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0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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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没有推辞, 反正都到家门口了,便邀请朱泰进去坐坐,其实,多个朋友也没什么不好的。

    况且, 朱泰也算是城中有排面的公子了, 县令公子, 许多人想攀却攀不上, 如今却是自个上她家的门了。

    孟采拿家里的茶叶泡了一壶热茶,茶叶是十几文钱买的,不知道朱泰能不能习惯。

    倒好茶, 她便坐在一旁绣花, 顺便听听两人聊些什么。其实,她是怕两人太尴尬,孟冬的性子她清楚, 寡言少语,半天不一句话都行, 她在的话, 至少气氛没那么尴尬。

    两人喝了口热茶,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气氛还算融洽,只是聊得内容甚是无聊,不是字,就是画, 听得她要瞌睡了。

    孟采头重重一点,差点撞到桌角, 也迅速收到两道关切的目光,她睁着眼, 清醒些,尴尬一笑。

    朱泰见着时辰晚了,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看了他们一眼就起身告辞,“两位,我先回去了。”

    她迷糊地点点头,目光投向孟冬,只见他利落起身,送朱泰出了门。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她松了口气。

    懒散地伸个懒腰,进了屋内,准备歇息一会。

    …

    今日天气极好,孟采把过滤的纱布都清洗了一遍,正想回屋,却见到几日不见的张阿树从门口进来,不改大嗓门的习惯,进来就高喊:“孟冬,孟冬。”

    孟采皱眉,稀奇了,如今不喊她的名字,倒和孟冬热乎起来,难以想象两人不了几句话的时候。

    “在书房呢。”她放下手中的活计,抱着木盆跟了进去。

    孟冬今日没作画,在看书,昨日朱泰又跑来她家了,给孟冬带了几本书来,这不,看的正起劲呢!

    也不知道朱泰怎么对孟冬这么热切,或许,就是一见如故吧!

    她没跟着进书房,而是在屋内忙着自己的事。早前就想给孟冬绣一个荷包,一直没时间,趁着这几日空闲,正好绣一个,只是…该绣什么花样?

    孟采想了许久,最后决定绣莲花在上面,很适合他的气质,而且,寓意她也很喜欢。

    她拿着针线,往书房瞥了一眼,依稀听到话声。

    “给的银子真有用,这几日城里茶余饭后就在这事,闹大了。”

    孟冬冷笑声,神色淡漠,“城里传开了,想必王员外家也闹开了吧!”

    “这就不知道了。”张阿树耸耸肩,表情茫然。

    王员外家里的事是真不知道,他没去听,净顾着眼前的事了,不过今日倒是可以去街市看热闹。

    “出去逛逛,走。”张阿树笑得神秘,表情有些期待。

    孟冬放下书,颔首应声,“也罢,看看是什么热闹。”

    两人才转身,便看见门口探出一个脑袋来,眉眼弯弯,笑嘻嘻地问两人:“又有什么热闹?”

    “去瞧瞧。”

    孟采以为是前两天那样的热闹,没成想是另一桩事。

    …

    听人王记米铺为了息事宁人,赔了十几两银子,还让那对老夫妇闭嘴,别到处乱,不然有他们好看。

    谁知,那对夫妇不怕死,出了门见着人就开始,还叫人家别去,会死人。这不,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玄乎,最后这米铺是没人进了。掌柜还想去抓人,不过人是没找着,早跑了。

    王家现在烦得很,因为全城的米铺都没生意,见到都是绕着走,着实亏了一把,生意都让别家抢了。

    王员外拖着疲惫的身子,心情沉重地从米铺出来,被孟冬的伤刚好,眼下又出了这档子事,实在暴躁,事事不顺心。

    “一群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还不快想办法。”

    掌柜和伙计弓着腰,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大气都不敢出,“是是。”

    “想到什么办法了?”

    一句话又把掌柜问懵了,他哪有什么办法,要有,早就献上去了,哪会等着挨骂。他擦擦额头的冷汗,手在发抖,“没…没有。”

    “混蛋,赶紧想。”

    王员外气得喘不上气,笨重的身子往后踉跄一步,还好有管家扶着,不然定要倒在地上。他合上浑浊的眼,头疼欲裂,不止米铺的事,令他更头疼的是家事。

    那个书先生,不知哪来的胆子,居然敢对他三道四,指指点点,还将以往的那些事夸大其词,天天在茶寮,跟书似的,偏偏是个又臭又硬的石头,怎么恐吓都不怕,还不能把他弄死。

    因为书先生放话了,他出事了,定是王家做的。

    这可愁坏了王员外,一个书先生,竟然搞得家宅不宁。

    “哎哟…”他长叹一声,胸口难受得很,扶着腰走出了米铺。

    刚出门,就撞见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王喜财。

    “父亲,你可跟我实话,在外头有没有儿子?我可把话撂这了,王家的财产,全是我的,别人一分别想要。”

