  一左一右都快蹦起来了。

    邢巧笑得愈发无奈,  温和道:“风月就不怕生,  特喜欢同哥哥姐姐一道玩,  懂的东西也杂了些。慎还未被你召入宫时就盼着他找位哥哥姐姐来陪他们玩了,你别介意。”

    谢安双不讨厌孩,  闻言只是摇了摇头,  摇完才后知后觉发现邢巧知道他的身份,扭头往邢温书的方向看去。

    邢温书只是浅浅笑一下,  介绍道:“安安应当也猜到了,  这位是我姐姐邢巧。他们都知道我们的关系,  安安随我一同叫姐姐就好。”

    谢安双仍有些懵,跟着问了句好:“姐姐好。”

    “哎。”邢巧弯眼笑了笑,态度十分自然,仿佛并未因他的皇帝身份生出什么距离感,“爹娘他们在屋里呢,一起进去吧。”

    温清风与温清月最是兴奋,一左一右叽叽喳喳个不同。

    但或许是他们双生子之间的默契,经常是一边了一句半句,另一边立马能接上,不会东一句西一句的吵闹聒噪。

    等他们一起进到屋里时,俩孩甚至已经商量好了等会在哪儿玩什么。

    不过谢安双都没心思听,因为走进屋内后,他就见到了坐在大堂上正在聊天的邢父邢母。

    邢父邢母似乎正聊到兴起处,一时未能察觉到门口进来的几人。

    “爹,娘。”邢温书最先在他们短暂停顿时喊了声人,引回他们的注意力。

    邢母转头看来,眸间多出些欣喜:“慎回来啦,快过来坐着歇会儿。风月拉着的那位就是安安吧?快一起过来吧。”

    邢母热情地招呼两人过去,谢安双还没回神呢,就已经被温清风与温清月拉着过去了。

    “外祖父外祖母!我们把安安舅舅带来啦!”温清月一把扑到邢母怀里,一副要求表扬的模样。

    邢母也不吝啬夸奖,揉了揉她的脑袋:“嗯,月和风都很棒,那你们再去给舅舅和舅舅倒些茶来好不好?”

    “好!”兄妹俩个应得清脆,啪嗒啪嗒就跑开来。

    身旁骤然没了孩们的踪迹,谢安双回到紧张的状态,无意识往邢温书方向退却。

    但是没退几步,他的肩膀上又多出一个温和的力道,轻轻将他往前推。

    谢安双只好默然顺着走近几步,往邢父的方向撇了一眼。

    邢父正坐在原处喝茶,面上没什么神情。他本身就是不苟言笑的性子,两年前还恨不得日日都在朝堂上骂谢安双一通,最后被谢安双气走。

    如今单是在那儿坐着,都不由得让此时深陷不安境况的谢安双心生畏惧。

    他犹豫了下,还是尝试着开口道:“邢老丞相……”

    邢父往他的方向看来,悠然地:“两年多前的旧职了,不必再如此称呼。”

    谢安双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扭头看向邢温书,眸中是明显的不安。

    邢温书拍了下他的肩膀,笑着解释:“爹的意思是,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就不要称呼得那么生疏了。”

    “……?”谢安双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又是一阵的懵懂与无措。

    邢母适时在旁边笑着补充:“慎得没错。我们已经听慎过你们的关系了,慎是个有主见的孩子,既然你们心意相通,我们自然不会做什么棒鸳鸯之事。”

    邢父放下茶杯,继续道:“此处与京城相距有一段路途,并无太多认得你的人,私下里随意些就好。我此前对你凶,那是恨铁不成钢,你也不必过分在意。

    “进了一家门,便是一家人,你若是不介意,直接唤我们岳父岳母,或是随慎一起叫都行。”

    随邢温书一起叫的话,那不就是“爹娘”……?

    谢安双后知后觉想通这句话的意思,眼底不安却未消散多少,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稍稍攥紧。

    恰在这时,去倒茶的两名孩端着茶水回来,见到谢安双与邢温书还站着时露出些困惑的神情。

    “舅舅舅舅怎么不坐下呀?”温清风歪了下脑袋,将自己手中的茶杯交给妹妹温清月。

    随后他就跑到谢安双与邢温书中间,一手拉一人,带他们到邢父邢母旁边坐下:“娘亲啦,舅舅舅舅走了好久好久的路呢,要好好休息!”

    温清月在他们坐下后心翼翼地捧着茶杯过来,笑得灿烂:“舅舅舅舅喝茶!”

