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白月光
医院是整座城市人员最密集和杂乱的地界之一, 市医院更是人头攒动,现在又到了饭点,消毒水混着饭菜味、还有询问的吵闹让人心慌。
温岭也去买了饭回来, 放到钢架椅子上。
闻与灿的鼻子止住了血,低着头揉着沾了血的衣摆,眼神发直地看着面前的白墙。
这个时候看他才是真的瘦,眼窝带着一点没睡好的乌青。
不过终于是舍得给自己买崭新的衣服了, 蓝白拼接的棉服下只穿了一件短袖白T恤,因为之前的拉扯, 白T衣领已经松松垮垮的,能看到瘦削的锁骨。
那地方红了一片, 真就很难消下去, 连着脸颊和颧骨,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因为闻与灿的脸,有一种等人垂怜的姿态。
有一种人,他就算不言不语, 静默存在处, 就是魅惑, 的就是闻与灿。
“请33号,闻与灿到02号诊室就诊。”电子屏滚出名字,闻与灿的肩膀还颤抖了一下, 抿着唇往诊室走。
从片子上看,左手手肘脱臼。
温岭回忆起一时前的红绿灯口, 他看清撞击自己车的黑影, 瞳孔收紧了一瞬, 闻与灿直愣愣地砸到他挡风玻璃上, 看见他,一双眼里除了震惊还有悍气。
他很少见这种场面,赶紧下车看情况。
一沾地就看见三四个大汉跑着往这边来,都穿着款式相近的过气西装,还是劣质的,皱巴巴的撑不起身子,嘴里倒是不干不净的:“崽子看着病怏怏的,还能跑这么远!”
留着胡子的人率先走过来:“现在看你往哪跑!老子把你带回去关家里断腿,看你怎么跑!”
温岭对这其个话的人拧了一下眉。
闻与灿应该是跑不动了,一呼一吸间胸腔起伏很大,甚至能听到粗重的喘息声,从车旁蹒跚了两下,被抓住头发和衣领,疼得轻声喊了一下。
“还跑!”叼着烟的男人一脚踹到他膝弯,在摔地上前又把人拽起来,“我过,无论你躲在哪里,死了活的,都有办法把你揪出来。”
闻与灿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兽,血糊了半张脸,但浑身炸毛,像随时伺机发出攻击和逃跑。
温岭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口:“你们是什么人?”
周围安静了许多。
“关你什么事?”这群人没想到还有旁观者,诧异一瞬,更加粗声粗气,“哪凉快哪待着去,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他妈的,”又抓着挣扎的闻与灿的领子摇,“别挑战我的忍耐限度!再耍花样我就联系人,你应该知道一些老板的癖好!”
温岭更加不适地皱了眉,长这么大,还没有不长眼的敢这么对他话。
闻与灿的眼神闪了闪,“求救”求得不上心,甚至佯装成不认识他,但求生欲很强。
温岭在心里默念了几声“都是机缘巧合在作祟”,冷言:“当街行凶不太好吧?而且你们砸我车了。”
他一身昂贵西装,站得笔直且满怀怒气,气场就和这些人不一样,这群人看了一眼一旁的车,驾驶座的门的确已经凹进去了一块,玻璃上还有刮蹭。
“早就了你就是个赔钱货!”叼着烟的男人更加气愤了,靠近推搡了闻与灿好几下,让他咳了一口血出来,“回去再收拾你!”
闻与灿却如突然起了劲一般,反身扑过去咬人,挣脱出来“呸”了一声:“想让我和你们回去?做梦!”
被咬的那个人当即挥拳就过来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出自道德深处的行为,温岭一把拽住闻与灿的衣服,先把人拉到了身后护着。
这一举动无不让在场的每一个人怔愣。
“我怎么往这边跑啊,”男人用脚碾灭烟头,冷笑,“听你在城里找了个男人,原来是他啊?”
闻与灿要把温岭往外边推:“不是,你们……”
“不是?”所有人都笑了,“闻与灿,你觉得我们还能相信你?也只有这些公子哥少爷才能被你的皮囊和满篇谎话蛊惑吧?”
这一出估计和那次在咖啡店差不多,温岭不想听,直截了当:“你们抓着闻与灿干什么?”
