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继续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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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洛栖一双眼睛认真地看着赵赫延,他不张嘴自己也不收手,定这么耗下去。

    忽然,他抬起左手接过黎洛栖的汤勺,粗粝的指腹无意滑过,黎洛栖心跳有一瞬间的加快,却只等他吃完了,才问一句:

    “夫君,我能再看看你的伤吗?”

    赵赫延的脸色很白,但方才凝眉也只是一刹,很快就恢复回那张冰窖脸,“不能。”

    简短又冷漠的两个字。

    黎洛栖扫了眼他腿上的衾被,方才指尖一直抓着,“那我想看……你也拦不住……”

    不知道谁给她的胆子,就在她要掀开的瞬间,手腕让人箍紧,头顶一道沙哑的声音落下:“没穿下裳的话,夫人也想看吗?”

    黎洛栖一整个、麻住了。

    方才想偷偷掀背子的手此刻仿佛抓着烫手山芋,就在她猛地收手时,低沉的一道笑钻入她耳蜗:“流氓。”

    黎洛栖脸颊“轰”地爆红了,忙摆手语无伦次解释:“不是不是,我就是想看看你的伤,我不是……”

    男人眉梢微挑,狭长的笑眼量着她的脸,仿佛在:噢,继续狡辩。

    黎洛栖抓着床沿,也气了,明明是好心看是不是流血了:“放心吧,我对男人没兴趣。”

    她话音一落,赵赫延的脸突然沉了:“你什么?”

    黎洛栖“哼”了声,“昨天在林家看到的还不够恶心吗?”

    男人抓着她手腕的力道没有松,一双浓黑的眼睛看着她的脸,声音凝雪:“你看到他哪了。”

    “啊?”

    黎洛栖没反应过来,她昨天看到什么不都了吗,只是逋对上他的眼睛,黎洛栖怔了下,有道念头闪过,这回连耳朵都烧了——

    “不是不是,我没有看到他哪里,就是衣服都挡住了啊,我就看到他的脸!我当时忙着找猫儿!”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但看到赵赫延审视的目光就有些害怕,“我真的没有,村里的老人,如果看到了不该看的地方,是会坏眼睛的!”

    着,似为了证明自己眼神干净,还把脸凑到了赵赫延面前,“你看嘛!”

    赵赫延让她猝不及防地靠近,倏忽撇过头去,拢拳掩住咳嗽。

    “咳咳咳——”

    黎洛栖见他终于松开自己的手,忙去桌上倒了杯水,还倒在手背上试了下温度,“夫君……”

    赵赫延眼睫抬起,幽深的目光扫了她一眼,“迷信。”

    黎洛栖:???

    “叩叩叩——”

    突然,外间响起了敲门声,黎洛栖起身去掀门,就见一芍神色着急道:“少夫人,夫人让您赶紧去正堂,宫里的刘公公来行赏了。”

    黎洛栖一愣,“你等一下。”

    罢,转身进了内室,朝赵赫延道:“我一会回来。”

    “等等。”

    赵赫延将手心的瓷杯搁到矮几上:“先把早饭吃了。”

    黎洛栖方才一听母亲叫她已经着急了,加上还有宫里来的人,她哪里还有工夫吃——

    “我回来再……”

    “现在吃。”

    赵赫延的话不容置喙,黎洛栖无奈地走到桌边,夹起一颗浑圆饺子送进嘴里,与其跟赵赫延拉扯不如吃更快。

    就在她要搁下筷子的时候,靠坐在床上的祖宗又了句:“至少六个。”

    黎洛栖:“……”

    世子爷,您真够记仇的。

    粉白的腮帮子让饺子鼓得发圆,赵赫延眼角的余光看着她像只仓鼠在啄食,无声地掀了下手里的书页,数到第六个时,又了句:“把汤喝了。”

    黎洛栖想给他跪下。

    喝完面汤后,黎洛栖擦了擦嘴:“可以了吧。”

    “嗯,下去吧。”

    黎洛栖气鼓鼓道:“要是迟到得罪人了,我就是你干的。”

    少女撂下狠话后,一阵风似地刮了出去。

    门外的一芍见少夫人总算出来了,不安道:“世子没什么事吧?”

