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金色海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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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云愣住了。

    王子站在门口, 突然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进去还是不应该进去。他刚刚听到的声音……是他的崽崽吗?

    这个翻译器,唔……会不会坏掉了呀?

    乔乔这么、这么乖、这么可爱的猫猫,怎么会开口凶巴巴地骂人?还有, 他的秃毛猫指的是谁?他在和谁吵架?

    王子悄悄抬腿,往后撤了一步。

    一定是翻译器坏了, 和他的崽崽没有关系。

    他的崽崽们每个都这——么乖!

    明明就超乖的好吗?!

    王子这样想着,又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他大抵是运气不好, 才退了没两步气势汹汹的猫咪便看见了门口的他,眼睛“蹭”一下便亮了, 飞快从雪豹脑袋顶上窜下来, 在所有猫猫还没反应过来时溜到了祁云脚下, 两只爪爪用力抓住他的裤脚, 人立而起,撒娇一样。

    换做以前,王子肯定二话不便把乔伊斯抱起来,在他的脑袋上啾咪啾咪好几口。

    今天嘛……

    祁云低头看一眼。

    豹猫眼巴巴地看着他, 两只爪爪拽住他的裤脚, 连带着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衣服上,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 一副“我很不高兴”的样子,配上他不断抖动的猫耳朵, 几乎能把人萌出血。

    然而他嘴里的却是。

    ——“你快帮我他!臭毛毛球!秃毛猫!他又动我的多肉, 他自己又不是没有盆栽,凭什么三番两次来碰我的东西, 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我呸!他凭什么动我的东西嘛, 他他他, 他乱动别人东西,他!”

    祁云:“……”

    祁云:QAQ。

    乔乔!不可以这么暴力!你这么一只猫咪,怎么使用暴力!会被其他猫猫压成一张猫饼的!

    王子苦哈哈地看着豹猫,对着他摇了摇头。

    “不行呀乔乔。”

    豹猫歪着脑袋看他,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什么。以往他这样拽祁云的衣服时,祁云多半会以为他在要抱抱,手上空落落的便把他抱起来,有东西便只能遗憾地蹭蹭他的脸颊。

    他以为祁云的“不行”,指的是不能够抱他。

    毕竟他怀里还有一个看戏的白猫吉祥。

    猫咪撇撇嘴,脑袋不甘心地低垂下去,他想了两秒,尾巴突然高高翘起来,愉悦道:“你不帮我,那我就自己咬他!我把他的尾巴咬断!”

    祁云:“!”

    不可以啊乔乔!!!!!!

    那是你的同学!!!怎么可以这样对同学!住嘴!

    王子正要开口,一只大号的猫猫爪爪从天而降,按在了豹猫的身上,把他“啪叽”按成了一张软绵绵的猫饼。

    雪豹的声音随之传来。

    “够了,乔伊斯,他听不懂你在什么,你这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祁云惊讶地发现,豹豹的声音也变成了流畅的电子音。这意味着,这番话他是用兽语的。

    王子理解雪豹和猞猁用兽语话。

    谁还没有个悄悄话了嘛。

    他没想到,翻译器这么厉害,连豹豹的悄悄话都能翻译出来。不过也是,路翻译器的功能可多了,最具体也最为完善的一项功能便是翻译兽语。

    偷听别人悄悄话,话的人还是自己的学生,一个今年刚满一岁,一个年龄未知,祁云有点心虚,脚步又悄悄往后挪了一下。

    豹猫不高兴地踹开雪豹的爪爪,顺着祁云的衣服飞快爬上他的肩头,拽住了祁云的一缕头发对着雪豹吐舌头。

    “略略略!你管不着管不着管不着!”他做了个鬼脸,两只爪爪用力扯着自己的猫猫脸,“豹豹讨厌!”

    雪豹很无奈一般,“你怎么都可以,不准再咬维安了。”

    王子的耳朵支棱起来。

    他捕捉到了“维安”这两个字。

    整个大猫班,他唯一不知道名字的只有一只猫猫,那就是不愿意搭理他、也不愿意搭理别的狞猫。

    唔……那这样的话,乔乔口中所的“秃毛猫”岂不是指的是狞猫?

    祁云抬头偷瞄几眼狞猫。

    也不是很……

    住!他在想什么!不管秃不秃,那都是他的崽崽!

    祁云侧过脸蹭了蹭豹猫的身子,猫咪嫌弃地用肉垫来推他,“讨厌鬼,臭人类,怎么又乱蹭我,讨厌,和豹豹一样讨厌。”

    ……如果不是他被蹭的呼噜都起来了,王子不定会象征性地相信他一下。

    他的目光在室内环视一圈,心问道:“豹豹,它们闹矛盾了吗?”