“能干什么?”那个男人的嘴角有块疤,笑起来显得狰狞,估计真以为自己包养了闻与灿,也想敲一笔钱,“他爹妈在我这欠了债,把他给我了,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好歹养了几年,算是父债子偿吧,怎么?你算管?”
温岭:“……”
他的确没想到这个时代还能听到这样的话,遇到这种事,但他疲于应对,总归是今天看到了,真不管的话,这架势,保不齐闻与灿会出什么事,到时候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他……爸妈欠了多少钱?”
“哟,搞赎身啊?”男人看了一眼闻与灿,先是和周围的大汉互相哄笑,转头来嘲讽,“勾搭上个大财主?”
闻与灿咬了咬牙,突然在温岭背后低声:“不用你管……”
温岭不转头,对他不分场合的逞强无语:“这不是你逞强的时候。”
闻与灿:“……”
“吧,要多少钱?”
这群人恶劣是恶劣,但会看眼色,知道遇到能来事的人了,整了整衣服:“他爹妈卖他用了六万块钱。”
温岭愣了一下,扭头看闻与灿,一个大活人,六万块钱。
闻与灿的鼻血往外冒,脸色难看的埋了头,是很难堪的模样。
温岭从兜里拿出纸巾扔给他,让他把头仰着:“要紧吗?还能坚持就先在这待一会。”
抓着纸巾的人摇了摇头。
温岭刚要拿出手机,刀疤男就拿出一叠收据和欠条:“这是他爹妈欠的赌债,拖到这会已经五十万了,现在找不着人,只能让这子还了。”
温岭:“……”
闻与灿的养父养母一定是文化程度不高,要么就是又坏又蠢,温岭想。
他点了一下,的确好几十万,看了一眼自己的车:“我的车你们也该赔吧?”
这是有意向出钱,对这些人来,几十万本就是多来横财,赔个车钱他们不在乎的。
去银行划了帐,几个人才终于消停,对闻与灿的态度都好了,只是笑得轻蔑:“好子走大运了,要不大家都紧跟着要出来傍大款呢。”
“我年轻我也要找个又蠢又有钱的富二代。”
着就嘻嘻哈哈地走了。
温岭眼底冷飕飕的,问了闻与灿欠条上信息的真假,报了个警,比着信息举报有放高利贷的。
闻与灿惊讶地张了张嘴,都不出话了,温岭让他上车:“有时候靠一股劲捞钱也要有脑子,你工资有利滚利涨得快?”
闻与灿无言,微微仰着头看着车窗外,耳朵全红。
“你和池岚……他不帮你还债?”开出去好几米了,温岭才想起来,能把他塞进深海传媒,怎么就不帮着还这几十万的债?
据业界了解,池少爷和别人分手都能送名表名车,甚至还有落户买房的,闻与灿模样不差,不至于一点好处都捞不着啊。
后座的闻与灿咽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唾沫,好半天才在霓虹灯的映照下开了口:“温助理,你听过一句话吗?”
温岭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表示愿闻其详。
闻与灿:“都,情人是鸟,千万不要喂饱。”
温岭:“???”
“喂饱了就飞了。”
温岭笑:“我又不养情人,没听过。”
“你现在听了,”闻与灿在后座捻了一下被血凝住的发梢,搓出几粒红色的粉尘,自己都很嫌弃地撇了撇嘴,“池岚不会帮我还债的,而且现在,资金流水都被他叔限制了。”
温岭:“......”
难怪池少爷那边消停了不少。
“你来搭把手,”医生的话把温岭带回到医院,医生准备给闻与灿接骨了,“可能会有点疼,按一按他。”
闻与灿想都没想,拒绝:“不用,我忍得住。”
“这不是你觉得能忍就能忍的,”医生把老花镜都戴上了,“万一中途躲,还是二次伤害。”
闻与灿还要什么,温岭一双大手就按住了他的肩膀,声音厚重又平静,让人心安:“接吧。”
医生才笑了一下:“那你按住了,其实也没那么紧张,只是以防万一,以前我接到个病人也是脱臼来接,当时不怕,我手一放上去就挣扎,结果......”
医生一边唠嗑似的,一边摸着闻与灿的手臂:“可不敢不让人在边上看着的......”
