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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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幸这个话题还没进行多久,  老板很快就把他们的早膳端了过来。邢温书借着这个空挡将话题转开,和孩们起了一些寻常的事情。

    谢安双也默契地没再提方才的事情,但是心情放松了不少,  一边安静用膳一边听着他们一大两的聊天。

    邢温书几乎是看着温清风与温清月长大,  中途虽然缺席了大半年,  但他们舅甥三人的感情依旧很好,聊得热热闹闹。

    看着他们融洽的氛围,谢安双不知不觉又回想起叶如。

    他离开时叶如才两岁多些,这一走便是将近四个月,也不知叶如还记不记得他。

    那样不告而别,想必叶如已经把他忘得差不多了吧。

    谢安双吃下一口早膳,  原本放松下来的心情又稍稍低落下去。

    不过他尚未来得及低落多久,又被邢温书唤回神思:“安安?”

    “嗯?”谢安双抬起头,  就见邢温书和俩孩不知何时都盯着他看,  “怎么了吗?”

    邢温书没计较他的走神,笑着重复一遍:“安安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或是想买的东西么?回京城后少也要再过好一阵子才能回来,  可以趁这会儿得空多逛逛。”

    谢安双一时想不出什么特别想要的,  片刻后才问:“有售卖笛子的地方吗?”

    “有。”邢温书回答:“想学吗?”

    谢安双点点头:“想试试。”

    邢温书笑眯眯地继续:“那我教你吧。手把手包教包会哦。”

    听出他话外调笑的意味,  谢安双耳尖再度漫上红意,  但仍假装淡定地点了点头。

    旁侧的孩们闻言,兴致勃勃地凑热闹:“风(月)也想学!”

    “你们想学就找你们娘亲去。”邢温书毫不客气地回绝,  “你们阿慎舅舅我呢,  只教你们的安安舅舅一人。”

    温清月轻哼一声:“阿慎舅舅好无情哦。”

    邢温书笑得亲切友善:“是你们出卖我在先,莫怪我无情。”

    “……气鬼!”

    孩们三言两语又和邢温书闹开来,  嘴上着嫌弃的话,  但其实并没有多少真正生气的意思。

    谢安双在旁边看着他们的互动,  不知不觉就将视线锁在了邢温书身上。

    在以前,他一直觉得邢温书是温润君子般谦逊有礼的人,直到今日才知道原来他还可以表现得那么孩子气,那么不正经。

    其实真要论起来,邢温书也是从被宠到大的孩子,所以才会在家人的面前表现出和平日里完全不同的模样罢。

    谢安双又陷入自己的思绪,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握着勺子在碗中搅拌,不知不觉间便回想起夜间与“温然”的相处。

    起来,以温然身份出现在他面前的邢温书,就是因为太过不正经,才总是被他一次次排除怀疑。

    在初得知温然就是邢温书时,他满心都是气愤与失望,觉得邢温书是为了欺骗他而故意表现出和平时不一样的性格。

    如今想来,那反而才是邢温书真实的模样罢。

    他对于邢温书的了解,还是太过片面刻板了。

    谢安双兀自走神,直到撞上邢温书无奈的视线才终于再度收回思绪。

    “安安今日可是第二次走神了。”邢温书就近蹂.躏了一把他的脑袋,“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谢安双诚实回答:“想你。”

    然后他就感觉在他脑袋上捣乱的手顿了一下。

    邢温书对上他纯澈的双眸,半晌后才轻笑着问:“想我什么?莫不是安安也想翻我的什么旧账了?”

    谢安双实诚地点点头:“想你用温然身份骗我的事情。”

    邢温书方眨了下眼,回答:“安安不会还在生我气吧?那要不今夜我到你房里去好好解释一番?”

    眼瞅着话题又往奇怪的方向偏,谢安双只好继续:“没有生气。只是方才忽然在想温然身份下的你和如今在邢府里的你,是不是才是真正的你。”

    话间他垂下眼睫,抬手轻轻握住了手边的茶杯:“你明明也是被宠大的孩子,可以衣食无忧幸福快乐地过完一辈子,却因为我吃了那么多的苦,想想对你而言也挺不幸的。”

    “我倒不这么觉得。”

    邢温书笑了下,往他手中空了的水杯里倒入半杯温水:“能够遇见我的安安,被我的安安喜欢,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我想我能在宠爱中长大,或许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更有底气地站在无依无靠的某人面前,补足他过往生命中所缺失的爱。”

    他话的声音不大,淹没在周遭喧闹嘈杂的声响中,却清晰地落入了谢安双耳畔。

    谢安双看着他乌黑双眸中独独倒映出来的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几乎以为在他的眼中就只余下他一人。

    过往生命中所缺失的爱么……

    谢安双扭头看向已经识趣低着头乖乖用早膳的孩们,又回想起这几日来邢家人对他的温和友善,眸中多出几分思绪。

    邢温书也不着急他能马上想通,揉了一下他的脑袋:“好啦,先用早膳吧,用完早膳我带你去选笛子。”

    谢安双点头应声,总算收回自己的心神,专心致志把早膳吃完。

    用完早膳后他们就直奔集市的一家专门做笛子的地方去。

    邢温书擅乐喜笛,在归莫城的两年中没少到此处光顾,老板见是他过来,还特地拿出了一些精致珍藏款。

    谢安双对于这些不了解,和孩们凑在旁边看热闹。

    由于是谢安双的第一支笛子,邢温书挑选得格外用心,看了一圈下来几乎没什么太满意的。

    谢安双忍不住在旁侧补充一句:“我也不是很擅长这些,随意些就好。”

    邢温书摇摇头:“不行,安安难得有兴致想尝试这些,我想尽量完美些。”

    旁边的老板听到他们的对话,忽然问:“安安?你就是传闻中温书的伴侣?”