    雪豹眸中有诧异浮出。

    以往不管豹猫和狞猫吵成什么样,祁云多半会以为他俩是在玩儿,或者是在唱歌,这还是他第一次猜对。

    雪豹弯了下眸子,温声道:“嗯,是在吵架。狞猫不心碰了乔伊斯的多肉,乔伊斯不高兴别人碰他的东西,便和狞猫吵起来了。”

    他顿了顿,声音仍然是温和的,“现在已经解决了,祁老师不用担心他们。”

    王子看看一脸要鲨猫的狞猫,耳朵边是豹猫重复的“讨厌鬼”,目光移来移去,最终又落回了雪豹身上,目光里带上点狐疑。

    这叫“已经解决了吗”?

    豹豹是不是在驴他?

    豹豹怎么会驴他嘛,豹豹也是他的好崽崽,肯定是翻译器出问题了。

    反正不是崽崽的错。

    雪豹话罢,带着狞猫到了另一边给他顺毛。

    他走开后,他身后的狮子哒哒哒跑过来,自发把祁云围住了,绕着他的脚转圈圈。

    “祁老师,你来做什么呀?是来陪我们玩儿的吗?”语气里满是欣喜和雀跃,显然高兴极了。

    王子悄悄松口气。

    呼——狮子还是平常那个粘人的狮子,没有变!

    他面上露出点喜色,揣着白猫就地坐下,脸在狮子柔软的鬃毛上蹭了蹭。

    超级软的!

    他乐颠颠道:“对呀,我来找你们玩儿。”

    提起“玩”,白虎便高兴了,撒开蹄子跑到祁云身边,眨巴着一双布灵布灵的眼睛。

    “我们玩什么祁老师!”

    祁云过来是想听崽崽们话的,来玩儿只是他顺口出的,真要玩点什么……

    他沉思的功夫,一旁憩的猞猁醒了,抬腿跨过狮子,爬上了祁云的膝盖,用额头顶了顶他的手背,软绵绵地叫起来,“嗷呜嗷呜。”

    祁云低头看了眼,暂时把白猫放进外套里,伸手将猞猁抱起来,乐陶陶道:“崽崽呀!今天高兴一点了吗?”

    猞猁点头,目光注视着他,余光却是往他怀里跑的。

    他软声道:“看见祁老师,我就高兴了。”

    王子更高兴。

    他忍不住低头,在猞猁脑袋上啾咪一口。

    他啾完这口,怀里的白猫应声探出一个脑袋,警惕地盯着猞猁。浅蓝色的瞳孔微微闪了闪,靠近祁云,爪爪抱住了他捧着猞猁的一只手臂上,软绵绵地叫出声。

    “喵呜喵呜!”

    白猫回头,眼巴巴望着祁云,眼里装模作样地浮出一层晶莹,模样很委屈,全然一副看花心主人的模样,细声细气地喵呜着。

    祁云的身型却微僵。

    他耳中,翻译器一板一眼地翻译着两人的对话。

    猞猁:“不要脸。”

    白猫:“多少比你好点,毕竟有的人只会好听话了。”

    猞猁:“我的话他能听懂,你的他听得懂吗?多少岁了还不能开口的废物。”

    白猫:“我不能开口他照样喜欢我。”

    猞猁:“耍心机的喜欢叫什么喜欢?有本事你别对他哭哭啼啼。”

    白猫:“要你管?有这功夫你不如回去自省,为什么他更喜欢我不喜欢你,原因其实很简单,我是他的猫,你只是他的学生,我才是能陪他长久的那个。——你羡慕不来。”

    这之后猞猁便不话了。

    王子猜测了一下,他的沉默等同于吵输了。

    他看了眼一脸委屈的白猫,目光移到嘴巴甜甜的乖巧猞猁身上,突然觉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想法。

    坏掉的可能不是翻译器。

    是他。

    王子头都大了。

    猞猁和吉祥不是好朋友吗?他们之间话,怎么会这么剑拔弩张?每一句话悉数带着浓浓的挑衅和火星味儿,连迟钝的王子都听出来了。

    王子心慌慌,要撸三只猫猫才能够缓和过来。

    他左手揉揉白猫,右手揉揉猞猁,最终把脸埋进了狮子背部,久久没有抬头。

    他的崽崽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因着听不懂崽崽们话,在没有翻译的情况下,他通常是选择自己胡乱猜一个的。

    在他的猜测和想象中,他的崽崽们乖巧又可爱、善良又活泼,彼此虽然闹闹,但却是个团结和谐的团体。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的。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嘛。

    反正都是他的崽崽,他的崽崽不管是什么性格,都超级超级可爱!

    这样表面装乖,背地里却在暗戳戳吃醋的样子,好像有点更可爱了。

    护短的王子抬头,在吉祥和猞猁头上分别亲一口。

    “崽崽们今天好可爱呀。”他忍不住道。

    猞猁软绵绵地叫,“只有今天可爱吗?其他天难道不可爱吗?”

