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过去
“……”
姜宁噎住了,面对这位肾虚公子的质问,她竟然不知道什么。
难道要他是你爹吗。
“我姓王。”
这还是姜宁第一次听到太子我。
“姓王?”周原喃喃几句。
他平时就爱在家里玩那些游戏,不怎么过问其他的事,但他爹也提点过他。
京畿姓郑的不可惹,姓左的不可惹,话怪声怪气的“男子”要避免起冲突,还有其他王府的皇子公主也要绕着些。
倒是没和他过姓王的是什么大人物。
“孩逞什么能,一边去。”
他看向江宁,眼里笑容令人不适。
“你去宫中做什么,你那父兄欺负你,可以来找我,宫中都是什么人,不男不女,哪里能护着你,看看,你手糙了不少?”
啪——
太子一巴掌狠狠甩到了他的脸上。
“污言秽语,令人恶心。”太子面色不善,包子脸带来的可爱感都少了几分。
他转身走回位子上坐下,还把江宁拉到自己身后。
“陈威,掌嘴二十,让他以后不敢再乱话。”
他身后那沉默寡言的护卫立刻走上前,二话不按住他的身子开始掌嘴。
周原身子本就亏空得厉害,就算想反抗也挣扎不了,只能一边被,一边怒瞪着太子。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耳边,陈威一点没留手,只是一巴掌就能让他肿了脸,更别连了二十下。
这还是姜宁第一次见这样的法,只微微愣神后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想起了第一次做手牛丸的时候,她的老师就是这么教她捶牛肉的。
听到姜宁的笑声,周原只觉得心底愤怒不已,他一定会让她向他求饶……
啪,又一巴掌散了他的心思。
原本这扇巴掌的把戏是他对自己侍妾玩的,现下却报到了他身上,得他头脑发懵,眼前黑一阵白一阵。
“殿下别看了,心脏了眼睛。”
寿公公开口,他的本意倒不是真的让太子别开眼,而是在提醒周原。
“我伯父是……”
周原晕乎乎的,话还没出来便被他吞了回去。
他是个草包,但到底不是傻子,那老头的话可不就是告诉他他们身份不普通吗?
能让宦官叫殿下的除了那太子还能有谁。
晦气……
虽是傀儡,但好歹也是个太子,更别提他身后还站着姬恪。
“民未曾见过殿下真容,多有冒犯,还请殿下恕罪。”
他跪在地板上,头低低垂下,只能隐隐看到他肿起的两颊。
太子皱皱眉,似是不愿多看一眼。
“没见过我有什么罪,你该求得姜宁原谅,而不是我。”
周原咬着牙,心下屈辱难耐,却还是在这压力下开了口。
“是我□□熏心,还请姜姑娘原谅。”
姜宁走到他身前蹲下身,笑着开口。
“不原谅,虽这里不是街上,但你依旧是在调戏女子,去牢里蹲几天吧。”
她抬手拍拍他的脑袋,得直白:“这就完了?方才你宫里人都不男不女,是何意思?”
这话落到周原耳里就是在威胁他了,宫里人不男不女不就是在拐着弯骂姬恪吗?
这可就不一样了。
“殿下!殿下明察、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方才是民嘴贱,您要要罚都行,就是求您别告诉九千岁……”
他伯父是督查使,他曾经缠着他同他出去办案时见过姬恪。
那时天子去世没两年,朝廷正是混乱的时候,虽早已经被姬恪平下来不少,但仍旧有蛀虫在。
拨到永州赈灾的银子被吞了,一层层查下来,连根带泥地拉出三四个官员,那时他伯父正羁押着他们,只是想内部事先审议,突然便来了一群侍卫。
而领头的正是姬恪。
那时姬恪才二十来岁,动作虽规矩有礼,仿佛没什么攻击性,但那眼神却像是无底的深潭,幽幽静静的,带着不出的压迫。
私吞赈灾款原本是要革职发配的,但私下审议,这事大概是有转圜余地,但姬恪的到来彻底断了那些人的念头。
许是真的无望,其中一人骤然暴起,破口大骂一声奸贼后拔下簪子便刺了过去。
可姬恪没有害怕,他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只路边的蝼蚁。
那人被他身后的侍卫拦了下来,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嘶吼声和兵器的冷光在月色里显得嘈杂又寒冷。
有人慌张,有人愤怒,有人恐惧,每个人都在动手做着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只觉得隐隐有些兴奋,也想参与一把,让场面更加混乱。
但兴奋间脊背一凉,一道冷然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他转头看去,恰好隔着混乱的人群远远看到了姬恪。
他面容清冷,似乎游离在这混乱之外,但暼来一眼却让他胆寒,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侍卫不敢动手,只能押着这些贪官,在场的其他人又抱有其他的心思,一边劝一边拦着侍卫的手。
一时不察,那人挣脱包围,将姬恪撞到在地,他没有半分犹豫,但手被挡了一下,使劲握着的簪子朝他的肩膀划去。
血色顿时渗出涌出,染红了他的衣服,但这不够,那人立刻拔出簪子,尖锐的簪尾狠狠向他脖颈扎去。
只要姬恪死了,他就还有一线生机,他不能失手。
而姬恪还是那副安静的模样,没有因为肩上的伤而痛呼,没有因为这即将到来的危险而慌乱,仿佛天地间再没有可以让他动容的东西。
簪子落下的瞬间,姬恪抬手挡住,那尖锐的尾端划破他的掌心,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掌根滴落到脸颊和颈边。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让人难以反应。
