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帝囚娇
作为朝武帝国闻名遐迩的玉楼金阁, 即使是在严冬其内部亦是温暖宜人。谢卿姒方踏入高阁内,今儿被冷风吹得疼的头,此时倒是得以缓解些许。
朝司求见眼前人柳眉舒展,不由心生欣喜之意。
近日除却处理因朝司和引起的朝政事务, 以及重筑今都防卫城墙。再便是吩咐宫人整理、粉饰早已在他继位后便紧锁的奢靡高阁。
一切所为, 皆是真心待之, 只望在佳人离去之前可讨得她的欢喜。
而此刻谢卿姒亦是不负有心人, 只见其染上妃红口脂的唇瓣微张。继而莞尔一笑言:“今儿日宴席,有劳您费心了。”
听心上人此言,朝司求眼里皆是柔情, 轻声轻语回:“卿姒无需言谢, 皆是我自愿为之。”
随即佳人只微颔首致谢,便轻步走进里间,解开石榴红襦裙外的斗篷外衣。
她方想递给随身伺候的宫仆, 但朝武帝已先行一步接走。刹那间二人指尖触碰到彼此,虽未能让女子心里产生触动, 但却引得男子心头一热。
待谢卿姒已在宫人的搀扶之下, 席地而坐于地龙毛毯上时。
思及今儿提前到此处的目的, 便不再耗费时间,出言询问: “陛下,我方才提及之事,?今欲在家宴前与您商议一次。”
但待片刻之后,未听闻朝武帝回应。佳人不免轻锁眉间, 稍微提高声量再唤:“陛下?”
随后便听到怔愣住的男子轻咳声,他的面上竟然似带些羞涩。兴许是因方才之事产生儿女情怀, 略感些讪讪然。
但继而便恢复帝王之尊,他沉稳厚重的应:“在的, 你尽可向我言明来意。”
话落后,便示意候在一旁的安公公领宫人退下。
高阁的设计无论是外部,亦或是楼阁内部,皆是珍稀木材而制成重重叠叠的宅屋构造。因此安公公等人只需在里三层外三层的侧间候着便是。
而安公公退到外头,便见李公公正在与娇俏的宫女们互相推搡。一同蹲在屏风角落,瞧里头朝武帝与谢卿姒二人。
他赶忙上前去,拿起手中的佛尘敲李公公。随之压低嗓音,斥责:“兔崽子作甚,怎的仍留在此处,心你的脑袋。”
李公公突然被人哐当一脑袋,立即发出哎哟一声。方想怒斥,是谁这般混账。
但他转身一瞧见是自个的干爹,立即卖弄赔笑:“干爹,我瞧陛下待仙子用情至深,?今里屋的气氛已浓情蜜意。想必只需不久,陛下便可抱得美人归。”
可此话却只讨得安公公轻笑,甚至被回以一瞪。待呵退其他闲杂人等后,便与李公公一同站于屏风。
他看一眼里间二人的互动后,更是趁此事,训诫其一番:“帝王事不可去探知,但倘若欲居高位,帝王之心,自个在心中得揣测出几分。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方才可担当大位。”
“今儿是饯行宴席,陛下终未能偿所愿,抱憾终身已是注定。”
随即劳心再教导言:“你入宫尚早,宫中揣摩人心,处事方式。此些修习,你得尽早习得,否则无论是谁皆无法护你在宫中周全。”
而人称一声李公公的太监,其实只是方到束发之年。但他日前方一入宫,不知有何本领,竟然让安公公收为义子。
且得到朝武帝的首肯,他日定是接下安公公的位置,伺候于御前。
?今虽仍未知皇宫险恶的李公公,但亦是时刻谨记安公公的教诲。可亦是经不住好奇,连连点头称是后。便再一而再,再而三的偷窥里间的动静。
只见陛下熟练的煮茶滤水,再从一旁的青瓷玉杯中勺出适量的糖与奶,有条不紊的制作乳茶。
李公公原先意外,为何朝武帝突然询问他,近日今都的世家千金喜食何物。当时他便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原是为此娇人。
可真是难为陛下用心良苦,在忙碌的政务后依然舍下身段,与御厨习得此门手艺。
此时的李公公不知。朝武帝心里似明镜一般,心知肚明谢卿姒终归不属于他,却为何仍然?此固执。
但待经年以后,安公公逝去,而他亦是年老体衰之时。见到青丝已霜白的朝武帝,李公公心里便知情之一事。真可令人深陷泥潭,终此一生受此牢困。
而此时此刻只见朝司求正斟倒一份乳茶,递给谢卿姒。在娇人品尝后,对他的手艺赞不绝口,甚至惋惜他日未能再饮到。
可正待二人氛围浓厚之时,谢卿姒的一句话,却上气氛降到冰点。
侧间外的李公公只听到她言:“您为何执意秘密立储君”?