    祁云认真道:“其他天也很可爱呀,今天尤其可爱嘛。”今天他可是听得懂崽崽们话!

    白猫没有问这么傻乎乎的问题,肉垫蹭着祁云的脸,在他疑惑的目光中伸出两根爪爪,比了一个的“二”。

    “你亲了他两次,我只有一次,还不够。”他顿了顿,补充道:“我要比他多。”

    猞猁听得直犯呕。

    “呕。恶心。”

    祁云盯着这位“可怜”看了两秒,没忍住笑出声。

    他的吉祥!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亲亲也要计算次数!

    啊啊啊太可爱了吧!

    祁云二话不在他额头又亲了一口,顺带捏住他的爪爪,往他爪爪上啾咪了两口。

    猞猁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当祁云的猫猫真好,祁云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猞猁也想当祁云的猫猫。

    他不满足于学生的这个身份,学生的身份只是一时的,只有祁云猫猫的身份才是长久的。

    如果他成了祁云的猫猫,祁云可以随时随地亲亲他、抱抱他,祁云会喂他吃东西、给他洗澡、带他出去玩儿。

    可他不是祁云的猫猫,那只该死的、突然冒出来的流浪猫才是祁云的猫猫。

    猞猁很确定,他对祁云有的只是依赖和习惯,像是朋友争宠一般,他被祁云吸引着,不由自主靠过去,并将祁云划分到了自己的所有物当中。

    这和男女之爱无关。

    他就是单纯的想要独占祁云。

    猞猁眸光阴沉沉地望着秦戈。

    这只白猫真碍眼。

    大概是他盯着吉祥看的时间太久了,祁云也察觉到了,回头看他一眼,蓦地想起自己来时做的决定。

    他要让他的崽崽和猫猫成为很好的好朋友呀!

    王子捏着吉祥的爪爪伸了出去,笑弯了一双眼,“猞猁也想和吉祥贴贴吗?来,你们拉手手,以后做好朋友嘛。”

    他如法炮制拉起猞猁的手,把两只猫猫的手叫叠在一起,眼巴巴地望着两只猫猫,想看看他们会什么。

    猞猁眸光一闪,下颔隐约绷紧了,抬头看向祁云,面上露出的神情轻松又惬意,大大方方道:“好,既然是祁老师做的决定,那我愿意和他交朋友。”

    “交朋友”三个字被他咬得比其他字瞧重一些。

    傻乎乎的王子自然听不出来。

    但不代表秦戈听不出来。

    他忍着抽手离开的冲动,抬头眼巴巴地看向祁云,目光怯生生的,一双几乎变成了墨蓝色的瞳孔沉甸甸的,被一星水润给擦得干净雪亮,犹如倒映进去了星河一般。

    他在害怕,却又强忍着害怕和猞猁握手。

    因为让他握手的人是祁云,所以他不会反抗。——他对祁云,百分百的信服。

    王子从他的动作里接受到了这几个动作,还来不及点什么,翻译器“滴”得一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秦戈:“呕!!!你不嫌恶心我嫌恶心,快点松手!”

    猞猁:“呕!!!你比我更恶心!你比我恶心一万倍!我一点也不恶心,最恶心的猫猫就是你!”

    祁云:“……”

    他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做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表情和的话这么不一样的?

    王子有一点好奇。

    同时又有一点想笑。

    他试探着松开了手,留心观察着两只交叠在一起的爪爪。

    几乎是他的手刚撤走,两位当事人便不乐意了,同时收回手,将爪爪重重按在怀里,不动声色地蹭了蹭肉垫,脸上的嫌弃呼之欲出。

    这些动作做得隐蔽极了,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一边嫌弃,一边又迫不得已和对方握爪爪。

    祁云忍不住笑了。

    他眉梢眼角满是笑意,浅蓝色的瞳孔仿佛映进了一汪灿烂的星河,璀璨极了,衬着他眼角两滴鲜红若血的朱砂痣,实在是漂亮极了。

    秦戈的目光无意间向上一瞥,望着他的笑颜微怔,几乎要挪不开眼。

    猞猁抬头看了眼,闷闷不乐地把爪爪塞进祁云臂弯里。虽然知道祁云听不懂他们在什么,他还是有一种祁云现在是在嘲笑他的滑稽感,那层薄脸皮猛地变得通红起来,脑袋顶上两只耸立的耳朵也焉巴巴地搭了下来。

    “笑什么嘛。——祁老师为什么笑话我?”

