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这里会疼。”
秦戈的目光蓦地定住了。
那是一条非常庞大的鱼尾, 约莫有两米长,上覆浅红色的扇形鳞片,在只开了一盏夜灯、窗户紧闭的浴室内, 这条鱼尾仿佛发着光一般,熠熠生辉, 隔着透明的水面,鳞片在底下散发着迷离梦幻的光晕。
那条鱼尾在秦戈面前飞快游了过去, 柔软的、薄纱似的尾鳍擦着秦戈的脚踝过去, 触感奇特,像是有一匹被淋湿的锦绣擦着他的肌肤滑了过去。
许久, 秦戈方才控制住自己的目光, 转而看向前方。
祁云上半身处在了被黑暗完全笼罩的地方, 只有如瀑布般的长发从黑暗中流淌出来, 几乎将整个浴室铺满,甚至蜿蜒到了秦戈这边。
他的指尖动了动,捞起一缕银白的发丝,入手的发是干燥清爽的, 触感绸缎一般柔顺丝滑。
半晌, 秦戈顺着这缕银发踏入了阴影地带。
四面都是玻璃,只在上方存在换气通道。而祁云便靠在距离换气通道不远的位置, 上半身浮出水面,瀑布般的长发将他的鱼尾半遮半掩住。
他还闭着眼。
秦戈的目光落在他颈侧、耳侧同手臂外侧。
祁云耳侧生着鱼类一般的鳍, 但秦戈从不知道, 鱼类在除了胸鳍、尾鳍、背鳍之外还有第四种鳍。他的耳鳍由三根软骨为主要支撑,撑起的也是薄纱似的半透明状物, 隔着一定的距离和频率抖动着, 仿佛是在害怕般。
秦戈的目光又落到了他的手上。
祁云两边手臂外侧悉数生长着同胸鳍类似的鳍, 却比胸鳍大得多。
秦戈最后看向了他的脖颈侧。
王子的脖颈原本是极修长漂亮的,没有一点痕迹,雪白纤长,像只白天鹅。这种长脖颈如果体态不好,看着会很丑,偏偏祁云的体态是一等一的优美,看上去像个学习多年的舞者一般,配着底下瘦瘦一截的锁骨,妙不可言。
而现在,他颈侧出现了两道疤痕一般的纹路。
秦戈的目光凝固在了这上面,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
鳃。
鱼的呼吸系统。
他伸手,动作极轻地碰了碰这两道疤痕一般的东西,入手的触感是湿润且柔弱的,他还来不及感受这触感,祁云便骤然往下一缩,经受不起刺激一般,露在空气中的上半身藏进了水下。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秦戈还是看清了。
真的是鳃。
两道疤痕一般的东西向外微微张开,外围的空气流动着朝向里部。
他看向水下。
在水下,祁云的鳃便格外明显了起来,微微抖动着,不断有水流被吸吮进去,而后又被吐出来。
如果这里的水没有这么纯粹,稍微带了点杂质的话,那便能够很清楚地看见水中的尘埃是如何随着水祁云鳃的开合而律动的。
祁云全身悉数泡在了水里,只有额头露了点在外头。
秦戈心里升上丝丝缕缕疑惑。
祁云究竟是什么?
鱼的鳃在头部,特殊人种在控制不住自身时,露出的鳃也是在耳后那一块皮肤的,有的是在面颊上、也有的在靠近下眼睑的位置。
却都还是在头部这个范畴内的。
祁云的鳃却是在脖颈处。
秦戈第一次见到鳃生长在这一处。
不可否认的是,祁云比所有他教过的鱼类特殊人种要好看得多、也独特得多。
秦戈隐约觉得祁云目前的形态他很熟悉。
半人半鱼,以腰部为界限分隔开了两个地方,上半身是带有鱼类特征的人,下半身是完完全全的鱼尾。
秦戈垂在身侧的手指尖蓦地动了下。
半人……半鱼……
人……
鱼……
一个近乎荒谬的念头从他心头升腾起,秦戈身形猛然一僵。
不可能。
那是存在于传中的人鱼。
关于人鱼的传有很多种,有民间道听途的、也有记载在古时代流传下来的神话传中的,更有许多不同的法在星网上兴起。
这些传,秦戈听过许许多多。
传它们生活在深不见底的深海,那是没有人类或机器能够进去的地方。哪怕是已经经历过一轮灭亡的星际,也没能创造出足以承受深海压力和巨大鱼类攻击的器械,是以,关于人鱼这一一直众纷纭。
传里还记载,人鱼无论男女悉数拥有无上美貌,它们常出没在汪洋大海中。
它们时而会伴随着暴风雨而来,从深海上升至表层,坐在礁石上吟唱哀歌。时而会潜伏在海面上,看准时机浮出水面,利用自己的美貌将□□熏心的人类水手、船员勾进海中。
不同的传里,人鱼都是不同的模样。
