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顺毛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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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洛栖被赵赫延领回了扶苏院,透白的脸还惊魂未定,心翼翼地看向面前这位冷面夫君。

    轻轻咽了口水,声道:“我的都是真的……如果你要撵我走……”

    忽然,赵赫延那双狭长的瑞凤眼投了过来,她惊慌地撇开,到了喉咙里的话又转着不敢探出去,只双手紧紧地揪着手帕。

    “你要如何?”

    与他眸光一样低沉的还有他的嗓音,一并压在黎洛栖心头。

    “我也不会……赖在侯府……”她的声音越来越,娇软的身子坐在圆凳上,低着纤细白嫩的脖颈,“只有一样,世子把我的嫁妆还给我,好吗?”

    “嗤。”

    赵赫延忽然笑了声,又凉又淡,修长的手指捏起桌上瓷杯,指腹轻轻碾了下,只听瓷石碎裂之声,黎洛栖蓦地抬头,下一秒清瞳睁睁,就扑到他手边,“松手!”

    瓷器不是珍珠宝石,碾碎了就都是扎进手里的碎片。

    她紧张地用帕子隔开他的指腹与瓷杯,就听他的声音落在头顶:“让你走便走了,黎洛栖,你当真是一点留恋都没有啊。”

    男人的声音很沙哑,刮过少女心尖,她咬着唇,还在用力将瓷杯掰开,可她的力气哪里能抵抗赵赫延呢,喉咙一下就漫出了酸涩,委屈得眼眶也湿了,最后索性双手跟他一起捏着瓷杯,仰头对上他的眸光,“那你呢,知道真相了,会赶我走吗?”

    幽深的瞳仁微怔,手中瓷杯的破裂声愈响,“你之前和我过跟青云道长的交集,我并未赶你走。”

    听到这话,黎洛栖低着头,“可是新婚那夜,你就赶我了……”

    赵赫延让她一噎,心就像被她的委屈泡软,低声道:“松手。”

    “我不。”

    “现在跟我倔了,方才在莲芳院怎么就不倔,恐怕祖母和母亲让你走,你心里都想好退路了罢。”

    黎洛栖感觉赵赫延要捏碎瓷杯的力道松了些,咽了口泪水:“从前我常听人,一个女孩子嫁到夫家是没有亲人的,她与这个陌生的地方唯一的牵连只有丈夫,如果别人欺负她了,丈夫还不哄她,还要摔杯子的话,那这个女孩子就会过得很苦……”

    赵赫延动作顿了顿,黎洛栖想趁机拽杯盏,就听他道:“如果有一日,所有人都赶这个女孩走,她是不是就会二话不地离开?”

    少女闷声道:“那得看她的夫君怎么做了……”

    赵赫延低下头,指腹挑起她的下巴,迫得她视线落在他脸上:“那她的夫君该怎么做?”

    “当然是想办法留下她,求她不要走,永远跟她站在一起,不论别人什么都不信,只听她的话。”

    赵赫延剑眉微凝,求人的话,他这辈子没过,为保有效,他问了句:“夫君求了,她就会留吗?”

    黎洛栖觉得硬拽瓷杯是没用的,蓦地脑海一闪,想到从前有一次惹了赵赫延,自己就误误撞顺毛捋了,于是松开他的手,转而曲起右膝,双手攀上他宽大的肩膀时,膝盖就从中间推了进去,人也顺势坐在他右腿上,脑袋耷在他的肩头,温软的唇畔似有若无地触碰他的耳朵,了句:

    “会的,我本就是,为你而来。”

    她声音软软绵绵,只以为赵赫延吃的是她的软哄,实则她放软姿态时媚而不自知的音线才最致命,贴着江南的温婉与水乡的柔媚,就在赵赫延沉沉的气息落在她肩头时,身后响起瓷玉破开之声。

    她蓦地扭头,睁睁地看着方才她使劲要抠出来的瓷杯就这么命丧他手!