    王子勉强敛了笑意,望向猞猁,“我没有笑你呀,崽崽想什么呢?我看见你和吉祥就高兴,高兴了才想笑呀。”

    秦戈的目光随着祁云的动作而移动着。

    他的目光游移在祁云面上,从他的眉移到他的眼,移到他眼角鲜红的朱砂痣,又移到他微红的唇瓣,最终移动回了他的双眼。

    祁云的眼睛是和他一样的蓝色。

    很漂亮。

    不同的地方在于,祁云的瞳孔是一枚通透的、白蓝的宝石,如同最纯粹的幽蓝海水在猛烈的日光下闪烁着,他一笑,这片海面便成了波光粼粼的。

    而他的瞳孔是会随着心情及光线的变换而变化的。

    他的情绪越浓烈,瞳孔的颜色便愈发浓重,却又在浓重中透出一股挥之不去的光亮来,纯粹的、干净的、剔透的湛蓝,是一碧如洗的晴空。

    相比起自己的眸子,秦戈更喜欢祁云的眸子。

    祁云这个人,从头到脚无一处生得不好、无一处生得不妙。

    秦戈望着他的脸,神思跳了下,突然从中抓住了一根浅浅的丝线,这根丝线教他从祁云的面上察觉出了一点熟悉。

    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祁云似的。

    又或者,在很久之前,他认识祁云,

    这不太可能,秦戈对在第一治疗院接受治疗之前的事记得不甚清除,但不可能人人都和他一样,被抓进过这样的地方折磨,从而变得精神恍惚。

    如果他从前认识祁云,祁云一定会认出他是谁的。

    秦戈回想了下第一次见到祁云的场景。

    少年穿着一身被勾得破破烂烂的衣裳,料子是淡蓝色的,同他的眸子有些像,也不知是什么布料做成的,柔软极了。

    他当时饿得受不住,委屈巴巴地蹲在街边,将自己团成了的一团,像是天真的以为,这样便不会再饿了,可他肚子的叫声却大得无论如何也忽略不了。

    林右当时听得大发善心,也不知他一只柯基,哪儿来的这么多管闲事的心,和他汇报之后便推门下车去了。

    秦戈记得非常清楚。

    林右同祁云解释过后,他抬头望过来,那目光是单纯懵懂的,里头是纯然的陌生,压根不认识他是谁。

    他的兽形态没几个人见过,祁云自然也不会见过。

    ……现在是见过了,但他又不知道自己就是秦戈。

    秦戈没由来觉出了一点心虚,偷偷抬头看一眼祁云,将目光又垂下来,只盯着自己的爪爪。

    祁云不认识他——这件事是肯定的。可那种熟悉感却挥之不去。

    他在祁云身边待得越久,这种熟悉感便越来越深,浓烈到他已经无法忽视的地步。

    如果……

    他的是如果。

    如果他以前真的和祁云见过,祁云为什么会忘记他?

    原因是否和他一样?

    ……这么好的祁云,怎么能经历那些痛苦。

    他承受不住的。

    假使真的是那样,秦戈宁愿他从未认识过自己。

    “吉祥?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呀?”

    祁云回头,笑眯眯地看着他。

    白猫猛然回神,对着祁云伸出爪爪,目的明确地指向他的脖子。

    王子也不知他哪儿养成的癖好,在怀里坐久了,便要他抱,不止要抱,还要伸手搂住他的脖颈,爪爪短了够不着他的脖颈,便坐在他的手臂上,勉强用爪爪来勾着他的脖颈,脑袋也一同搭在了他的肩窝上。

    几乎是他一伸手,祁云便知道了他的意思,右手托着他的屁/股将他托了起来。

    白猫难得有些闷闷不乐地把脑袋埋咋在了他的肩窝上,脸蹭了蹭他的脖颈。

    “吉祥,不要蹭,有点痒,我想笑嘛。”

    秦戈停止了动作,靠在他身上不话,只给猞猁一个屁/股看。

    猞猁气得爪爪痒,想挠他一下。

    终端“滴答”一声,是午餐的提示铃声。王子一手托着突然脆弱的猫咪,另一手抱着猞猁站起来,低头看向狮子,“狮子,走啦,我们去吃午餐。”

    狮子站起来,跟在他身边缓缓向外走着。

    白虎没什么耐心,早在两只猫猫开始争宠的时候便跑出去抓蝴蝶了,乔伊斯坐在他脑袋上也跟着跑了。

    雪豹给狞猫做完了心理疏导,带着他又回来了。

    狞猫刚出现,祁云的目光便落在了他身上。

    他想看看那枚金色海之花的种子。

    金色海之花只有皇室和巫女能碰,巫女一族避世不出,王子也只见过姐姐一个巫女。

    那粒种子便只能是皇室送的。

    午餐时间,王子叼着筷子尖端开始数自己家的族谱。

    海神没什么架子,不过很注重血缘,她赐下的金色海之花只有拥有着纯正皇室血脉的人鱼才可以取用,不过能不能催熟是有条件的。

    他只有一个哥哥和姐姐,父皇母后是纯正的皇室血脉,听父皇,母后当年是另一个王国的皇女,被他一见钟情之后给拐回来的。

    也就是,母后那边的亲戚也是皇室,拥有正统皇室血脉的少也有四五个。

    母后可了,她是家里最的女儿,上头还有好几个哥哥姐姐。

    父皇只有一个弟弟,早几年爱上了一个人类男人,用三百年的寿命换了一双腿上岸去了。他舍弃了自己的双腿,从严格意义上来,便不再算是人鱼了,无法下到海底呼吸,纵使拥有皇室血脉,也碰不到金色海之花。