温岭发现,手下的人嘴上着不怕,但还是在轻轻地颤抖,终归是个十几岁的孩,再倔也倔不过身上最原始的反应。
“咔吧”一声响后,闻与灿满脑袋都是汗,那一刻也绷紧了身子,牙关紧闭。
“就忍不了吧?”医生边缠绷带边数落,“要不被按着,你得蹦门口去。”
闻与灿脸色发白,和红痕对比强烈,现在不想话,对医生的玩笑也笑不出来。
缓了许久,温岭看见他能狼吞虎咽地开始吃饭了,放了心,也决定走了。
“我加你联系方式吧,以后我发工资就还你钱,你一张欠条。”
闻与灿的眼睛亮亮的。
温岭目前不缺钱,但也不是几十万往外给不心疼不让还的,点头加他。
“闻与灿,”温岭实在忍不住,对这个少年于心不忍,“你年纪还,还不到彻底走不了的地步。”
闻与灿嘴里包着饭看着他,眼瞳颤:“不到吗?”
温岭点头:“当情人都拿不到想要的东西,这不是更加告诉你,还是自己亲手挣的钱实在吗?”
完他就再也不看闻与灿怔住的脸了,他其实知道“未知人苦处,莫劝人善良”这句话,发生在闻与灿身上的事很糟糕,他没立场让人家干干净净一身清爽。
但就是气不过,明明还是在最好的年纪,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算多管闲事吧,温岭泄气地想,以后闻与灿要选择走什么样的路,他没必要管。
走到地下停车场,闻与灿的信息却进来了:
- 你开张欠条吧,我文化不行怕写出来没有法律效果。
接着发了他的身份证号和照片,和一些具体的户籍居住信息。
闻与灿是真的很执拗,光看字,温岭还能感受到疏远和警惕。
这大概是从长这么大积累出来的,他不勉强:
- 行,明天你来找我拿。
- 你待会怎么回家?
闻与灿:
- 坐公交车。
那就行了,现在不会有追债的人在街上撵他,应该会很安全。
- 那你记得给伤擦药,这几天不能请假,不然很容易被方总刷掉。
闻与灿那边很快回复:
- 知道了,谢谢你温助理。
关了手机,他感觉闻与灿不是不能沟通,以他的能力,没准网红宣传的模式真能开出一个板块。
*
温岭到家,桌上的饭菜还没有人动,外婆坐在沙放上看电视,厨房里还有响声。
“炒了个素菜,”温妈妈端着菜出来,“洗手吃饭吧,妈,岭回来了,吃饭。”
外面天色已黑,楼里灯亮户满,还有其他的饭菜香,温岭突然有点动容。
这一桌子饭菜,闻与灿大概从没体验过。
“妈,”温岭坐下来,弯着眼眸笑,“有你们真好。”
温妈妈盛饭的手一顿,警惕:“怎么了?闹矛盾了?”
温岭:“……”
他无奈:“没有,就是有感而发。”
“没事瞎发什么感!”温妈妈要敲他脑袋,“吓我吗?这样像一个闹矛盾回娘家的媳妇。”
温岭内心狂吼:我是上面的!
外婆“嗐”了一声:“笠对谁都一点就着,岭哄两句就嘿嘿直乐,哪舍得和他闹矛盾?”
温岭:“……”
吃了饭,温岭帮着洗碗,又陪着老人看知/青上山下乡的电视剧。
“看岭不一样了喔,”外婆笑着,“以前岭都不在客厅看电视的呀。”
温妈妈倒不笑,在温岭身边坐下:“事出反常必有妖。”
“妈,真没有,”温岭是真的体验到生活忙碌下的温情有多难,搂着自己妈妈和外婆,“我是真的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幸福。”
外婆“哟”了一下:“看来有伴的孩子啊,就是不一样,看看!”
温妈妈终于有了笑颜,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深更半夜的,去去去,去准备洗澡休息了,这周末别排事啊,我们要去和素婉他们吃饭,还是要办一下。”
“啊?妈,不用……”
“人家笠都答应了,你别扭啥?”
方初笠?那子能答应?
事实证明那少爷真能答应,第二天不等温岭问,就起了周末要穿的西装款式。
听起来这少爷对此十分重视。
“……”
方初笠:“吴哥和顾哥他们有个朋友,能设计。”
当天下午就来了人商量和量尺寸,温岭老觉得事情不太对,把人拉过来低声问:“这个办‘一下’,到底是怎么个一下?”