一则向未成年人开放的、古地球遗留下来的纸质书籍当中,人鱼被描述为貌美柔弱、惹人生怜的女性,在暴风雨之夜救下了案板上坠落的人类王子,将自己的心脏给了失去生命的王子。
可王子醒来后却误会了救下自己的人,选择将人类公主迎娶回宫,带着可怜的人鱼的心脏存活在这世上。
这不是个很好的故事,正相反,这是个充满着现实、极具讽刺意味的教育故事。
最后的结局,这条人鱼含泪将匕首刺入王子胸膛,踩着那双用歌声换来的双腿踉踉跄跄地走向日出,身子如一片羽毛般轻飘飘坠入海中。
更有传里写,人鱼的攻击性极强,每一条都拥有极强的精神力和强悍的体质,是当之无愧的深海霸主。
还有的传中,人鱼以食人为生的,需要用人类的鲜血来保持自身的寿命。
……
军部同研究所之间有交易,研究所背后的支持者便是军部,是以对于人鱼,秦戈知道的比常人要多一些。
人鱼是真实存在的。
但它们早已在数千年前灭绝,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在研究所的核心位置,甚至……
还留存着一具人鱼的尸体。
那具尸体完全腐烂成了森森白骨,骨头却同珍珠一般,散着莹莹白光,据研究所的学者数百年的观察,这具白骨有时会散出淡淡的金光,仿佛有一条金色的蛇在骨髓里头游走一般。
秦戈从未真正见过那具白骨,但他看过照片,骨头被泡在营养液里头,用直顶天花板的罐形器皿装着。
骨头是一百多年前挖出来的。
过了一百年仍然新鲜如初。
生研所所长对人鱼的痴迷程度已经达到了疯癫,不断派人去深海和早已荒废的蓝星探寻。花费了数以百万计的人去寻找,才找回一块看起来不太普通的破石头,就这,最后还被帝博馆的馆长觐见陛下要到了博物馆里头。
秦戈还听,前不久发现了一块浅红色的鳞片,他和帝博馆馆长又因此吵起来了。
浅红的鳞片……
秦戈目光向下,落在了祁云的鱼尾上。
满尾巴悉数是浅红色的鳞片。
秦戈:“……”
破案了。
应该是这位祖宗到处乱跑,不心掉下来的。
秦戈蹲下身,水位一下便蔓延至他的喉结处。他伸手抚摸着祁云的鱼尾,入手的触感是冰凉坚硬的,并不像普通鱼鳞那样,轻轻一拽便能扯下来。
摸着像某种坚不可摧的石头一般,如若不是秦戈的身体素质是3S+,怕是会被他满尾巴的鳞片给割伤。
他的眸中泛起惊艳。
祁云这个样子……也很好看,同他人形时是不一般的好看。
秦戈想着,手下微微用力按着的一块鳞片却骤然松脱,自尾巴上脱落下去。
他一愣,连呼吸都微微停滞了一瞬。
鳞片怎么掉了?
是他按掉的?
秦戈心里飞快浮出慌乱,将手缩回来,生怕再伤到祁云。
然而这却没什么什么用。
祁云尾巴上的鳞片悉数在往下,不过眨眼功夫,他尾巴上的鳞片便掉光了,一片也不剩,只剩一条光秃秃的尾巴泡在水中。
秦戈:“……”
……操。
从来没过脏话的上将满心被这个字塞满了。
等祁云醒来,他不是他先动的手,祁云会信吗?
他只是一只弱可怜无助的白色布偶猫,怎么会把主人的鳞片全部薅下来?
“……”
很明显不行。
祁云的鳞片为什么会全掉了?
秦戈百思不得其解,反观祁云,还不知道自己真的变成了一条丑八怪鱼鱼,面容安详而宁静,躺在水下连个泡泡也不吐。
正当秦戈盯着鳞片时,祁云尾巴上却长出了一块新的鳞片。
紧接着,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祁云的鳞片开始疯狂生长,用比掉下来时还快的速度飞快覆盖了整条鱼尾。
他又变了回去。
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
他身上的鳞片从浅红色变成了银白色。
这是同他的头发一般无俩的颜色,银白色的鱼尾横亘在地面上,散着淡淡的光晕,在暗淡的浴室中,萤火虫一般闪烁着。
秦戈伸手摸了摸他新长出来的鳞片,触感和方才没什么区别,大抵是已经将全身的鳞片换完了,是以便没有再往下掉,牢牢覆盖在祁云尾巴上。
他不得不证实了心中荒谬的猜想。
毕竟事实就摆在面前,秦戈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信。
现在摆在他面前最大的问题是,堆满了浴室地面的浅红色鱼鳞应该怎么解决?