    唔……会是谁呢?

    王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可疑人员,反而把自己愁到了。

    究竟是谁嘛?

    柠柠的种子是谁送的嘛?

    哥哥那个臭脾气,是不可能对毛绒绒和岸上的东西有好脸色的,明明他是最喜欢上岸的一个,却偏偏对岸上所有能呼吸的生物都不怎么喜欢。

    姐姐不喜欢上岸,极少数去岸上都是带他去巫女禁地,别见到毛茸茸了,连岸上的活物也从未见过。毕竟岸上生活的人类是不可能突破巫女禁地的防线及结界的。

    父皇母后便更不可能了。

    好难想哦,王子的脑袋都要愁秃了。

    祁云的心事藏不住,全写在了脸上,吃过午餐,雪豹便到他的宿舍来了。

    这会儿是午睡时间。

    雪豹推开门时,王子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看着天花板发呆,面上是一个大写的“愁”。

    他悄无声息走过去,用毛绒绒的脑袋顶了顶祁云自床沿垂落下来的手。

    王子吓了一跳,险些从床上蹦起来。

    “是豹豹啊,吓到我了,我还以为是谁呢。”他把被子掀开,“豹豹,找我有什么事呀?”

    雪豹指了指他的身后,“他们睡着了,我们先出去吧,去祁老师你的办公室。”

    他爪爪指着的地方躺着三只猫猫,一只吉祥,一只乔伊斯,还有一只塞西尔。

    祁云点点头,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准备下去,衣角却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他侧头一看,是白猫的一只爪爪。

    他轻轻拉了拉,那只爪爪没有松开的迹象,雪豹面上露出些许为难,却见祁云一点也不慌地低下头,在那只白绒绒的爪爪上吧唧吧唧了几口。

    被亲了好几口的秦戈瞬间满意了,爪爪软绵绵地倒在床铺上。

    王子下床穿上鞋,同雪豹走到自己的办公室。

    “怎么了呀?”

    雪豹道:“祁老师,吃午餐的时候你看起来不怎么高兴,方便告诉我你怎么了吗?”

    王子眨眨眼,“我看起来很明显吗?”

    “嗯。”

    只差没把“我有心事”四个字刻在脸上了。

    王子唉声叹气道:“我有事情想不通,豹豹,你我应该怎么办呀?”

    “想不通的事情不是很急的话,可以放在一边,等大脑放松之后再仔细想,放松状态下,更容易想起一件事,大脑一直处在紧绷状态的话,反而不容易想起来。”雪豹温声细语地道。

    他的声音是极温润的,似一块美玉一般,含着未经雕琢的天然质感,语速不急不缓,话里话外流露着真情实感,同他的交谈、听他话,身心都会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像被淙淙溪水洗涤过一般,舒畅得连骨头也酸了。

    王子不知不觉便被他服了,信服地点点头。

    “好吧,既然豹豹这样,那我听你的,先不想了,等我放松之后再想也不迟,这件事不急嘛。”

    雪豹笑了,“嗯,祁老师有任何想不通的事都可以来问我,能帮上祁老师的,我一定会尽力。”

    祁云正要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看向雪豹,心思活络起来,疯狂在心里拨拉算盘,一会儿犹豫、一会儿纠结、一会儿好奇。

    雪豹有些疑惑,“祁老师怎么了? ”

    祁云声道:“我刚才突然想到,这件事豹豹应该是知情者,不过涉及了一点隐私,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

    雪豹问:“什么?”

    祁云的眼睛亮了亮。

    “昨天半夜我口渴醒了,发现狞猫不在床边,所以我就找出去了。我找到它的时候,它抱着它的宝箱在悄悄话,不过我没有听懂。”王子停顿了下,鼓足勇气一口气道:“它的收藏物里有一样东西我觉得很眼熟,是一颗很的、白色的、石头一样的东西。我在我们家乡那边也看到过类似的东西,不过那个东西,唔……相当于我们那边的土特产,没有本地人的引荐,轻易是别想得到那件东西的,所以我比较好奇,它的那一颗是怎么得到的呀?豹豹你知道吗?”

