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第二天,蝶和白向晚一起回来了。
蝶很兴奋地跟沈岱晒完她和晏明修的合影,就做饭去了。
白向晚去看丘丘,丘丘一闻到那温厚的白榆信息素,就又乖巧又快乐,弯着眼睛咯咯直笑,两只亢奋地挥舞,嘴里也呀呀地着什么。
白向晚逗了丘丘一会儿,见沈岱坐在一旁,眼神失焦地望着他们的方向,整个人呆呆地,便伸在沈岱眼前晃了晃,轻声道:“昨晚又没睡好吗。”
沈岱回过神来,配合地打了个哈欠,苦笑道:“习惯了。”
“夜班阿姨找到了吗?”
“中介给推了三个,打算今天去面试一下。”
“有了阿姨就好了,你不能这么熬了,太伤身体。”
沈岱点点头:“等阿姨来了就好了,他出生之后,我的论文几乎就没进展了。”
白向晚用指尖点了点丘丘的胸脯:“你已经三个月了,该成熟一点,别总折腾你爸爸了。”
沈岱笑了:“多亏了你的信息素,丘丘已经比之前好带多了。”
白向晚凝视着丘丘,明眸闪动着,好像在犹豫什么,良久,他开口道:“他lp父亲的信息素不管用吗。”
沈岱怔了一下。
白向晚转头看向沈岱,目光沉静平和,没有质疑,没有好奇,也没有窥探,自然得就像他们平时在聊专业话题:“我一进屋就闻到了,是瞿末予吧。”
尽管白向晚的神情和提问的方式已经非常顾及人的颜面,沈岱还是难堪地低下了头。
“我早就猜到了,我听过一些嗯,这次他来了才确定的。”
“师兄,不好意思,给你惹麻烦了。”
“没什么。”白向晚耸耸肩,“他是老板,看在钱的份儿上我两句,无所谓,这个项目他不还是得交给我。”
沈岱低声:“我不希望丘丘和他扯上关系,丘丘也排斥他的信息素。”
“那他呢?”
沈岱沉吟片刻,道:“我们早就结束了,他也已经订婚了。”
白向晚并不这么认为,都是lp,有些行为他未必认同,但他能理解,瞿末予特意找上门来,又对自己产生那么大的敌意,都明在瞿末予心里,俩人没有“结束”。但看着沈岱青黑的眼圈和满脸的疲倦,他心里也沉闷不已,不知道能什么,想了想,他道:“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找工作,我已经开始看了。”
“别找了,你回去把离职办了,然后就来我这里上班吧。”
沈岱看着白向晚,欲言又止。
“你担心瞿末予为难你,还是为难我?”
“师兄,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没必要因为这种事被我牵连。”
“‘牵连’两个字太严重了,我觉得你多虑了,瞿末予好歹是集团的执行总裁,为难你一个员工,很掉价的。兰城这边的分公司是独立经营的,他管不到我们的人事任免,他也不会因为这个跟我过不去。”白向晚眨了眨眼睛,“我每年给他赚那么多钱呢。”
瞿末予会怎么为难自己,沈岱真的无法想象,每一次俩人的冲突更深一些,他就会见识到瞿末予更阴暗、更恶劣的一面。但他觉得白向晚的自信是有道理的,兰城的矿区目前是集团的主要盈利点,白向晚里还握着这么大的项目,雇佣关系虽然是双向选择,但绝大多数情况下雇员都是弱势的,可是这种高端人才,真正做到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只有公司怕白向晚跳槽的份儿,没有白向晚怕被挤兑的可能。
沈岱很仰慕白向晚,如果老师是他奋斗的终极目标,那么白向晚就是他的阶段目标。
“你呢?”白向晚见沈岱动摇了,温言劝道,“你主动离职,最多损失一点补偿和期权,来我这里,我会给你很好的待遇,也会给你很广阔的发展空间,你是我需要的人才。”
沈岱感激地看着白向晚:“师兄,你这段话对我意义很大,我一直都不希望因为性别被区别对待,决定留下丘丘的时候,我也做好了事业要停滞几年,甚至从头开始的准备,但是,没想到这件事比我想象中还难,这一年,如果不是坚持着把论文写完了,真的有种自己要废了的感觉。”他苦笑了一下,回想起来,这也许是他一生中最痛苦、最疲倦、最自卑、最焦虑的时光,“你觉得我有用,给了我很大的鼓励。”
“你现在有任何低落的情绪都是正常的,你经历的真的很不容易,但我相信你会恢复过来,你好像就快准备好了吧。”白向晚的目光真诚而有力量,“来为我工作吧。”
沈岱原本已经打算回京城找工作,一是他牵挂姥姥,那里毕竟是他的家,二是那边的就业岗位更多、薪资水平也更高,但白向晚的短短几句话,让他改变了主意。