    黎洛栖绑着白狐裘边走边:“他没事,我有事,撑死了,吃饺子还灌了一碗汤。”

    一芍笑道:“少夫人不习惯我们的饮食,吃了饺子要喝汤,这叫原汤化原食,不会难受的。”

    黎洛栖捂着胃,有些狐疑:“这样的吗?”

    两人往前头走,几位仆人正在花园里修剪,忽然听其中一位嬷嬷震惊道:“老天爷啊,林三郎那般月亮似的人物,怎么没了就没了,从前也没听他有什么隐疾啊!”

    “害,点声,这林三郎可是翰林学士,就算是殁了也轮不到咱们多嘴……”

    黎洛栖步子猛地一顿,回头朝一芍看去,就见她敛着眼睫,脸色泛白道:“奴也是今日清才听的,都是在晋安城里的高门当差,仆人私底下也会传消息。”

    “死了?”

    她压着喉咙,声音低哑。

    一芍:“还是在林七娘生辰这天。”

    黎洛栖步子僵硬地朝前迈着,脑子里混成一团浆糊,方才吃过早饭的困意瞬间散,耳朵嗡嗡地,低声道:“知道怎么死的吗?”

    一芍:“对外是急病。”

    黎洛栖嘴唇抿得发白,虽然她对林砚书全都是厌恶,但昨日才见过的人突然就没了……

    一芍扶着黎洛栖道:“生死由命,少夫人别多想。”

    黎洛栖转眸看她,正要话时,前头就见沈嬷嬷迎了上来:“少夫人,快点。”

    她忙掩下不安的心跳,跟着嬷嬷朝正堂外院走去,朱漆大门边站着位手执拂尘的中年男子,在看到黎洛栖时,眼神带笑地朝她量起来:“这位想必是定远侯府的世子夫人罢,奴这厢见过少夫人。”

    一旁的周樱俪脸上始终挂着浅淡的笑,看着黎洛栖行过礼后,才道:“刘公公当真是有眼力。”

    那公公摆了摆手:“不是奴有眼力,实在是世子夫人昨日在光禄大夫的生辰宴上一掷成名,现在整个晋安城不晓得世子夫人的,那才是乡巴佬呢。”

    周樱俪嘴角压下,这话分明就是暗讽她儿媳是乡下来的娘子,遂道:“今日过节,难得刘公公来一趟,不知是不是因着侯府上次给您回的明前茶呢,刘公公若还满意,我这边差人再给您送点。”

    侯夫人话音一落,刘公公本来就白的脸更难看了。

    而在黎洛栖发呆的间隙,这两位人物已经暗讽了一轮,直到刘公公再开口,她才抬起了眼。

    “侯夫人这的哪里话,虽然世子瘫卧在床,但皇恩浩荡,特意命奴来行赏,此外,”

    刘公公着,厚底黑靴往身后一侧,笑道:“还命太医署前来诊治,生怕耽误了世子爷的病呐。”

    黎洛栖愣了一刹,就见刘公公身后跟来的一众宫人间走出了位医官,这位太医她认得,前不久才来给赵赫延换过药。

    才过去几日,这么快又来了?

    刘公公脸上始终挂着笑,只那双眼睛是冷的:“奴就在这等候太医,也好回禀圣上。”

    周樱俪朝黎洛栖看了眼,示意她领太医回扶桑院,这内务府太监虽然是宫里的奴才,但出了宫可也是代表皇家脸面,周樱俪还得在这跟他废话。

    穿过廊檐,一众仆人无声跟在身后,黎洛栖此刻心头还是乱的,她记得沈嬷嬷过,若是没有传唤,太医一般过五日才会登门复诊,还让她记清楚了。

    来就来吧,但偏偏今早她在赵赫延房里闻到了血腥味,这是怎么回事,她记得之前太医来复诊的时候,虽然伤口没有愈合,但也不至于这般严重,难道昨晚他做了什么?