    软白的指尖赶紧捧起他的左手,正要检查有没有伤到,却感觉腰身让他揽紧,耳边是一句低哑如海风掠过的嗓音:“不论谁来把你拽走,我都会把他的手砍断。”

    黎洛栖心跳骤紧,猛地扭头看他,弯细的眉心蹙起:“你这是求人,还是威胁?”

    男人的鼻梁高挺,压进了她脖颈,话时唇畔撩着她腻白的肌肤:“求你了,不要离开我。”

    他得好可怜啊,黎洛栖嘴角忍不住弯起,虽然赵赫延是一个动不动就要砍人的偏执狂,但顺毛捋的话也能听话嘛。

    “那如果今天我没蹚过去,你的祖母和母亲非要我走,我是骗婚呢?”

    赵赫延搂得她更紧了:“我是摆设吗,找我。”

    听到这话,她跪直起身,双手捧着他的脸:“那多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赵赫延掌心揉着她的脖颈,薄唇刚要贴上,房门就让人敲响了。

    那双剑眉陡然凝起冷风,黎洛栖想到上次在书房里赵赫延暴躁地扔杯盏,忙低头在他唇边啄了下,见他敛下戾气时下了轮椅,安抚道:“我很快回来。”

    赵赫延看着她跑出屏风外的身影,烫得他眼眸发红。

    房门外,几位嬷嬷正襟危站,“少夫人,老夫人让您今晚去她那儿用膳。”

    黎洛栖怔了怔:“祖母?”

    沈嬷嬷浅笑道:“少夫人不必紧张,您会跟老夫人相处融洽的。”

    黎洛栖扯了扯嘴角,她其实并不信这种讲得圆满的话,毕竟生活永远都是出其不意,就比如,她跟赵赫延要去莲芳院时,他不肯:

    “让下人回去。”

    黎洛栖忙摇头:“不行,祖母就是邀我去吃饭,而且今天她都叫我孙媳了,应该没事的。”

    赵赫延冷笑,“那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黎洛栖抿了抿唇:“可她是你祖母啊。”

    赵赫延跟黎洛栖不同,他很能记仇的,她只好晃了晃他的手,撒娇地“嗯”了两声,“好嘛~”

    赵赫延看她蹲在跟前,腿都麻了,“有什么事让一芍回来叫我。”

    “我也没那么弱嘛。”

    赵赫延剑眉皱起:“你方才不是要麻烦我吗?怎么现在就不麻烦了?”

    黎洛栖:“……”

    赵赫延是多想她有麻烦啊!

    “我知道了……”

    赵赫延的气息压下,手掌的虎口刚好嵌上她精致的下巴:“知道什么?”

    黎洛栖脸颊让他勾起,他一笑,她就忍不住发烫:“有事就找、找夫君……”

    “没事呢?”

    她脸颊上的肉让他捏着,嘟起的嘴唇糯糯道:“没事也找夫君。”

    赵赫延满意了,修长的手指压下她毛茸茸的围脖,俯身在幼白的脖颈上咬了一口,“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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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扶苏院去莲芳院的路上,黎洛栖想抬手摸脖子,但沈嬷嬷在跟前,她连腰间束着的禁步都不敢闹出声音,正沉默地走着路,却听沈嬷嬷率先开口:“少夫人可是觉得这身锦衣不自在?”

    黎洛栖下意识摇头,结果步摇又撞响了,不自招。

    沈嬷嬷:“老夫人喜欢相貌俊俏颜色明艳的孩子,您今日这番扮就很得她老人家的心,您瞧,老夫人本是火急火燎地从明镜寺回来的,见着您脾气都歇了一半,等您解释完,就牵着你手喊孙媳了。”

    黎洛栖惊愕地张了张嘴,难怪她初见老夫人就觉得她慈眉善目,一点都不信她千里迢迢地从明镜寺回来是对她兴师问罪的……

    被沈嬷嬷这么一安慰,黎洛栖心里就有底了,看来这顿饭没什么大问题,直到她进了莲芳院,还没进门就忍不住喷嚏——

    “咳咳咳!”

    “少夫人,您怎么了?”