“没多大下,”方初笠看着样式图,“就我们家亲戚和你们家亲戚。”
“就吃个饭,”方少爷补充,“一个行业合作伙伴的都没有。”
“其实我俩是顺便的,方念昔的事才是主要的。”
没有行业伙伴,但方董和方妈妈让方念昔带着池铭一块。
“她算和池铭在一起了?”这个温岭就先不恼自己的事了。
方初笠摇头:“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问她愿不愿意,不愿意,但又不拒绝订婚。”
“就想趁这个周末,把两人提来道道。”
温岭:“???”
不知道为什么,温岭觉得这个“提”,就很灵性。
“咱俩是不是忽略了姐姐的心绪了?”温岭自我检讨,近期的确没有顾得上方念昔,“她不会有什么事在自我烦恼吧?”
“那谁知道啊,要不今天去问问?”
“可以。”温岭点头。
量好尺寸,温岭赶着去部门送材料,手机响了好几下。
闻与灿等了一上午没等到欠条,坐不住了。
- 温助理,欠条!
- 而且你不在办公室?
温岭捂了捂脸,实在是被周末的事给弄得来不及处理其他事,边从运营部门离开边字:
- 马上。
温助理去找法务部要了份模板,填好了出来,去找闻与灿。
“不把利息加上吗?”闻与灿看着欠条一愣,“昨天的那些人的利息最低是36%……”
温岭不想想起昨天的那群人,断他的话:“我帮你还钱,你要送我个牢坐啊?”
闻与灿:“……”
他看见眼前的少年捏了捏工牌,微微低头踌躇,追话:“你先每个月抽点工资还给我吧,但要保证日常开销。”
又劝人不要心急:“你以后不是要当明星吗?现在就好好学,以后有的是钱挣,我不会在街上堵着你要债,但不能一毛钱不还,等会我再你一个合同。”
合同商议的:和呈泰签约期间,每月还温岭的钱是工资的20%,如果以后去深海并且有了别的收入,每月还收入的35%,直至还清合同自动解除,没有利息。
闻与灿一字一句仔细听着,眼睛慢慢地、慢慢地睁大,然后温岭在里面看到了光亮,以及盈盈闪烁的东西。
“没必要哭,”温岭点了点初拟合同,“闻与灿,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两点。”
他伸出手指:“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希望你走正路;二,不是所有的有钱人,都像你想象的那样不堪。”
泪水夺眶而出,闻与灿捂住眼睛,肩膀耸动地哭了起来。
温岭也不催他,独自修改合同细则,等他慢慢平静下来再让他看了一遍,出去合同。
闻与灿跟在温岭身后,突然就变成了一个乖顺的学生,好似跟着印复习资料。拿到分期还款的合同,他才松了肩膀呼出一口气,果断签字按手印。
“我一定会慢慢还上的!”眼神是坚定的。
看着奔出去的身影,温岭也笑了一下。
还没笑完方初笠就进了门:“你笑什么呢?”
少爷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欠条和合同,皱眉:“你和谁签什么了?”
“闻与灿?”
“嗯,”温岭没把东西收起来,了昨天的经过,“今天守着我欠条,了才安心。”
“他之前应该是被逼急了。”
欠这么多钱,又没接受过正规教育,满眼都是钱,又被有心人拿条件引导,会做这样的事很正常,会有那种心态也不奇怪。
对他们有敌意也得过去,毕竟在闻与灿眼里,他们和池岚没什么区别。
方初笠只是眼里沉沉,看了半天闻与灿的名字和鲜红色指纹印。
“这么多钱,”方初笠撩了一下眼皮,“温助理有钱呢,买包要买爱马仕香奶奶,现在还个钱也是几十万往外倒,你记得自己还欠着债吗?”
“不是,”温岭笑了,“不是你不要钱,肉偿吗?”
方初笠撑着办工桌,耍赖:“谁的?我没。”
温岭知道他在开玩笑,也陪着闹:“这样啊?那我把钱你卡上?咱们两清?”
方初笠:“......”
“那以后就不脱你衣服咯?”温岭调出转账界面摇了摇手机,“也不知道那屋子里的套套你一个人要用到什么时候,还是放着等过期......”