留在这里,就可以离瞿末予很远,远离那个伤害他、羞辱他、掠夺他的人。
沈岱的目光变得坚定:“师兄,你给我些时间,我回去把离职办了,然后我想把我姥姥接过来,都处理完了,我就好好去上班,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白向晚含笑看着他,目光温柔:“我相信你。”
瞿末予坐在自己的私人飞里,起飞前的安全准备已经就绪,只等待塔台放行。他托着腮,看似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其实耳朵在听坐在对面的晏明修和自己的妻子视频。
“嗯,一会儿就起飞,可能和你差不多时间到家。”
“特产都买了,够你分的。”
“你还想在矿区拍戏?你知道有多晒、环境多差吗,别成天想着挑战自己了。”晏明修的语气虽是责怪,眼中却是掩不住的温柔笑意。
俩人没聊太久,对话非常生活化,却引得瞿末予频频用余光去瞄。
挂了电话,晏明修取下蓝牙耳,看了看表:“四点差不多能到?”
“嗯,差不多。”瞿末予调侃道,“这么恩爱,每天都要聊一会儿?”他看过几部周翔的电影,也在聚会上见过周翔两次,比起身在角色里所演绎出来的各种人格,现实里的影帝很随和,一看就是情商高、脾气不错的人。
晏明修笑了笑:“聚少离多,我经常出差,他也经常在外地拍戏。”
瞿末予是从不打探别人**的,不仅是礼貌,更多是因为不感兴趣,但此时他也忍不住好奇道:“明修,你和他结婚的时候,你们不担心吗,他是一个无法被标记的bet。”一个顶级lp一生要面对多少诱惑,唯有标记是最有可能令其忠诚的约束。
“遇到他以前,我也会和你有一样的疑问,遇到他之后,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晏明修的神色坦然而淡定,显然这样的问题他不是第一次回答,而每一次回答他也都由衷地相信着。
瞿末予的心中五味陈杂,为什么晏明修可以和一个bet结婚,而他连自己标记过的eg都搞不定了?他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挫败。
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是沈岱的脸,愤恨的、惊恐的、流泪的,在近因效应的影响下,沈岱对他的抗拒被无限放大,他甚至有些想不起来,曾经沈岱脸上的恋慕、崇拜、依赖、喜悦、动情,都是怎样一番美景。
沈岱亲口喜欢他,又亲口恨透了他。一想到这里,瞿末予的心就闷痛不已。
沈岱已经把话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也在那些刺激下做出了连自己都不齿的蠢事,简直丑态百出,他的自尊不允许他一而再地上门去拉扯,不允许一个eg这样影响他的心态和言行,沈岱如此不识好歹,他难道还非谁不可了吗!
这时,空乘端着两杯苏打水走了过来,屈膝放在俩人中间的茶几上,恭敬地:“瞿总,晏总,飞很快就要起飞了,预计四点一刻到达目的地。”
瞿末予回过神来:“好,给我倒一杯矿泉水,谢谢。”
空乘又换来一杯矿泉水。
瞿末予拿出一个药瓶,就着水吃了两粒药。
晏明修看着那个眼熟的药瓶,皱眉道:“这个是推迟易感期的药吧,这药很猛的。”
瞿末予淡道:“这不是有事儿嘛吗。”
“咱们项目的签约仪式可以提前也可以推后,反正都定下来了,你何必吃这么伤身体的药。”晏明修深邃的眼眸上下扫了一遍瞿末予,终于明白为什么几天不见,瞿末予就明显瘦了。
“我没吃多少,撑到回家就行了。”瞿末予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日程都安排好了。”
他不会告诉任何人,他推迟易感期是因为害怕。易感期没有不难熬的,但作为一个lp,早就该习惯了,可这回不同往日,这一年来他心底对一个人的渴望从未停止,进入易感期只会把这种**无限放大。
没关系,人的一生就是对抗**的战斗,他不相信自己会被一个eg操控,他是喜欢沈岱的,但喜欢并不重要,如果他连这点累赘的感情都放不下,还算什么顶级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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