    黎洛栖瞥了眼跟在一旁的太医,所以她该庆幸太医来了,好给她夫君抢救?

    但她没忘记上回躲在屋子里听到的那些话,赵赫延似乎很不喜欢这位太医……

    好吧,也没见他喜欢过谁……

    “世子夫人。”

    忽然,一旁的太医温言开口,断了黎洛栖的思绪。

    “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黎洛栖蓦地一怔,轻咳了声,“就是天气太冷了……”

    太医淡笑点头:“我们太医署承圣上之命前来照顾世子,少夫人也要保重身体,不要太过劳累了。”

    黎洛栖道了声谢,暗道这太医的眼神也太厉害了吧,差点把她看心虚了。

    一行人来到扶苏院,就在仆人推门请太医时,黎洛栖忽地叫住了他——

    “等等!”

    太医眼眸掠过一道暗影,但只是一瞬又恢复了笑意,让开了房门。

    黎洛栖:“不知道世子醒了没有,我先进去看看,有劳太医等一下。”

    完,也不等回应就迈过门槛,转身把门阖上,提着裙裾快步绕进内室:“夫君,太医署来人了,要给您复诊,那个……”

    她边边往床侧靠墙的高柜走去,“你衣服是收在这里吗?”

    此时赵赫延靠在床头看着黎洛栖火急火燎地闯进来,在听见她落下的话后,剑眉凝起,但很快,又敛了下去,只眼睑映着一道暗影。

    黎洛栖拉开了檀木柜门,嘟囔道:“早知道让月归进来了,这会太医都侯在院里,我才想起来你没穿……”

    到这她话音一噎,随手抓了身衣裳:“这、这身可以吗,我让月归……”

    “不用。”

    黎洛栖:???

    听到这话,她朝赵赫延的衾被扫了眼,不用?

    “我觉得还是要穿上……叭……”

    赵赫延放下书,看她时眼眸意味深长:“换药方便点。”

    黎洛栖挨到他身边,“可是不穿的话,掩不住血腥味。”

    着,她就从腰间摘下青黛色锦绣香囊,放在他床边:“一会太医进来,我能跟着一起吗?”

    赵赫延将那香囊握在手里,的一枚,五指一拢就藏不见了:“拿个香囊就想看我换药?”

    他话音一落,黎洛栖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我就是想看看伤口,你要是不让我进来就算了……”

    “好。”

    黎洛栖抬头:“啊?”

    赵赫延将香囊收进被衾里,朝她笑眼看去:“让你进来。”

    雕花门牖被从里拉开,黎洛栖朝太医淡笑:“太医请进。”

    太医跟在黎洛栖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等到赵赫延床榻前才抬起了头,“世子近日可有哪里不适?”

    黎洛栖看他要开医箱,忙过去帮忙,就听太医道:“无妨,少夫人把世子身上的被衾掀开就好。”

    黎洛栖双手一僵,再抬眼看赵赫延,却见他气定神闲地靠在床头的软枕上,宝蓝上衣穿得妥帖,这宽阔平坦的肩形,当真是一位叱咤风云的将军才会有。

    只是,上衣穿得再整齐,下、下裳也没有啊……

    “少夫人?”

    这时,太医已经从医箱里拿出了药,正等着黎洛栖搭把手。

    她眼睛盯着床沿边,暗示自己做人要大气,不能扭扭捏捏,掀被子而已嘛,于是她指尖抓着被角赴死一般拉了起来,脑袋却侧向床外。

    “少夫人,您再把被子掖过去。”

    “啊?”

    黎洛栖不敢回头,但眼睛侧过去时,碰巧撞上了赵赫延的目光,噙着哂笑,仿佛在:真弱。

    黎洛栖:???

    掀被子她怎么不会了!

    于是用力撇过头去,控制自己的目光,千万不能看到不该看的地方,就在她摸着被子往里掀时,眼角让一道暗袍扫过。

    等等。

    她眼神往下一落,先是脚腕,长袜包得好好的,然后是腿,裤子穿得好好的……再是,膝盖——

    看到这,她瞳孔睁睁地转向赵赫延:这是怎么肥四!