惊得冷汗淋漓,知晓自个不禁意间得知天家秘闻,赶忙迈开僵硬的步伐迅速离去。否则真当命不久矣,人头落地。
但朝司求亦是情绪波动,听她提及言讨之事。是关于他在近期正暗中进行的立储一事,不免抚紧茶盏不知作何回答。
故而只是反问:“此事是君行鹤请你前来,当一回客的吧”?
可谢卿姒却未上他的当,直言:“您可别转移话题。是亦或者不是,您立储君一事,此事已成事实摆在你我面前”。
女子在言语间似带些许怒意,令朝武帝国的帝王不由心生怯意。倘若让旁人知道,定会哭笑不得,感慨真是一物降一物。
现当今,只瞧见朝司求未敢回话,而谢卿姒继而直言不讳的似在训斥:“陛下,您是昏头不成,竟然糊涂至此。”
方要再退到外间些许的安公公等人,听到里头传来女子的怒言,急忙纷纷低下头颅装作听不到。
随即却再听,陛下正缓声劝其,为此生气不值当,伤身。
可真是吓得宫人够呛,亦是只有谢卿姒,方才敢?此这般放肆的怪责帝主。
可女子却未听陛下的哄话,轻置茶盏于茶几上,施施然的起身走至朝司求的身侧。
瞧她似气急,面容微显潮红,与石榴裙襦裙同色,真是娇艳入人心。
而她言语间亦是存有攻击力:“皇权争夺本就是一件杀戮之事,您可知一旦册立与您血缘无关的子嗣为太子。他日待你年老体迈之时,朝武帝国必乱。”
悠悠叹气言:“届时您该?何自处,?何安身立命。”
谢卿姒许久未听他言语,或许是察觉到帝王凝滞住,继而乘胜追击的劝解:“我本以为您是忧虑劫数,后位无人可继任,方才?此。可?今朝堂之上隐患已除,正值您春秋鼎盛之期,您尽可……。”
“朕尽可立后,封三千佳丽,以可孕育后代。是,亦或者不是!”
朝武帝从未向谢卿姒发怒,但此时他却禁不住委屈之意。帝王厉声反问,誓要得出个结论,看其心是否真?石头一般硬。
帝王发怒,血流千里。此时玉楼金阁内的暖气似皆已凝固住,而宫人亦是纷纷俯首跪地。众人大气不敢出,寂静得恍若死刑场一般可怕。
这方才是朝武帝真正的威仪,只是昔时惯是因女子而收敛。
他人似已经忘记。朝武帝国是在朝司求戎马征战中,抗击外敌来犯,方能得到今日富国强兵的局面。
?今谢卿姒亦是不由心生些许畏惧,朝司求以双手紧紧禁锢她的两肩,让她无处可逃。
奢华的高阁中,女子的钗玉,因男子的束缚而摇晃不止。
宛若此刻他二人的关系摇摇欲坠。丽嘉
但朝司求早已压抑已久。从谢卿姒在他困境之时,施以援助之手。匆匆离开后,再到相遇。
时至今日,他心中从未忘记他身为帝主的责任,以及她的归处终究毫无可能是我朝武帝国。可朝司求仍然心存一丝幻想,她或许于他曾生有柔情,曾生有一丝的心动。
帝王的手背青筋凸起,昔时令人不可直视的双眼已现血丝红润。
他一直凝视女子面上的神情,希冀可以从中看到,他所希望的。但朝武帝的幻想最终被破,他只瞧见谢卿姒竟然面露悲悯,似在可怜他。
见到此,他再已坚持不住,大声控诉:“朕贵为普天的帝王,无需你的怜悯之心!”
在谢卿姒被他此刻的举止言谈震慑住时,她唇瓣翕动,但硬是无法向他言违心之话。
女子怔忡住,心中思索片刻后,方欲想伸手抚其颤抖不已的双手。以作解释,亦或是劝慰。
可朝司求却在刹那间,看穿她的意图,霎时怒意冲天。
不甘的情绪,离别的苦痛,爱而不得的悲楚,皆在时时刻刻的折磨着他。搅得他,似误食毒药而饱受撕心裂肺之痛。
他不再压抑自己,狠狠甩开强制谢卿姒不得动弹的手。他眼里五味杂陈,深深看一眼无动于衷的佳人。
见此朝武帝更是冷笑不止,心里徒然生起一股悲哀。于此同时,他瞬间拔出佩剑,径直指向佳人白皙得毫无瑕疵的脖颈。
女子亭亭玉立的站于他的面前,她神色越发的复杂,眼帘颤动。她由内而外散发出忧伤的心绪,更使得她楚楚动人,扣人心弦。
但今时的帝主却早已失去往日的理智。倘若她是今都的世家贵女,亦或是已是她人妇,他定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强夺之。
他欲以高阁为囚,牢牢囚住他所爱之人。?若她不愿,他便摧毁之,独独允许她的世界中仅有他一人。
而今的朝武帝便是这般的极端的想法。但他看清女子心底的凉薄,怎会施舍一丝爱意,给予他这卑微之人。
继而于空中楼阁内,便听到帝王颓靡的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