    雪豹沉思了会儿,点头,“如果是他箱子里的东西的话,我应该知道。”

    祁云双眼微微一亮。

    “可以告诉我吗?”

    雪豹又是沉思一瞬,“可以。”

    “这样柠柠会不会不高兴呀?我昨天想找它借那颗东西看看,它一点也不乐意,还差点生气了。柠柠看上去很不喜欢别人动它的东西,柠柠要是会生气的话,那我不问了,这毕竟是它的隐私。”

    雪豹温和道:“不算什么特别重要的隐私,我们班的人都知道。他只是不喜欢别人对他的东西评头论足,狞猫的宝箱是藏起来的,他一开始没有藏起来,就这样丢在床上。但乔伊斯是个熊孩子,多看了两眼,又对他的东西评头论足,狞猫便不高兴了,从那之后,他便把东西藏起来,不给别人看了。祁老师如果早来一些时间,狞猫还没有把东西藏起来时,还可以听见他给别人介绍那些东西。”

    祁云似懂非懂,“那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呀?”

    雪豹道:“那是别人送给他的,我并不认识那个人,也没见过那个人。狞猫刚出生时走丢过五个月,他的体质和我们一样是特殊的,生下来没几天便能够站起来走动。他莫名其妙消失了五个月,又莫名其妙回来了,身上还带着这些东西。”

    “他跟我们,他消失的那些时间是在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生活。但他记不清了,他的记忆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模糊了,只记得是自己偷偷跑出去的,后来约莫是被什么人给捡回去了。”

    “那个人就是送东西给他的人。他那个人对他很好,宝箱里的东西全是那人送给他的,他呆在那儿甚至不想回来了。”

    “后来可能发生了什么事,那人把狞猫送了回来,只留下一句,他会再来找狞猫,从此便消失了。”

    “狞猫不记得他的名字,但因着那个人再也没来接他,他便叫人家死骗子,豹猫也跟着学了过去,他却不许,这昵称只有他一个人能叫得。”

    祁云感觉豹豹了和没没什么区别。

    王子一点线索也没有。

    不过,他倒是确定了一件事。

    这颗种子一定是皇室中人送给狞猫的。

    金色海之花的种子只有皇室能碰,除了太金贵之外,还因为,普通人鱼碰到金色海之花会被灼伤,除非是皇室将金色海之花送给普通人鱼,他们才能够触碰。普通人类倒是不清楚。

    这一举动是非常郑重的,里头好像还有什么含义,不过上课成天摸鱼的王子不记得了。

    而狞猫的情况让王子更近一步的确认。

    人鱼,擅于惑动人心,他们的歌声天生便拥有魔力。

    而皇室可以随意操纵这份天赋。

    虽然王子不会,不过他记得很清楚,课本上有过,这份天赋如果利用得当,人鱼想做什么都轻而易举,何况一个的惑动人心。

    可惜,从未有鱼鱼到达过这样的程度。

    不过嘛,能模糊一个人的记忆,定然是皇室的所作所为。

    但这个人为什么抹得马马虎虎的呀?柠柠身子还记得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只是不太清楚。

    莫非……

    这条鱼鱼和他一样,也是喜欢上课摸鱼的?所以学艺不精,连抹去狞猫记忆这件事都做得不甚熟练。

    王子在心里唏嘘。

    雪豹在此时问道,“祁老师想到什么了?”

    祁云回过神,慌忙摇了摇头,“没什么,豹豹你继续吧,我安安静静地听着你。”

    雪豹于是又开口了。

    “你的是一颗种子,狞猫很宝贝这颗种子,想尽办法想把它种出来。但不知为何,那颗种子无论在什么土壤内都无法发芽。”

    雪豹还有一句话没。

    狞猫试过所有的土壤后,觉得自己被骗了,呆愣愣地趴在种子面前,他趴了一整天,天黑时才捡起那颗种子,迈着酸麻的双腿一瘸一拐地走了,徒留一句几乎被风吹散的话在空中。

    “……骗子,又骗了我。”

    当时的狞猫是人形态。

    可当他得知那颗种子不能发芽后,他舍弃了自己的人形态,宁愿以兽的形态过完接下来的、最多也只有三十年寿命的人生。

    这颗不会发芽的种子不止是种子。

    还是狞猫的心。

    他模糊的记忆中,几乎是从一出生,他便待在了死骗子身边,死骗子待他很好,比所有嘴上着“爱他”,却不肯抱他一下的人要好得多。

    在他的意识中,死骗子就是最好的。

    他今年一岁,离开死骗子七个月,待在死骗子身边五个月,那几乎是他的半辈子了。

    种子不会发芽。

    他也不会死而复生。

    王子愣了很久,面上的表情是一种不出来的复杂。

    风把未关稳的门吹开了一条极细的缝,他没有注意到,缝隙中有一撮酒红色的毛毛一闪而过。

    门后,狞猫趴在地上,两边眼眶酸涩得要命。

    ……死骗子最讨厌了。

    为什么要骗他嘛,不要他就不要他了,干什么还有编一个谎话来哄他?