簪子刚刚扎过他的掌心,姬恪果断地合拢手掌,将簪子夺过,反手扎进了那人的脖颈,一击致命,喷涌而出的鲜血淋湿了他半边衣衫上的青竹。
看来以后不能穿青竹的了,会脏,还是穿墨竹的好。
他喘着气,此时脑海里只有这个想法。
推开这人,他眼中一下便映入了夜幕中的圆月和繁星,此时仿佛只有它们是安宁的。
姬恪站起身,不顾身上的黏腻,不顾这鸦雀无声的场面,只顾自己调整呼吸。
其他几个官员无声地交换了眼神,能像姬恪这般面不改色杀人的,必不是善茬。
姬恪站在众人面前,方才滴落在他脸上的血液从颊上滑落,直直地从他眼下滑到下颌,没有一艳色,只有冰冷。
他没问那些官员为何拦着侍卫,也没问那些侍卫为何就这么看着。
只是淡声开口,仿佛他满身的红色都是假象。
“他贪污徇私,草菅人命,曾迫害京畿数十口人,现在又袭击命官,依法,可就地处死。其余人三日后发配边疆,抄家充公,至于家眷……驱逐出京畿,哪里来的回哪里去罢。”
要这话,如同他突然到来一般,他又这么走了,这满身的伤没有找谁问责。
侍卫们押着人跟在他身后,没人敢提刚才的事,也没人敢问他一句手如何了。
周原第一次这样畏惧血液,姬恪从他面前走过,他只能低着头一句恭送九千岁。
从他手中滴下的血似乎都是冷的,不是寒凉,而是带着无边孤寂的冷,没有尽头。
姬恪并没有折磨谁,至少周原没有见过,但他眼里那一闪而过的狠劲让人胆寒,只一眼就能让他冷汗涔涔。
他伯父多次叮嘱他不要惹到姬恪,太监都是肚鸡肠的,若是让姬恪知道这事,他一定会被折磨至死。
周原嘴巴被肿了,但他此刻就是被吓得字正腔圆,连声求饶。
太子背过身去不再看他,只摆了摆手:“陈威,送他去府衙关个几天。”
那侍卫抱拳称是,面色有些犹豫,临走前还是开了口:“殿下不要走远,属下会立刻赶回来。”
见太子饶过自己了,周原心里不禁松了口气,被拖走时也没有挣扎,但还是看了笑着的姜宁一眼。
*
姜宁从厨房后端来一盘切好的西瓜给太子,忍不住笑了一下。
“别生气了,这可是夏天最后的西瓜了,殿下不尝一些吗?”
太子看她一眼,放下手里的甜皮鸭,拿了一块西瓜吃了起来。
这西瓜瓤红籽黑,看起来有些蓬松,一口下去却香脆清甜,带着沙沙的颗粒感,略蓬的果肉迸出丰富的汁水,似乎是要甜到心里。
……
姜宁连水果都这么会挑,的确很厉害。
汁水太多,他得要好几口才能咽完,好不容易吞下去了,他才舔舔唇开口。
“你家怎么给你挑这样的夫婿?他不配你,若是再有下次,你便来找我,他们也就不敢放肆了。”
姜宁顿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我……”
“但是下次你和姬恪出去玩要叫上孤。”
姜宁激动的话语噎在了喉咙,她倒是想,可谁知道下次还能不能把姬恪叫出来。
太子用手戳戳桌上的西瓜籽,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忧愁。
“姬恪,天子都是孤独的,所以不是称寡人就是孤,我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可我现在还,不想现在就孤。”
他得认真极了,刚才那份冷着脸的稳重荡然无存,好像又做回了那个十来岁的孩子。
姜宁也吃了一口西瓜,突然开口问道:“殿下是怕以后大人不在你身边?”
“姬恪?”太子摇摇头:“怎么会,他肯定要一直在宫里的,但你不一样,你治好姬恪的厌食后便要出宫了。”
姜宁把西瓜推向他,试探性地开口:“若是他不愿意待在宫里呢?”
“不愿意?”太子拿起一片瓜,似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我听父皇过,姬恪从就在宫中长大,这里就像他的家,他怎么会不愿呢?”
“如果不愿意呢?”姜宁想到了桂花树中的那块牌子。
“没有如果。”太子立刻反驳了她,但又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激动,声音便放了不少。
“总之下次你们出去玩要带我。”
太子起身准备走了,走之前回过头来看看姜宁,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指了指西瓜和甜皮鸭。
“包,多少银子?”
姜宁笑着帮他装进饭盒里:“不要钱,以后你来我的酒楼里吃饭都不要钱。”
太子看着她,似乎姜宁不要钱这件事让他很惊讶。
“你真的是姜宁吗?”
“……”
姜宁沉默了一下,随后把饭盒递给了寿公公,对她伸出了指。
“这是朋友的特权,以后你来我都不收你钱。”
太子愣愣地看着这根手指,似乎一下子显得有些局促,他的手抓紧袍角,随后有些生疏地伸出手和她勾了勾。
“……好。”
完这句,他带着寿公公逃似地走了,步伐倒腾得飞快,颇有姜宁的风采。
*
回到宫中。
太子正在奋笔疾书,看起来很有干劲,磨出的墨都被他蘸了大半。
姬恪看他一眼,翻了一页书,开口问道:“今日你们散学后,你去找姜宁了?”
“是。”
太子也没想瞒他。
姬恪又看了他一眼,视线定格在某处,嘴唇轻轻张开,像是要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手指间的书页却是再也没翻动。
太子终于写完了课业,看完了奏折,或许是心情太好,他竟有些想和姬恪闲聊。
“今日孤遇到了一件趣事。”嘉
“嗯。”
姬恪应了一声,随后将垂下的长发撩至身后,不知是掩饰还是怎么的,他翻到了下一页。
“姜宁的未婚夫去她的餐馆里找她了。”
指尖轻顿,刚被撩起的长发又滑下,遮住了他微动的眼睫。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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