    “是哦!安安哥哥是风(月)的舅舅!”回答他的是孩们兴致盎然的嗓音。

    “风月。”

    谢安双喊了他们一声,面上明显带着些不自在。

    倒是邢温书从笛子中抽出心神,笑着应答:“嗯。所以安安的第一支笛子我想尽善尽美,不知元大哥可有推荐?”

    元大哥想了想,走进内屋去翻找出一个木盒子,递给邢温书道:“或许这个你可以看看?材质与质量都是上乘的。”

    闻言,邢温书接过盒子开了看了眼,就见里边躺着两支玉笛。

    两支玉笛做工一致,只是一支为青玉笛,一支为白玉笛,表面上还镌刻着不同的纹路。

    左边是细白祥云纹的青玉笛,笛尾挂着白色的玉扣流苏。右边则是细青竹叶纹的白玉笛,笛尾挂着浅绿的玉扣流苏。

    端从外貌与手感来看,这两支笛子都是绝佳的上品。

    元大哥在旁侧笑呵呵地补充:“这是一款对笛,是不卖的,倘若你们喜欢的话便赠与你们,算是随个份子吧。”

    谢安双虽然不懂笛子,但是看得出这对笛子造价不菲,皱眉道:“这会不会太贵重了些?”

    元大哥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这对笛本就是预备留给有缘人的,而且温书也是我们这的常客了,多亏了他,我这店的名声才传得更广。”

    “那是元大哥家的笛子质量本就好。”

    邢温书回应一句,最后还是收下了元大哥的好意,诚挚地向他道谢。

    见状谢安双也不再推辞,跟着一起道谢。

    元大哥依旧只是摆手,爽朗地:“道谢就不用了,到时候若是成亲,给元大哥我蹭一份喜糖就好。”

    谢安双脸颊微烫,轻轻应了声“好”。

    原本想开口回应什么都邢温书止住话头,往他的方向看了眼,最终没有多什么,拿上木盒与元大哥告别。

    接下来邢温书和温清风温清月又带着谢安双在归莫城中逛了一大圈,中途停下了用过一次午膳,其余时间几乎都是走走停停地欣赏归莫城风景。

    谢安双全程看得认真,似是想将这里的一草一木全都记在自己的脑海中。

    等到他们终于回到邢府,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归莫城很快就被各家各户的灯笼暖光所笼罩。

    逛了一整日,精力充沛的孩们却好像完全不觉得累,一走进邢府门口就撒开了手往主院的方向跑。

    左右已经在邢府内不会出事,谢安双与邢温书没管他们,手牵手在后头慢悠悠地往主院晃去。

    然而等到晃到主院去时,谢安双却发觉院子的正中不知何时支起了一张桌子,上边摆着好几碗面条,还有一些糕点。

    除此之外,院子似乎还被特意布置过,摆上了不少精致的花灯。

    邢巧正好端着最后一碗长寿面从膳房方向走来,浅笑着招呼:“安安回来啦,正好,这是你姐夫特意做的长寿面,快坐下罢。”

    “长寿面?”谢安双愣了下,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状况。

    最先跑回来的孩们这时也从屋子内出来,手中各自捧着一个香包,冲他甜甜一笑:“安安舅舅生辰快乐!”

    温故紧跟在他们身后出来,补充道:“风月你夜间睡觉时偶尔似乎会不太安稳,所以这是母亲用风月选的绣线,绣了风月选的图案的安神香香囊,算是风月和母亲一起赠予你的生辰礼。”

    谢安双依旧愣在原地,看着孩们手中两个巧精致的香囊,有些不知所措。

    虽有温清风温清月陪他一起睡觉,但他确实还会再临近醒来时有一段时间的不安稳,他没想到两个孩子居然注意到了。

    他更没想到,他们居然会知道他真正的生辰。

    谢安双下意识往身侧邢温书的方向看去,只见邢温书对他莞尔一笑,解释:“你的生辰我在找到你前就问过叶公子了,所以今日是专门为你准备的生辰宴。

    “我知你不喜热闹,所以只以平日我们邢府有人过生辰时准备家宴的方式来筹办。”

    谢安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恰在这时,邢父也走进院子,见到谢安双时开口:“安安回来啦,正好,这是京城那边寄给你的,生辰快乐。”

    话的同时,邢父递给他一大一两个包裹和两封信。

    第一封信是邢旭易寄来的,是邢旭易以兄长的身份祝他生辰快乐,另外附赠了一套暗器给他作为礼物。

    第二封信是叶子和寄来的,里面包含了叶子和叶子芹、茹念茹怀还有宫中一些与他合作的“嫔妃”们对他的生辰祝福,大包裹里则零零散散装下了他们所有人的礼物。

    礼物都不贵重,但是能看出备礼之人满满的心意。

    此外,在这封信的最后还附了一张单独的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个“安”字。

    在“如”字的最下方还有叶子芹单独的备注,这是叶如最近学会写,也是写得最标准的一个字。

    “如还了,他会一直等你回来的。我们也是。”

    “盼安好,生辰快乐。”

    谢安双看着纸张上那个大大的“安”字,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一个眨眼后,末尾“生辰快乐”的字迹就被晕染开。

    这是他们跨越千里送来的,最真诚的祝福。

    而与此同时,他的发梢也传来极致温柔的触感。

    邢温书站在花灯暖黄的光亮下,朝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生辰快乐,我的陛下。”

    久违的称呼彻底破谢安双强忍的情绪,他倏地侧身扑进了邢温书的怀里,在光亮下紧紧拥住他。

    在这一刻,他终于切实感受到了。

    原来被人爱着,被人珍视,是这样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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