    他身旁,以豹猫为首,白猫、猞猁、狮子、白虎依次排开,几只猫猫挤压在了狭窄的门口,险些为了离门口最近的位置起来,最终豹猫以身型最获胜。

    秦戈咬牙对身后的猞猁道:“滚开点,门没关紧,你是想把门挤开吗?”

    猞猁阴恻恻地看着他,面上突然露出了一个嘲讽似的的笑容,“你和我换我就不往前凑了。”

    两只相看两相厌的猫猫对视一眼,都恨不得能咬死对方。

    正在此时,屋内响起祁云的声音,很迟疑的。

    “那个,豹豹,这颗种子不应该种在土里呀……它是水生植物,应该种在水里的。”

    狞猫动作猛然一顿,那丝希望刚升起来,便又迅速地低沉下去。

    他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不管是水生植物还是陆生植物,他全试过了,没有任何种植环境能让那颗种子开花。

    屋内,雪豹出了同样的话。

    “狞猫试过了,所有方法都试过了。”

    王子纠结地拧着眉毛。

    他种过金色海之花,不过是在海底。他的动作也不算种,他只要把种子找个地方埋下去,不埋,单纯浮在水中也行,再陪海之花两句话,实在不行唱首歌,海之花就会自己发芽开花。

    在陆地上,他还没试过。

    不过应该是一样的,种子是一样的便差不离嘛。

    但海之花是海神之花,它的另一个名字是海瑟薇之花。金色海之花又更为会中文些,王子在纠结要不要告诉豹豹。

    ……告诉?

    被哥哥抓住了,他怕被哥哥揍,虽然哥哥也不舍得。

    不告诉?

    可听豹豹的,那颗种子是别人送给柠柠的,也是柠柠唯一的念想,柠柠会很难过的。

    比他被哥哥骗丢了肥兔兔们还难过。

    不过,这颗种子既然已经被皇室带上陆地,送给了柠柠,那便表明,这是海神允许的。

    没有海神允许,金色海之花的种子绝不可能跨过那层结界,它在跨过结界的瞬间便会灰飞烟灭。

    他只是一声,应该没什么问题。

    唔……他只一半真的,剩下一半编就好了,反正他的故乡离这儿可远了。

    王子欣然做了决定,开口认真道:“这颗种子真的是水生植物,它只有在水里才能发芽、开花,我的家乡也有人种它,只不过是种在海水里的。真的,豹豹,我没有骗你。”

    雪豹望着他,面上适时露出了一点惊讶。

    “你的,同狞猫那颗应该不是同一种,它的种子一泡到水里便会褶皱,那颗种子祁老师昨天看到过了,表层的褶皱便是他用水泡皱的,把他心疼坏了。”

    王子:QUQ。

    他要开始忽悠大法啦!

    王子满脸认真,“豹豹,你想不相信我,那颗种子在我们家乡被称之为神奇的种子,只为了它想见到的人而开放。它是一颗有魔力的种子,可以存活上千年。”

    宇宙不灭,它即不灭。

    金色海之花是自然的产物,也是神明的赐予,它同天地的寿数是一样的,永不枯萎、永不消褪、永远盛放。

    每一颗金色海之花中都蕴含着自然之力,它们是自然的孩子,自然又怎么可能泯灭自己的孩子。

    王子忽悠得头头是道,“简单点来,这颗种子拥有魔法,要用魔法败魔法嘛。”

    雪豹眸子里含上浅浅的笑意,“祁老师这句话的意思是,你会魔法?”

    祁云有点心虚,为了不让自己的谎言被戳穿,硬着头皮把这句话应来,“那当然了,我当然会魔法!”

    雪豹眸子里的笑意更浓厚了。

    “祁老师真的有魔法吗?”

    王子逐渐理直气壮起来,“你相信我嘛,我肯定不会骗你的呀,我真的有魔法呢,我还种出过金……神奇的种子呢!我让它开花啦!”

    门口的狞猫僵成了雕塑,犹如木雕泥塑一般,好半晌才抬头,眸子里燃起非同寻常的亮光。

    屋内,雪豹笑眯眯道:“祁老师既然有魔法,怎么察觉不出来门口一直有人在偷听?”

    门口的所有猫猫:“!!!”

    豹豹你怎么可以这么没义气?!

    王子一愣,下意识把目光转向门口。

    下一瞬,狞猫用爪爪猛地推开门走了进来,身后是挤成一团的毛绒绒们。

    所有猫猫:“!!!!!!”