    孩们甜甜的嗓音一下子就破了方才不太自然的氛围,等邢温书和邢父邢母夸完他们后,又一齐眨巴着眼睛看向谢安双。

    清澈的黑眸中浸满纯粹单纯的笑容,谢安双原本不安的心情奇妙地被安抚下来,轻声道:“谢谢你们。”

    “不用谢!”

    俩孩笑得更开心,围在谢安双的身旁,看着好似很黏他的模样。

    邢温书了解孩们的性子,笑问:“是不是想和你们安安舅舅一道去院子玩?”

    “可以吗!”两个孩眼睛亮闪闪,一下子就变得十分期待。

    从门外走进来的邢巧正巧听见他们的对话,无奈道:“你们舅舅才坐下来多久呀?要玩的话等晚些吧,让他们多休息会儿。正好一道吃些月饼。”

    俩孩也是听话的,乖乖点头应声:“好!那我们可不可以和舅舅一起坐呀?”

    孩们的最后一句话是转向谢安双问的,两对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叫人根本就不忍心拒绝。

    他还是败下阵来,轻轻点头应允。

    “舅舅最好啦!”温清风和温清月欢喜地应一声,一左一右在他旁侧坐下。

    邢府私下里的食时间不讲究什么规矩,邢母看着孩们开心的模样,也只是笑笑随他们去,给予他们自由选择的空间。

    大家差不多都落座,邢巧便将切好的月饼摆放上桌。

    这会儿正是午膳与晚膳的中间时段,吃得太多也不好,所以邢巧将两个月饼切成了方便拿的八块,配上茶水便是一顿简单的接风前宴。

    将月饼端上来的同时,邢巧顺便对谢安双:“左边那几块是你姐夫做的,听闻你不喜欢太甜的东西,特意做得没那么甜。你试试看可还合胃口?”

    谢安双脑子里绕了个弯,才想起这个“你姐夫”指的就是邢巧的夫君。

    他没想到还会有特意为他调整了口味的月饼,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又要往邢温书的方向看去,寻找安全感。

    但这时他左边的温清风清脆地:“安安舅舅你快试试看!我爹爹做的月饼可好吃啦!我和月月每年都盼着中秋能吃上呢!”

    “嗯嗯!安安舅舅快试试看!”温清月跟在一旁附和,似是十分期待谢安双吃过后的评价。

    谢安双最受不了的就是孩这样干净的视线,但还是先往邢父邢母那边看去一眼。

    邢母温和地回应:“安安试试吧,若是不合胃口也不紧,你姐姐和姐夫他们两人啊最喜欢在膳房中帮着做些吃食了,可以再调整。”

    在此之前,中秋对谢安双来与普通日子差别不大,最多就是登基后还有个虚情假意的寿宴。而那时他因为讨厌甜食,也不曾吃过月饼。

    听着邢巧与邢母的话,谢安双终于拿起其中一块月饼尝试咬了一口。

    月饼用的饼皮酥而不腻,内陷是细腻的流沙质地,入口带着些浅浅的花香,甜味比较淡,更多的是清香的感觉。

    很像当初邢温书给他吃过的那颗糖。

    他眼底多出些诧异,往邢温书那边看去。

    接收到他的视线,邢温书温声解释:“此前给你吃的糖就是姐夫做的,他听闻你喜欢那些糖的味道,便试着融入了月饼中。味道如何?”

    谢安双如实回答:“我很喜欢。”

    “等你姐夫回来听到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邢巧莞尔,又替他续了一杯茶。

    旁边的孩们听到谢安双喜欢,也兴致勃勃地拿起月饼开始吃,边吃边拉着谢安双聊天。

    邢温书在旁边看着,趁谢安双不注意的时候短暂离席,走到院子里,在门口往内看向谢安双的背影。

    在院子内的邢巧见状走到了他身侧。

    “姐姐。”邢温书留意到她过来的动作,收回视线轻声喊了一句。

    邢巧点点头,也看向屋内的谢安双,面上笑意收敛了些,忧虑地问:“慎,你的这种方法真的可行么?”

    “其实我也不清楚。”邢温书叹了口气,但神情没有邢巧那么忧虑。

    “陛下以前从来没有感受过爱,才会如此缺乏安全感。”他重新看向谢安双的方向,眸中浸入浅浅的笑意,“所以我想试着,补给陛下一份完整的爱。”

    不仅仅是伴侣之间热烈的感情,更是家人之间温暖而平实的爱意。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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