祁云知道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等他醒来,看见满地的鳞片,不知要慌张成什么样子。他能处理好这些鳞片吗?
秦戈在心内思索着,最终还是没有收拾地上的鳞片。
他想看看,经过这么一回,祁云对他的态度会不会发生变化。
不仅如此,浴室里的所有东西他都没有动。
秦戈掐着祁云平常醒来点,提前变回了那只柔软的布偶,乖巧地趴在了玻璃浴室……不,现在应该叫玻璃浴池了。
玻璃浴池内什么都没有,只在靠近花洒的位置安装了一个内嵌的置物格,空间还挺大,完全够他趴在里面。
光变成猫还不够。
秦戈跳下去,将自己完全浸在水里,过了会儿才浮出来,带着满身沉甸甸的毛毛趴在了置物格内假寐。
良久,秦戈听见稀里哗啦的水声。
王子觉得今天这一觉睡得很舒服,他好久没有像这样舒服了,那感觉就好像是躺在了久违的水里,恢复了人鱼形态,舒适而惬意地泡……
等等。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王子蓦地睁开眼,他没有和往常一般,最先看见雪白的天花板。
感觉先于视觉恢复。
他感觉到他全身都浸泡在水里,连头也泡在了里面。睁开眼一看,果不其然看见的是满眼胡乱摇晃着的水。
王子:“……!!!!!”
他怎么泡在水里?!!
祁云猛地从水里坐了起来,惊慌地四处看看。他不知怎么从床上挪到了浴室,还开启了封闭模式,占据大半个浴室的玻璃池被灌上了不浅的水,而他此刻便在这里头。
王子第一眼先看见的是漂浮水面上的鳞片。
他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颤巍巍地伸手捡起一块鳞片,指尖不断哆嗦着。
他、他……
他掉鳞片了啊!!!
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掉鳞片?!以前他一杯倒、喝醉了到处发疯的时候,也没有掉鳞片的呀。他的鳞片明明是老老实实覆在尾巴上的,为什么会掉下来?!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
王子看见了满地浅红的鳞片。
王子:“……”
他一定是在做梦!
一定是梦还没有醒!
他怎么可能会掉这么多鳞片,这得是整条尾巴都变秃了才能有的数量啊。
祁云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他的鳞片QAQ!!!
不要离他而去啊!不是只有人了才会脱发吗?!为什么身为鱼鱼也有掉鳞片这种烦恼?!
这太不科学了!
心痛的两只手都在颤抖,王子的余光被什么发光的东西吸引过去。
他看见了一条无比漂亮璀璨的、银白色的鱼尾。
他看得有些心痒痒,忍不住伸手去摸,鱼尾却向上摆动了下。
王子:“!”
这是他的尾巴!
王子花了十分钟,终于搞清楚自己不是掉鳞片了,而是褪色了!
……严肃点来,不应该是褪色了,而是换鳞了。
祁云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差掉没被满浴室的鳞片给吓昏过去。
还以为自己变成秃尾巴鱼鱼了呢。
吓到鱼鱼了QAQ。
幸好不是!
神经放松下来,祁云这才注意到,浴池内不只有他一条鱼。
还有一只猫!
还是他的宝贝吉祥!
他面上展露出的喜色一顿,想起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登时僵住了。
吉祥晚上一直是和他睡在一起的,现在又出现在了浴池里头……不定昨天晚上还是吉祥把他弄过来的。
王子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幅画面:的布偶咬着主人的衣服,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将他搬到了浴池里头来。
祁云:“……”
想想就很不可能。
吉祥这么一只,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现在难道不应该想想,他要怎么和吉祥交代吗?
吉祥肯定已经看过他现在的样子了。
他要不要,干脆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坦白了?
王子在原地纠结了半天,心一狠做了决定。
他还是……
直接坦白吧。
他不擅长谎,哪怕吉祥不会问他什么,他也瞒不下去了。他和吉祥,可是要过一辈子的,彼此应该多一点信任,而不是充满了谎言。
王子不喜欢那样的生活方式。
他游到置物格旁,声唤道:“吉祥……吉祥?”
他如是唤了几声,白猫才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深蓝的瞳孔朝着声源处瞥了一眼。
看清祁云现在是什么样子时,他的瞳孔有一瞬的凝固。
王子眼巴巴地看着他,“吉祥,昨天……昨天晚上的事,你是不是都知道了,关于我有尾巴这件事?”