嘴被捂住,方初笠的脸红了,鼻子和耳朵更甚,像要起火。
温岭顺势舔了一下他的手心。
方初笠被电了一般收回手,飞快地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温岭你!”
温岭走到他面前,撑着桌子把人锁进怀里,两人腿交错,皮鞋在桌边相碰。
“我把那几万块钱全买套套和熊饼干行不行,嗯?”
方少爷的脸更红了,脚往边上动,却被方初笠使坏地截住,单刀直入地站进了他的中间,把人抱到桌上坐住。
少爷:“......”
“宝贝咱们是大孩子,心胸宽广一点,相信人家孩以后有大作为呢,”温岭嘿嘿一笑,“深海有资源,他自己不作死,不会差的,不一定明年年底就清账啦。”
“刚刚量尺寸是不是还有一个地方没量?我能量量吗?”
方初笠呼吸立马乱掉:“……”
这是温岭自己的钱,方少爷本来也没算什么,就是把自己的醋坛子敲出缝散味,得了甜就心情大好。
但还是在上班空档去看了一下闻与灿的表现。
他负责的是一款轻型轿车的介绍,这种牌子的车目前正在拓展顾客,新上的一款车型更讨女生喜欢。
他们算用闻与灿的脸吸引一批女孩子。
虽然吊着手臂,但闻与灿能在镜头下的样子还是卖力,被光着的双瞳有神极了,有种别样的魅力。流利地着稿子,也十分友好地笑着和初拟的弹幕互动。
流程很熟悉,目前模拟评分最高。
不添乱、还十分敬业的员工谁都喜欢,方初笠也不例外,他绕出工区,突然掏出了手机,有心点开池岚的账号发消息:
- 你TM也算是个男人?
*
方念昔对这对夫夫找上门来询问自己情况的事十分诧异,并且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她端着咖啡,眉眼严肃,用勺子点了两下人,精致妆容下写着“勿近勿扰”:“你俩,要秀恩爱,别找我!”
温岭:“......”
方初笠:“......”
呈泰总部比呈泰西区忙多了,时不时就会有手机铃声响,也有边买咖啡边做业务沟通的。就方念昔,目前抗拒心理很强的她,穿得花枝招展,却不顾有人疯狂@她,品咖啡品得慢条斯理。
“你还想出国?”
方初笠坐下来就问,作为她弟弟,两人平时再怎么闹,都还是知道各自的心思的。
方念昔拿拇指按压着杯柄,很警惕,答非所问:“你今天很反常,套话来了吧?”
方初笠要当场跳起来:“怎么可能?我是这样的人?”
“以前不是,现在……”方念昔眯了眯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了。”
方初笠:“……”
“你以牙还牙,”方念昔戴了美瞳的眼睛眨了眨,看着方初笠的眼瞳,“我们设计这么大个场面套你俩的话,你现在不给我挖坑?我就不姓方。”
温岭看这姐弟俩又要对起来,清了一下嗓子:“姐,别误会。”
方念昔对温岭的态度就很好,当场来了个180度大转变,眯了眯眼睛笑:“温岭你别跟着他学,二十几年了,他想干什么我都知道。”
方初笠:“不识好人心!”
“你才是狗!”方念昔拿手边的砖糖弟弟,“温岭你看他的什么话!方初笠,我是你姐!以前我对你差吗?你这个白眼狼!”
“是不差,就是别人诬陷你弟弟的时候最先按头道歉。”
温岭无奈,这没个中间人真的就偏离话题了:“我们......都平静一下......”
方念昔和方初笠才都闭了嘴。
温岭知道方念昔在含糊其辞:“姐你应该知道这周末是怎么回事,要真不喜欢池铭,不出来可就要定了。”
方初笠烦躁地拧了一下眉:“我知道。”
“那你要清楚啊。”温岭替她着急。
方念昔深吸了好几口气:“我不清楚。”
面对他的两人:“???”
方念昔有很大的问题,温岭眼见得的,那个干脆利落带着潇洒的女孩变得有点......纠结了?
“你可以出来,我们可以想办法,”温岭,“爸妈也不是不讲道理的。”
从他和方初笠两人谈恋爱来看,方董和方妈妈完全是可以得通的啊!
方念昔的眉毛皱得更深了,在这俩灼灼的目光下松了口:“我在国外遇到个事情,我得先解决了。”
温岭和方初笠异口同声:“什么事?”
