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双A成瘾(七)

A+A-

    那天,他对席栾完那句话后,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

    卓溪正想再些什么的时候,来接余子昂的司机已经到了。

    席栾把喝醉酒的人塞进后车厢,然后就离开了。

    高冷得一批。

    ***

    “你们两个,把这堆书搬到b教学楼四层去。”余子昂吩咐完,视线往窗外一瞥,正好看见卓溪和范毅从外头走过。

    他脸色一僵,然后走到窗户边上默默观察着二人。

    范毅莫名其妙地对卓溪道:“……那家伙怎么一副怪模怪样的表情,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卓溪风轻云淡:“没有。”

    “就是嘛,我记得后来不是席栾来接他走了吗……”范毅回想了下,“这家伙当时醉得像头死猪一样,能发生什么事?”那时候他正在忙所以只远远的看了几眼情况,就见到卓溪和席栾一块儿把余子昂带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

    “等等,他不会是觉得你把他喝醉酒的样子记住了,所以盯上你了吧。”范毅面露警惕,“星渊……看来这阵子你要多提防一下这个余子昂,我怕他专门盯着你扣分。”

    在他看来,这个纪检部部长就是这么个外表傲娇内心还有点变态的家伙。

    卓溪:“嗯……”

    “对了,周教授留的作业你写完没有啊。”范毅问完又嘿嘿笑起来,“我猜你也没写,我也是,不过没关系,咱们有的是办法!”

    他的目光在走廊上扫视了一圈,最后锁定了一个人。

    “就你了!”他双手插兜朝那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学生走过去,趁对方还没来得及开溜时一把揽住对方的肩,笑得不怀好意:“同学,我记得你也是周教授的学生吧,作业借来抄抄呗……”

    卓溪看着他这副混混的样子,摸摸鼻子,没话。

    其实那些作业他都会做,只不过如果写了的话显然不符合时星渊的一贯作风,所以他才没有写。

    他也知道,往日里范毅和时星渊基本都是这么干的,“借”那些学习好的学生的作业来抄就完了,反正对方也不敢不给。

    至于为什么不去找,那当然是因为麻烦,可没有这么好话。

    果不其然,那男生缩了缩脖子,犹豫了一下,最终掏出了自己的作业本。

    范毅接过来,露出自己的大白牙,“谢咯!用完就还给你,放心吧。”完还拍了拍对方的背。

    那人被他拍了个踉跄,不敢话。

    范毅拉着卓溪找了间没在上课的教室,把作业抄完以后就出去找到那男生,还给了他。

    男生推推眼镜:“……詹助教收作业的时间要到了,一起去交么。”

    范毅挑挑眉,正要话,就发现对方眼神悄咪咪转向了自己身边的青年。好家伙,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他也看向自己的死党,却发现卓溪正在看着别处,像在寻找什么人似的。

    他有些奇怪:“星渊,你找谁呢?”

    “……没什么。”卓溪收回视线,望了望天,:“好像要下雨了。”

    天空飘来几朵阴沉沉的乌云,瞧着倒真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范毅抬头一看,啧了声:“确实。”

    没过多久,就真下起了暴雨,并且看起来一时半会都不会变的样子。

    上完课的学生们纷纷拿出伞,在巨大的雨幕下奔走。

    范毅从一个学生那威逼利诱“抢”了把伞,撑开后看向卓溪。

    “走吧。”他们还得去酒吧呢,就算下雨也得去。

    他倒是没所谓,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死党挺缺钱的,自尊心又强,不乐意接受他的接济,所以范毅只能给他介绍到自家堂姐的地盘做事,刚好他自己本来也时不时就会过去帮忙,就索性和时星渊一起工了。

    他举着伞等着,就见卓溪又环顾了下周围。

    范毅:“……星渊?”

    青年看向他,淡然一笑。

    “没事。”卓溪走到范毅伞下,“走吧。”

    二人肩并肩,共用一把伞离开了这栋教学楼。

    雨声很大,连人们的谈话声都掩盖得所剩无几。

    斜对面的楼层中,席栾垂着眼,面色平静地望着下面。

    余子昂:“会长,你在看什么呢?”

    他探出头,只看到满地撑开的雨伞,各种颜色的。

    “这雨下得,可真大。”他干巴巴了句。

    席栾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余子昂被他看得有点心虚,心情十分复杂。

    真的,超尴尬的啊。

    “宿主,攻略进度涨了三个点。”013默默报告。

    卓溪有点意外:这又是为什么?

    他刚才找了半天,没看到男人的身影,还在心里感叹,虽然只是一所学校,但还是太大了啊。

    想要遇到对方,不是那么容易的。

    没想到,转头攻略进度就动了。

    他不禁开始怀疑,对方该不会在哪个地方偷偷注视自己吧?

    毕竟……这还真像是对方能做出来的事。

    他有些忍俊不禁地想。

    不管哪个世界,永远都这么闷骚。

    ***

    酒吧里,卓溪刚换上制服出来,就看见老板梁璐坐在吧台边。

    范毅:“姐,今天你在啊!”