    王喜财是个纨绔子弟,平日无所事事,就知道吃喝玩乐,王员外也就这一个儿子,自然惯着。

    只是这几日,都在传王员外在外头有好几个儿子,都在等着分家产,这不,王喜财就闹上了。时时刻刻跟着王员外,就想知道那几个外头生的藏哪里,要是被他知道,一次性解决,免得威胁他。

    “混账羔子,我就你一个儿子,别人什么都信,你脑子被狗吃啦!”王员外本就头疼,这会更是堵得慌,血气疯狂往上涌,就差一个爆发口了。

    “虽你是我父亲,可你什么德行整个宁乡县都知道,要外边有几个,我也信,可丑话在前边,王家的都是我的,你赶紧告诉我,他们藏哪?”

    老家伙嘴挺严,逼问了几天,愣是没透露半个字,真挺行。

    王喜财抖着腿,稍显不耐,“快点,不然连你这老东西一起收拾了。”

    “混账,混账,咳…敢对我这么话。”王员外气得头晕,身子摇晃几下,靠在王管家身上。

    有气无力道:“回去,别丢人现眼。”

    可心里盘算的王喜财压根听不进去,直接上手摇晃王员外的肩膀,“出来就回去,赶紧的。”

    王员外面色蜡白,话都困难,“别…晃,喘…”

    “公子,回去再,老爷身体不好。”王管家见情况不对,也帮着劝王喜财。

    “不行,今个必须了。”王喜财不是个善茬,就算是自己亲爹,也不会心软,这点倒是和王员外很像。

    “哎…”王员外被这几日的事劳累,又让自己的儿子气了好几回,眼下真是撑不住了。嘴一歪,眼一斜,晕了过去,正好被王管家接住。

    众人惊呼,瞬间乱作一团,“老爷老爷,快去请大夫。”

    王喜财也吓了一跳,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反应过来。觉得晕倒了是件好事,这样,整个王家都在他手中了。

    心中暗喜,对着众人指挥,“我父亲晕倒,现在我做主,先把人抬回去。”

    王管家别有深意的瞥了他一眼,敢怒不敢言,毕竟不知谁的命长。

    …

    那日回去后,听王员外再也没爬起来,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话都不了,只能睁着眼睛。王喜财是高兴了,彻底做了王家的主。

    “来呀,按本公子的做。”

    王喜财有些歪点子,见自家的米卖不出去,便出了个主意。用自家的米煮了一锅粥放在街市上,直言,来者皆可尝,不收一文钱。

    “来尝尝,咱王记的米没一点问题,来呀,掌柜先喝一碗。”

    王喜财吩咐着,可把掌柜吓了一身冷汗,紧着嗓子应了声。

    端着碗的手直颤,颤巍巍地一口喝完,而后勉强笑笑,“看,喝完了,无事,无事。”

    围观的百姓半信半疑,交头接耳,无人出来话。王喜财见状,豪言壮语,“每石十文钱。”

    一瞬间,人群像炸开了锅,都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先不米有没有问题,就这价钱,再也找不到第二家了。

    太便宜了,之前可是要四十文钱啊!

    王喜财见他们松动,继续道:“你们放心买,只有今个一天,看,没问题,都喝完了。”

    他吩咐人,一碗接一碗的喝,众人见着真没事,就开始一窝蜂的排队买米。

    场面可是真热闹。

    “公子,真行吗?咱们亏了。”

    “你有办法?新的大米一到,立马涨价。”

    “是是。”

    王喜财相当得意,自个出了个好主意,王家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心情不出的舒畅。

    远处的孟采看着,没动脚,她抬眸,笑看着他,“好便宜,我们也去买点。”

    孟冬瞅瞅身后,意味深长的笑笑,“嗯,买点。”

    她跑过去,挤在人群中,回眸看了眼孟冬,见他往林记米铺去了。她困惑侧头,只是几息,便不想了,孟冬做事肯定有他的道理,她相信他。

    此时,因为王记卖米,林记米铺又没生意,一伙人全站在门口看,束手无策,总不能也跟着做亏本的买卖。

    “老爷,您看?”

    “想不到这崽子出这主意。”

    林员外昂起下颚看,片刻后听到旁边有人高声道:“如果是我,现在大量买米,等到王记的米恢复米价,再转手卖出,中间又赚了一笔,还能击他们的生意,是一笔好买卖,可惜,我没银子。”

    孟冬自顾自的着,低下头,略显遗憾。须臾,他扬起眉梢,对着林员外点头示意,随后背着手,挤进了人群去寻孟采。

    这时的林员外终于反应过来,忙对身后的招呼,“快快,快去买米,全给我买回来。”

    “是是,快去,多叫些人。”

    一时间,这两家米铺都忙了起来,整条街热闹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