    狞猫干什么吃的?!

    祁云和门口的猫猫面面相觑,眨了眨眼,略带了点疑惑道:“崽崽?”

    被他叫过崽崽的猫顷刻炸毛。

    他的目光移到了猫群中最显眼的那只白猫身上,“吉祥?”

    准备开溜的秦戈:“……”

    听墙角还被当众拆穿,大名鼎鼎的秦上将把一辈子的脸都丢在了祁云面前。

    王子的目光扫来扫去,下意识道:“乔乔呢?”

    猞猁和秦戈一左一右钳制住豹猫的前抓,把他推到了祁云面前,白虎在背后心虚虚地又把他往前顶了一段距离,旋即飞快躲到了装死的狮子身后,和他一起装死。

    已经逃走结果被猞猁眼疾手快抓回来的豹猫:“……”

    一群王八蛋。

    诅咒你们全部秃毛。

    没有了毛绒绒,看臭人类还喜欢你们哪里,哼。

    祁云的目光落到了最前面的狞猫身上,狞猫一脸的沉重,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祁云,微微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像是不可置信似的。他的面色是凝重的,可那双眸中却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亮光。

    “你刚刚,你种活过这种种子?”

    狞猫太需要什么东西来吊着他了。

    七个多月、两百一十多天、七千多个时、四十四万多分钟……他无时无刻不在想死骗子,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如果他当时没那么听话,没有信了死骗子的话回家就好了。

    短短五个月。

    他会记一辈子。

    那颗种子支撑着他生活的劲头,他始终不肯相信这是颗石头。哪怕它就是颗石头,狞猫也告诉自己,这是一颗种子。

    死骗子它是一颗种子。

    它便是一颗种子。

    事到如今,狞猫已经不再纠结这颗种子是不是为了他而盛放的,只要这颗种子能够发芽、开花,哪怕不是因为他而盛放,他也心满意足了。

    至少,要让他知道。

    他这么久以来的努力不是白费功夫。

    雪豹温和地翻译了狞猫的话,愣住的祁云回神,对着狞猫点了点头。

    “在我的家乡我可以,在这里,我不确定。”

    狞猫的语气里带上了恳求,“你可以试试吗?试试让它发芽,不成功的话……也是可以的。”

    赌一把,让祁云试试。

    狞猫目光灼灼地看向祁云,他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祁云身上。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雪豹翻译过后便看向祁云,“祁老师要试试吗?”

    王子下意识看向狞猫,被他眼里的哀求和渴望烫到了,搭在腿上的指尖略略一蜷缩,心里兀自纠结起来。

    他一开始只算把这件事告诉豹豹的呀。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要去种金色海之花。

    祁云一点把握也没有,他应该怎么办嘛?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金色海之花能不能在陆地上盛开这一点,王子还不确定。

    海神允不允许另。

    王子余光悄悄瞄了一眼,随着他的犹豫不决,狞猫眸子里骇人的亮光渐渐黯淡了下去,面上的神情也一点点沉了下去,难过得不知该什么了。

    祁云想,不管了。

    他的崽崽这么难过,怎么可以让他的崽崽在拥有了希望之后再剥夺他的希望。

    那样太残忍了。

    更何况,王子舍不得他的崽崽难过。

    他于是硬着头皮开口:“我可以试试,不过只是试试,我也不确定它能不能开花,我真的不确定哦,如果没有开花,你不可以对我生气、也不可以不理我、——更不可以太难过。”

    他的崽崽难过,他也难过。

    唔……希望哥哥到时候不要揍他。

    许愿哥哥不知道这件事,海神保佑,这件事一定不可以传到哥哥的耳朵里。

    哥哥这么讨厌陆地上,要是被他知道了……

    QAQ屁屁会疼的。

    不定还要被逼着去上学,想想就可怕。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狞猫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迫不及待道:“好!”

    他飞快转身跑了,没多久又宝贝似的捧着那颗种子回来,全程忽视了门口装死的五只猫猫。

    种子被装在一个木头盒子里。

    王子道:“可以给我一个装水的容器吗?越大越好。”

    雪豹笑道:“这得问白虎,这院子里的东西他最清楚。”

    门口装死的白虎支棱起来了,带着不敢回头的狮子哼哧哼哧去杂物间扛了一个大型鱼缸回来。

    王子目瞪口呆。

    居然还有这么大的鱼缸!

    他们大猫班的院子里还真是有很多宝贝!

    鱼缸里被源源不断地装填进了水,狞猫感觉的那颗憋下去的心也跟着慢慢鼓起来。

    无论如何,他希望这颗种子活。

    作者有话要:

    狞同学要加入王子无脑吹后援团啦QUQ。

    其他猫猫:一点也不高兴。

    我回来啦,这段时间更新不太稳定,这章留言的所有可爱发红包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