白猫看上去像是在犹豫,旋即他轻轻点了点头。
王子心里一沉,他的猫猫果然看见了。
不等他开始沮丧,白猫又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当做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一开口,王子便愣了下。
吉祥的声音,突然不是以前那种冷冰冰的电子音了,就是他本身的声音。
问题是,他怎么突然听懂猫猫话了?
难不成是因为换麟的关系?
那他以后是不是都可以不用戴翻译器了?
王子眼睛先是一亮,随后才有空回复吉祥,“我……我会把所有事都告诉你的,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捋一下我应该怎么。我今天出门之前一定会和你清楚的,吉祥,你等等我好不好?”
“好,我等你。”白猫一口答应下来,完全没想过他这番话是假话的可能性。
王子见状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他的吉祥真是善解人意,愿意听他解释,也愿意等他。
秦戈话音一转,道:“云要先变回来吗?不变回来这里会很不好收拾,还有从你身上脱落下来的鳞片,你准备放在哪里。”
王子当然是要放在锦囊里的。
他所有的东西都是放在锦囊里,他从前也掉过一次鳞片,只不过那是他很的时候了,现在他还收着那些鳞片。
他当着秦戈的面变了回来,从他体型上带来的淡淡压迫感也消失无踪。
“诶?吉祥,你看见我的衣服了吗?我的衣服怎么不在了?”
秦戈不敢看他,低头声道:“在外面。”
祁云去把衣服捡起来,发现已经湿了,没办法,他只能临时找了一件崭新的睡袍皮披在身上,又开排水系统,等地上的水只剩薄薄的一层时,他走出了浴室。
没多久,他拿着一个浅蓝色的、孩巴掌大的锦囊进来,一手攥着锦囊,另一手则是开始捡自己的鳞片。
他把鳞片拢作一堆,悉数塞进了锦囊里,锦囊却始终没有被撑大。
王子开清洁系统,抱着自己的猫猫离开了浴室。
卧室的床铺全部是珍珠。
王子悄悄瞥一眼怀里的猫猫,把白猫放到床上后,弯腰将珍珠悉数捡了起来。
白猫从床上跳下来帮他。
将一切收拾好后,王子爬上床盘腿坐着,鼓足勇气道:“接下来我要的话,可能会颠覆你的世界观,但你不要害怕,不管怎么样,我总归是不会伤害你的。”
祁云花了半个时,将所有事情的真相都告诉了吉祥,从自己是人鱼国的王子到锦囊有无限大的空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随着时间的流逝,秦戈的疑惑一个个被解开。
王子终于完,心里头鼓起来的勇气也没有了,怕极了猫猫会因此离开他。
他十分忐忑地低下头,两手抓紧了浴袍的领口。
半晌,白猫开口。
王子的心也跟着高高悬了起来。
“会痛吗?”
祁云一愣,下意识追问道:“什么?”
白猫认真道:“换鳞片会痛吗?”
王子楞楞的,摇了摇头。
“不、不会痛。就像人类脱发一样,是没有任何感觉的。”
秦戈放下心,继续用那双深蓝色的眸子看向祁云。
“你想家吗?”
王子连连点头,“我可想了,哥哥姐姐让我等他们,但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找我。——我找不到回家的路,我……”
王子停顿了下,委屈巴巴地瘪了嘴。
“我想回家了。”
他低下头,珍珠肆无忌惮地滚下来。
“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也……找不到鲛人姐姐们的家在哪里,我连问路都找不到可以问的人,海里的鱼都不认路,地图给我指的地方是错的,那里根本没有我的家。海洋太大了,我想回家。”
王子把珍珠憋回去,却憋不住。
他好久没有像这样哭过了,在陆地上,他哭也不敢哭,刚来的那两天吃不好、睡不好,还把写日记用的纸笔给弄丢了,岸上更没有一个熟悉的人。
唯一被他鉴定为可以信任的好心人在军部担任要职,他不能经常找对方,那会扰到好心人的。
王子已经委屈很久了。
珍珠噼里啪啦落下来,被褥上的才被捡干净,转瞬又多了许多。
秦戈见不得祁云哭,心里一紧,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一般,竟教他有些呼吸不过来。
些微的窒息感为他带来了慌张,他近乎于手忙脚乱地走到祁云面前,伸出自己软绵绵的爪爪,笨拙地给他擦拭着眼角滑落的眼泪。
“别哭……”
肉垫在面颊上的触感软绵绵的,王子的注意力渐渐被吸引过去,有些委屈地抬眼看着他。
“你别哭。”
白猫同他对视,深蓝的瞳孔里盈满了认真和重视,仿佛正面对的不是好心的主人,而是给了他第二次生命、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你哭,我这里会觉得疼。”
他用粉色的肉垫指了一下心脏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
晚上好!深情.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