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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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阳半照映红妆(2)

    是夜。

    皇宫之中的大部分贵人们都入睡了,和安宫里的宫灯也熄灭了。

    一道轻盈的影子离开了和安宫,在黑夜中来去自如,没有惊动任何巡逻的侍卫,在越过宫墙之后,那道影子便消失了。

    溜出宫的正是聃姝。

    她穿的一身自己变换出来的轻便衣服,蒙了面纱之后便在京城之中行走,而原本和安宫里的大床上,只有她留下的人偶。

    庆元朝没有宵禁,所以这时候的京城是热闹的,尤其是西街,最为繁华喧闹。

    那里是有名的花街柳巷,各色青楼红馆,都在这里。

    有专门的做皮肉生意的,也有只是供喝茶喝酒听曲的清馆。

    江绩和一些此次春闱同在榜上的公子们在这里喝酒,这一类的清馆便是一些臣子也会来,更别这群考取了功名,心情十分高涨的进士们。

    他们从琼林宴之后就开始时不时地约着这样的聚会,到如今两月有余,已经不下十回了,平均每旬便几乎有两次。

    江绩也算是扬眉吐气。

    他不是京城人士,家中没落,学习时的条件自然比不得大部分公子哥,现下他考了状元,其他人便高看了他几分,而不是对他视若无物。

    只不过他根本没有明白,这些人不过是听家族的意思礼待他几分罢了。

    聃姝很快就来到了西街,看着眼前的清馆,她眼角一挑,并没有直接进入清馆。

    现在这个时候她不好进去当着众人的面揍一顿江绩,太过光明正大了容易引起京城中百姓的恐慌。

    到时候惊动了京兆尹来查案,又再来个什么京中有恶女暴当科状元的传言出来就不好玩了。

    自然是要在江绩回家时,找个黑咕隆咚的地方给他套上麻袋一顿才有意思,叫他只能白白挨,却找不到行恶之人。

    这多有趣啊。

    聃姝没有等太久就等到了机会。

    因为家中管的还比较严,那些公子哥在亥时中就陆陆续续回家了,没有人陪着喝酒和付钱,江绩也就离开了。

    聃姝的身影如鬼魅般跟在他后面。

    江绩如今住在一座宅子里,回家需要经过几条巷子,如今已经夜深,百姓们的灯光都熄灭了。

    他走过黑黑的巷子,一个不明物体从天而降,罩住了他的脑袋,接着就是一阵拳脚踢。

    “啊!你做什么!我可是当科状元,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我?嗷!来人啊!”

    附近有些百姓被他的叫喊声唤醒,咒骂了几句又沉沉睡去。

    而江绩此时完全没有白日里状元郎的意气风发,而是被聃姝当做了落水狗痛了一顿,被得哭爹喊娘。

    聃姝完全不理会他的叫唤,待得差不多了便毫不留恋地快速离开。

    待江绩费了一番劲将头上的麻袋取下之后,面前已是空无一人,那个胆敢夜半他的人,他连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身上的痛感实在明显,他便靠着墙坐着,缓解疼痛。

    按理来,他最近也没有得罪什么人,怎就招惹了手来半夜他?

    江绩实在想不明白,但是身上的疼痛又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一定是犯了什么人的不是,所以才招来这等横祸。

    他思来想去,还是没想出来会是谁雇人他。

    到底是谁呢?

    只是还没有想明白,他就觉着一阵头晕,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直到许久之后,才有两个实在睡不回去的百姓出来看看究竟,才发现了被得很惨的他,因为游街时见过状元,所以就把他送去了医馆。

    ?

    聃姝回到皇宫之后,就把床上变成她模样的人偶收了起来,接着她安详地躺在床上开始睡觉。

    翌日……

    正当聃姝在练字的时候,月禾掀开了帘子,抱着一盆冰进来,脸上还挂着明显的笑意。

    “这是怎么了,这么高兴?”

    月禾见聃姝发问,先走到桌案前放下了手上的那盆冰。

    “公主有所不知,市坊之间有人传言,当科状元郎江绩昨儿个夜里不知被谁了,鼻青脸肿的,今儿个京城中都知道他被了呢!”

    和安公主久居深宫,平日里就靠宫人们与她分享新鲜好玩的事情,所以月禾的绘声绘色的,就期望公主听了能开心笑起来。

    虽然她并不知道眼前的公主就是把状元郎了的「罪魁祸首」。

    “哦?竟有如此新鲜的事情,谁敢咱们的状元郎啊?是个不错的人物,本宫喜欢。”

    聃姝面色不改地胡八道着,末了还夸一波自己,直把知道整件事的九给听得是目瞪口呆。

    “奴婢也想知道呢,要这状元郎寒门出贵子,或许是在这学业上惹恼了谁吧,所以才趁着夜色将他了一顿,不知道公主喜不喜欢这个事,要是喜欢啊,奴婢每天听了就来讲给公主听。”

    月禾自顾自地猜测着,而后又询问了聃姝的意见。

    她是和安宫的掌事姑姑,很是照顾和安公主,所以聃姝也就由着她去,左右不是什么坏事。

    “本宫闲时倒是可以听一听,就是不知那状元郎伤得怎么样了。而且如今他丢了这么大的脸,也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听好像有些伤筋动骨,这要是真的,那得治上两个月呢。”

    “嗯,且不他了。月禾,下个月就是中秋了,咱们宫里得准备起来。”

    “是,那奴婢就先下去了。”

    “去吧……”

    月禾走了之后,聃姝就调出了江绩那边的画面。

    此时的他正躺在家中的床上,一旁的大夫正在为他正骨,而江母则站在另一边默默地用帕子擦着泪水。

    她早年守寡,一个妇道人家靠着亡夫留下来的一些银钱以及自己做绣活挣的钱才把这唯一的儿子拉扯大。

    儿子争光,一朝当上状元,她的脸上也有了光。

    在用各方送来的银钱在京城买了一处有些偏僻的宅子之后,儿子就把她接到了京城。

    这到底是惹上了什么人,才叫她儿被成这般模样。

    江母想到这些年的辛苦,又垂下起泪来。

    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