    只见靠在床头的世子爷淡淡一笑:“抱歉啊,让夫人失望了。”

    黎洛栖:???

    失、失你个头!

    “你什么时候——”

    她刚想质问,就听太医发出一道“咦”的声音。

    黎洛栖思绪就被他扯了过去,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赵赫延膝盖上方的伤口,所以他裤子还是穿得好好的,那为什么还会有血腥味?

    “世子的伤口四周豁开,有明显撕裂,这是在上一回复诊时没有的情况。”

    着,太医抬眸朝他看去:“而且这新上的药,也不是太医署开的方子,世子是否,不信任太医署?”

    太医的语气很平静,但落在黎洛栖耳朵里却是惊涛,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新伤,药什么时候换过的,但太医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不信任太医署,就是不信任派太医署过来看诊的人!

    而此时的赵赫延眉目淬冷,“大夫的职责是有病治病,太医在宫里头当差,也是这般质问主子的?”

    太医敛着眼皮,只看着那绷带上拆下来的药:“太医署奉旨医治世子,自然是要时时挂心。”

    黎洛栖心头一跳,好么,直接搬出了“奉旨”,外院的正堂里还有位阴阳怪气的刘公公候着,显然这太医也不是“刚巧”被叫过来看伤的。

    她垂在衣袖里的手紧了紧,“太医……”

    忽然,一直站在床边的黎洛栖开了声:“是、我给夫君换的。”

    她话音一落,就见赵赫延的眼神朝她看了过来,剑眉凝着,似乎有些不高兴她的插嘴。

    果然,太医听她这么,就转头问她了:“世子夫人可知道擅自给世子换药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我刚来,确实不知道……”

    她话音一落,那头的赵赫延就勾了下嘴角。

    太医有些无语,“世子夫人再不知道,那总该清楚伤口为什么会撕裂吧,从伤势来看……”

    到这,太医朝赵赫延看了眼,“应当是昨夜造成的。”

    昨夜?!

    黎洛栖心头猛地一跳,就看到太医审视的目光,为何又是昨夜?

    太医见黎洛栖脸色泛白,显然是在回忆什么,开口提示:“不知少夫人……”

    “太医管得是不是太宽了。”

    忽然,赵赫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猛地攥紧黎洛栖的心脏,他在刻意隐瞒?

    “确实是……昨夜的伤。”

    黎洛栖用力咬了下后槽牙,再抬眼时,就一股脑了出来:“这是本夫人跟世子的闺房之事,确实有些太、太激烈了,我们下次会注意的!”

    她用最理直气壮的语气出了最怂的话,以至于话音落下的半晌,房间里安静得只听见她的心跳声,她指甲嵌进手心,一松开手就发抖,感觉脸都烧了起来——

    “太、太医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如果没有就赶紧给世子包扎,还有,这药是我家乡用的土方法,太医若是觉得不行,你告诉我哪里不行。”

    黎洛栖此时已经豁出去了,仗着自己世子夫人的身份指使太医干活,救命啊,这里有没有洞,她想永远逃离这个世界!

    那边被她一喝的太医忙回过神来,也是接不住话了,毕竟人家新婚夫妻的事,他方才这般追问确实不在理,再加上这位祖宗的脾气——

    “太医应当知道,什么该,什么不该吧?”

    忽然,头顶落下赵赫延冷沉沉的声音,太医包扎的手差点抖了下,“自然是不该的,只、只是……”

    到这,太医看了眼黎洛栖:“在下知道世子和少夫人求子心切,但也要收敛才是……”

    黎洛栖见这太医还不依不饶了,遂道:“你上回不是可以的吗?”

    她可是忘不了这个太医给自己挖的坑,搞得母亲转头就跟她如果怀了身孕,不管以后赵赫延是死是活,侯府都会养她一辈子。

    “上回?”

    忽然,床榻上的男人撩起眼皮朝她看来,黑沉沉的瞳仁里淬了抹笑:“夫人还过问为夫的这种事啊?”

    作者有话要:

    太医:我在哪,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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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这边后天,周四入个V~到时候万更,让栖栖过问一下世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