“很严重?我们可以帮你去解决一些。”方初笠以为自己姐姐管理公司管出问题了不敢回来,温岭也这么想的,还补充,“正常的事故我俩还是能悄悄解决不留痕迹的。”
方念昔:“......”
咖啡浓香,方念昔却在香气里红了脸,按着杯柄的手指骨节泛了白:“和公司无关,就......就有次和姐妹们出去喝酒啊......那天是我生日,稍稍微微喝得有点多......”
“有个男人带着他朋友来拼桌......”
方初笠挑眉,一语中的:“一夜/情?”
方念昔一反常态,没有怼方初笠,生无可恋地哀嚎了一声捂住脸:“我真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就看那人挺帅,而且在灯光下觉得他整个人……挺帅的……”
“那时候我已经被灌醉了,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记得我要约他单独走……”着方念昔的目光闪躲了一下,埋头。
“我去方念昔!”方初笠忍不住了。
周围有好几个人被这声吓了一跳,以为有人要架,往这边看,温岭赶紧按住人。
方初笠才压低了声音,有点慌张,声音哑了:“这么大的事,你不?”
“有必要吗这事?”方念昔愣了。
“这么大的事,没必要吗!”方初笠也愣了,愣完带上了气愤,“你,在酒吧!遇到了个陌生人,喝醉了就和人家上/床了,对面是什么人你知道吗?看清楚脸了吗?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方念昔:“......”
等等等等,温岭怎么感觉这种事,有点“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的感觉。
这是刻在DNA里的吗?
“出不了事啊,那个酒吧又不乱,每个人都会查看身份信息的。”他又听见方念昔为自己辩白。
方初笠胸口起伏大,冷笑一声:“那你现在找到人了吗?”
“没有......”方念昔的神色暗了暗,“那天他应该是中途和朋友来的,没有记录。”
“那你个屁!”方初笠又激动了,“你后来去医院看看吗?”
“看了!”这种事被自己亲弟弟教训,方念昔脸上很不自在,烦躁地把咖啡杯往外推了一下,“关键是我本来有机会留下那人联系方式的......”
但这位姐姐在酒里,完事之后十分豪爽地朝对方扔了一张卡,并报了密码,声称这是服务费,然后潇洒离开。
潇洒……离开……
夜都没过……
温岭和方初笠:“啊?”
“啥卡啊?不会是我的卡吧?”方初笠都要查自己的卡了。
方念昔翻了一个白眼:“我的卡。”
温岭脑子一动:“他花钱了的话,你应该能找到吧?”
方念昔难言地笑了一下。
温岭:“???”
“很显然没用过啊,不然她会找不着人?”方初笠冷笑,“等等,现在的重点好像不是找不找得到这个对象吧?是这件事......池铭知道吗?”
“你心里有个放不下的陌生人,有这种一夜/情,又不喜欢他池铭,这事情很简单啊!”
方念昔的脸上又难以描述起来。
温岭心里突然一凛,眉毛快要结:“池铭该不会是......”
方念昔无望地闭上了眼:“他他不介意。”
“......”
“不介意?不介意?!”方初笠都要介意了,“他为什么不介意?这份拒绝不明显吗?他很喜欢绿色?”
方念昔:“......”
这就是毫无感情的联姻式婚姻吗?温岭反而在这么想。
“那你现在是......”温岭忍不住喝了口咖啡平复一下情绪。
“我要找到那晚上的人。”方念昔的模样和语气都很坚定。
嘶,温岭和方初笠同时深吸了一口气。
方念昔叹气:“我不是个冲动的人,而且我觉得他,不像是坏人。”
方初笠冷笑了一声,撇过脸,被方念昔踹了一脚:“你笑屁!”
“我就是不懂,”方初笠一如既往不给方念昔面子,“酒吧、宿醉、陌生人,这个连在一起,能把你往床上带的,不坏?拿了你的卡就跑,还不坏?要真心好,早跑来还卡要和你交往了!”
“我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啊,而且我......”方念昔嘟囔,愁眉苦俩,“我也有问题,我了不该的话!”
方初笠倾了一下身子。
“我这一夜我包你的,以后咱们各走各的阳关道,不要扰对方生活,我就是......就是,假酒害人......”