    “是啊。”女人换了身墨绿旗袍,还是那么性感撩人,她一手拖着下巴,朝他们微笑。

    卓溪很欣赏对方,也感激上次对方帮他解围,乖乖叫了声:“梁姐。”

    梁璐笑着应了。

    范毅察觉不对,“姐,你怎么一直盯着星渊看啊?”

    他瞅了眼自家死党的脸,上头也没什么脏东西啊。

    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他神情一顿,“不会吧姐,难道你也看上星渊这一款的了?”

    梁璐伸出做得十分精美的指甲,用力捏了他的脸一下。

    捏得范毅嗷嗷叫。

    然后她才松开,若有所思地对卓溪:

    “星渊,你是不是和你母亲长得很像?”

    卓溪不明所以,点点头。

    “怎么了?”

    梁璐:“也没什么……就是下午碰到了个人,看着状态不太好,还不心撞了我一下,不过她很快道了歉。我看你五官和她挺像的,不会是你母亲吧?”

    范毅和她提过,时星渊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家里只有一个母亲,她这会儿想起这事,也就顺口提一下。

    “……”卓溪微顿,拿出手机给喻霜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挺久才被接起,对面女人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嘶哑,“渊……有什么事么?”

    “……妈,你生病了?”

    “没……就一点感冒,没事。”喻霜轻笑,“吃饭了没?最近降温了,记得多穿点衣服。”

    刚完,她似乎是想咳两声,却被她忍住了。

    卓溪没有忽略这个细节。他眉头微皱,“……您好好休息,我现在就回来。”

    喻霜连忙阻止他:“不用了渊,太麻烦了,你回家一趟,来回得坐一两个时的车……”

    “不行。”青年坚定道,“等我,我马上回来。”

    他挂断电话后,梁璐了然地朝他点了点头。

    “去吧。”

    范毅也拍拍他的肩,笑着:“没事,这儿有我呢,你就放心回去看阿姨吧。”

    卓溪很快坐车回了家。

    一进家门,就听到喻霜的咳嗽声。

    女人靠在床头,见到他露出无奈的神情:“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她心疼自己的孩子,为了这么点事就专门回家一趟。

    卓溪找出体温计递给她,“您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喻霜微微一怔。

    “……好吧。”她笑着摇摇头,接过体温计。

    几分钟后,卓溪看着那上面显示的数字,面色有点沉。

    “38.2度。”

    喻霜:“你别担心,妈刚才吃了感冒药,就是点风寒,没什么的……”

    “我去买退烧药。”青年收起体温计,不容拒绝地。

    看着他的背影,喻霜有些出神。

    她的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成熟有担当了?

    在她不知不觉间……这个孩子的变化,悄然发生了。

    她的眼眶突然有些湿润。

    大雨转为雨,仍在飘飘洒洒地下着。卓溪出门前带了把伞,找到了附近最近的一家药店。

    买了一袋退烧药后,他撑着伞往家里走。

    013和他唠嗑:“宿主,感觉这个妈妈也挺不容易的呢。”

    卓溪:“是挺不容易。”

    然而,这一切的原因,都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这个男人——就是时星渊的父亲。

    因为他,喻霜不得不离婚,不得不独自抚养孩子,甚至不得不搬了好几次家。

    那是一个很渣的男人,不,或许他都不够资格被称为男人。

    因为他不仅好赌成性,曾经还家暴喻霜。

    在时星渊的记忆中,他的父亲曾经也是个好脾气的人,可没过几年,他染上了赌瘾。也就是从那以后,他像是变了个人。

    家里的钱被他全都拿去赌,在输光之后就回家拿喻霜撒气,甚至埋怨她赚不到很多钱。

    这种情况在他喝醉酒以后更严重。在时星渊年幼的记忆中,有不少母亲被父亲动手殴的画面,这些画面如今保存在卓溪的脑海中,一幕幕从他眼前闪过。

    他看到喻霜不顾父母反对,坚决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她她爱他。

    他看到当时星渊降生时,夫妻俩抱着的孩子,脸上满是喜悦的笑容。

    然后,后来的记忆便都成了噩梦般的存在。

    他看到身量还未长开的少年经历了第一次分化,他成为了一个,喻霜得知后很高兴——因为他以后一定会嫁给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她的孩子这辈子都可以生活得很幸福,不用像她一样。

    这个好消息,令她哪怕身上还带着被时星渊父亲留下的伤,依然能笑得那么开心。

    可随后,卓溪又看到两年后,少年神色痛苦,如同被烈火灼烧着身体,紧紧将自己抱成一团,缩在房间里不让任何人接近。

    那是他的第二次分化。

    少年神志不清,嘴里却喃喃着:

    “……妈,我会保护你……”

    “我不要,不要他再你了……”

    少年的第二次分化,之所以会变成,有很大的概率,是因为他心性的改变。

    他不想当一个养尊处优,什么事都做不了的。

    他的愿望,是保护自己的母亲,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