    黎洛栖拿起帕子捂着口鼻:“好辣。”

    这时迎面走来一位老嬷嬷,朝黎洛栖行了道礼:“宴席备好了,请少夫人入座。”

    黎洛栖忍着那道呛辣之气,进门先是朝老夫人行了道礼,老人家正在吩咐布菜,见孙媳来了,忙招了招手,“来,坐这儿来,这天寒地冻的,吃点热辣辣的才够舒服,我这为了给阿延祈福啊,咬牙在明镜寺吃斋念佛四十九日,就想着这一口,呀不对,佛祖面前不能念口舌腹欲,阿弥陀佛……”

    黎洛栖不敢话,怕开口就被这红彤彤的辣油烟火气呛着,刚要坐,就听老夫人朝一芍道:“把少夫人的脖领儿摘了,这辣菜吃一会儿便热了。”

    黎洛栖一听,指尖就下意识抓着白围脖,低声道:“不用,我这会还有些冷呢。”

    老夫人:“脸蛋都起了红,还冷呢?”

    黎洛栖手背忙压了下脸颊,腼腆地笑道:“若是热了我一会便摘下来。”

    老夫人笑道:“在祖母这儿不用这么拘谨。”

    黎洛栖也不想拘谨啊,而且她现在看到这一大桌辣菜还没吃就先麻了,实在是方才出门前,赵赫延在她脖子上咬了口,这印子过一夜都还在,想到这她就恨了,现在是谁给她招的麻烦事了!

    “祖母,我给您盛。”

    老夫人倒是很享受晚辈的照顾,先是寒暄地问了家庭情况,知道黎洛栖从跟着父亲在书院念书,一双浊眼亮了亮。

    “我是在明镜寺斋戒念佛,但又不是与世隔绝,阿延的父母还想瞒着我冲喜的事,呵。不过栖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难怪青云道长看重你,你也别觉得他是个神棍,他能算出别人有血光之灾,怎会算不出自己的,定是看出你是福厚之人,才跟着你的。”

    黎洛栖:“祖母,您不是信佛的吗?”

    老夫人深看了她一眼:“我信玄学。”

    -

    从莲芳院回来,黎洛栖一进房门就开始倒水猛喝,紧跟着咳得起劲,赵赫延刚要靠近,就见她往后退,朝一芍道:“快把净室的浴桶倒满热水,我身上净是一股辣味。”

    赵赫延眉宇微凝,看着这只吃得一脸红扑扑的猫儿躲进了净室,连个眼神都没扫他。

    一芍倒了热水出来,正要像平日那样守在净室门外,却见世子过来了,他什么都不用,一芍立马原地消失。

    黎洛栖泡在浴桶里,整个人缓缓舒散开,双手搭在浴桶边撑着疲惫的脑袋,眼睑半阖着,脸颊热得红润透明。

    泡了一会后,手心在热水里捞了捞,忽然发现浴巾没有拿进来。

    “一芍,我的浴巾……”

    她懒绵绵的唤了声,实在提不起劲,只恍惚听见净室门响,嘟囔道:“北方的菜真辣,舌头漱了好几次冷水都还是肿的……”

    忽然,热水面泛起浅浅涟漪,浴巾缓缓了个旋渗入水中,男人黝黑瞳仁看着那挂在桶沿上的浴巾一点点支撑不住完全坠落时,唇角勾着浅淡的笑,像这浴室蒸起的薄薄雾气,“这么辣啊。”

    就在浴巾贴到纤腰的瞬间,身后一道嗓音响起,原本困倦的黎洛栖蓦地寒毛一起,猛然扭头看去,就见赵赫延正托腮停在不远处,清瞳一睁,捞起浴巾捂在胸前:“夫、夫君,不用你拿……”

    “我方才的话,你又忘了?”

    黎洛栖:“什么?”

    他食指碾着少女湿润的软唇,确实是被辣得红肿了,瞳仁深了几许:“夫君不是摆设,该用要用。”

    作者有话要:

    现在的世子是柿子,以后的柿子是加特林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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