“好家伙,”方初笠真的被气笑了,“好家伙方念昔,你在外面这么虎呢?”
方念昔捂脸捂得更严实了:“啊,酒后失言失态!现在那个人可能就是想来找我,但又怕我,我还不在国外,他找我也找不着啊!”
“总之我要回去!我不能在这里结婚!”
“结了婚回去也不是不可以。”方初笠气得不愿意多了。
“你死开!我结婚了再去等他,这什么性质?”
“那你这些事什么性质?”
“......”
又开始了,温岭抚眉:“我觉得,池铭那边可以沟通一下的......”
方念昔一脸“温岭你到底涉世未深”的表情,摇头:“他安了心要促进公司利益,我出去乱搞他都不会介意的,没准领他面前他都不会吭声。”
温岭:“……”
没见过没见过这场面。
“那不正好吗?各自冷漠结婚,后也是互不扰对方生活,你就婚礼结束出国寻爱!”方初笠的语气冷飕飕的。
“不,我要纯粹的爱情。”方念昔撇了撇嘴。
“现在的情况真的难收,”方念昔又要哀嚎,“见面第一天我就清楚了,但你们看池铭在干什么?”
和呈泰总部合作,又跑来和西区掺和,还帮温岭他俩大义灭亲。
不仅行动快速地好存在感,还讨好舅子。
池铭也是真的铁了心。
“我的性质和你俩不一样,”方念昔破罐子破摔,“我这个严重多了!”
“是很严重,”方初笠也叹气,垂着眼皮,“姐啊,要不就妥协吧,毕竟那男人你连面都记不住,找来万一不认账怎么办?让他一直是你心底的白月光,挺好的。”
“不行!他不能在心底,他要拿上台面!我得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方初笠无情:“你这个有点不现实和困难。”
“怎么困难了?地球就只有这么大,找个人有什么难的?”
地球......就只有这么大......
找个人……有什么……困难的……
温岭张了张嘴,突然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什么了,爱情使人盲目,单方面亦然。俩姐弟却突然吵了起来。
“凭什么你等待几年为真爱可以?我就不行?我就要被劝放弃?”
方初笠要抓头发了:“你那个不现实姐姐,和我这个不一样!”
“对方的个人信息你一概不知!他是什么人,他能负责吗?或者你怎么知道他是定居国外,还是就是在那里走了一圈到了酒吧,没准人家现在在哪个天南地北的国家了啊!”
“我听声音,他应该不是外国人。”
方初笠忽略掉方念昔那人声音好听的话,挥手:“不是外国人重要吗?重点是你喝醉了,不记得了,这些印象都有酒精成分!你完全,对那个人就是白板一块!方念昔,别在这种事上恋爱脑!”
“他可能就是出差,出差懂吗!有可能已经不在那个国家了!你醒醒吧!”
这句话仿佛点着了方念昔,她直接暴走:“醒什么啊!我清醒得很!”
“我不想在这结这个没有感情的婚!等我找到那个人,我想问他要不要一起谈个恋爱!不能我也不想过没有感情的婚姻生活!”
“你和温岭都能在一起,我凭什么要困死在国内!我才不到三十岁!就要成为商圈利益的牺牲品这合理吗?”
“我不喜欢池铭,笑死了,以前就没过一句话,现在谈几天就要订婚了这合理吗?”
“......”
方念昔的脾气和方初笠的有得一拼,每一个字的情绪都饱满极了,让温岭的心都跟着快速跳了好几拍。
方初笠也震惊地张了张嘴。
姐姐激动得眼眶发红收不住嘴:“只准你抱着那本《未明之恋》像失心疯一样,不允许我揣着白月光念念不忘?”
温岭看见方初笠的脸色一下子不好了,一愣。
这书名......好像,有点熟悉......
“温岭你还不知道?”方念昔看他俩表情不对劲,瞪了瞪眼睛,“之前他在外读书,不知道上哪里淘到一本书,非那里面写的人是你,大半夜订机票跑我那边来诉苦。”
“我让你直接回国找温岭问不行?只会乱猜,我至少敢出去找那个人......”
俩姐弟再吵什么,温岭都感觉听着遥远了,他皱着眉头思考那本书,对上了方初笠慌里慌张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
池铭:我不介意。
温助理和方总:我们不理解,但大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