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
从通往机械厂的路出来,顾锦便在转主干道时,拐进了一条道。
这条道,还是之前裴宿带她走的呢。
走了一次,不知道为什么顾锦就记得了。
这条道狭窄,且陈旧,一进来就感觉到一股青石砖和青苔的味道。
现在天气炎热,让这股味道变得有些难闻。
顾锦愣了一瞬,便往前走。
道不长,几秒钟到达尽头。然后顾锦往左拐,拐进一条更的道里。
等拐进来之后,顾锦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有些鲁莽了。
因为她进入这条道后,她忘记下一步改怎么走了。
这里屋与路屋之间,都有一条一人宽的道,通往另外一条巷。
顾锦不知道该走哪一条。
可再让她回去吧.......
顾锦回头,她已经忘记是走哪一条道进来的了。
顾锦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四处找找,看看能不能走出去。
然而有时人倒霉起来,是真的很倒霉。
走了大半个时,顾锦不仅没能走出去,还越走越深,最终不知道迷路到了哪个角落落。
顾锦看着日渐高升的太阳,叹了一口气。
“看来,只能等路人经过了。”
顾锦算找个干净的台阶,休息一下。
她找了一圈,最后在前面第三房子,找到了一个勉强能坐的地方。
这一带似乎没什么人住。
顾锦进来这里之后,愣是没看到一个人影。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到人出现。”顾锦自己给自己嘀咕了一声,叹了一口。
就在这口气快要消失时,突然——
顾锦身后的房子传出一道奇怪的声音。
“你他妈疯了吗?这个东西不能乱用,会死人的。”
死人二字,让顾锦立马警惕起来。
顾锦想要离开,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脏砰砰的乱跳。
似乎在强制性的压着她,先不要离开。
顾锦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她不仅不逃,还把耳朵贴到了木门上偷听。
耳朵一贴上,声音就变大,变得更清晰了。
“我当然知道会死人,但我不是没乱用吗。”
“你别乱喊乱叫的,被听到就麻烦了。”
“你他妈还知道麻烦?”
“你知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是以前萝卜头留下的。要是被发现,你我都要完蛋。”
“要不是你用来对付那个女知青,老子也不会上了你的当。”
“我告诉你啊何田,这事咱们没完。”
“你闭嘴吧!”何田在李才喊出他的名字后,立马紧张了。
他急忙忙的看向四周。
“哼,怕了?”李才讽刺道:“早干嘛去了?”
“得了得了,我知道我没提前告诉你,是我不对。但我又不是真的乱用。”
“你别忘了,除了女知青,我们还有一个敌人。难道你真的相信,你的侄儿是被对手送进去的?”
反正何田是不相信。
当初那个助理看他的眼神,他到现在还记得。
何田不敢冒险,要是那个姓邹的助理跟书记报告,他贿赂,他的一生就完了。
李才被何田问得一愣一愣的,他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想反驳。
却被何田堵住了嘴。
“反正我用都用了,你还能怎么办?”
“再了,难懂你不想看看效果?”
“你放心,我没直接用。”
“我是按照当初的,稀释了十倍,才让人倒入那个助理的杯子。按道理,不会死人。”
“退一万步,他死了也就死了,总比毒死大湾村那个姓顾的女知青好吧?”
确实是。
李才虽然也想弄死姓顾的婆娘,但相对于死,那个婆娘的造金能力更吸引到他。
要是这么简单弄死她,那他这段时间受的罪,不就白受了?
“你,看着他喝下才走的?”李才问。
何田知道李才妥协了,松了一口气,道:“看着呢,喝清光,我才走的。要不是你突然拉了我走,我都快看到药效了。”
“不过话回来,你这个药.....真的有用?”
“这不是放屁吗?当初我们上山,就是误食了这个东西,才道导致我们现在村里,少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劳动力。”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拼命的留住那些没用的知青?还不是我们村里没人了。”
何田总觉得不对,“不是,你们村,什么时候少了这么多人的?”
“你上报了没?”
李才悲痛,而后冷笑,“你觉得我上报了,我还会留在这里跟你话?”
“你放心,这事没人知道。”
“就是一直过来帮忙看病的裴宿,也不知道。”
“你用什么办法隐瞒的?”何田怀疑。
李才看着他那张怀疑的脸就气,“我还能怎么隐瞒,当然是一个个的让他们病逝啊。”
何田恍然,他好像记得前两年,大脚村确实有一段时间不停的有人死亡。
他当初还以为是什么传染病,都制止村里的人跟大脚村接触呢。
何田心虚,不敢再问了。
李才冷哼了一声,“赶紧走吧,过去看看药效。要是把姓邹的助理毒死了,或者毒废了,记得再稀释。”
“不管怎么,那个女知青一定要让她帮我们赚够了钱,才让她死。”
着,里面突然出来脚步声。
且非常的近。
顾锦还没从这么震惊恐怖的消息反应,她想躲藏,已经不知道怎么躲藏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的身后,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把她迅速的带到旁边的的巷,藏了起来。
李才最先出来,他一开门,就感觉那里不对。
他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没有往前走。
何田见他堵住门,问:“怎么了?”
“我总感觉,这里来过人。”
何田却不以为然,“你想太多了。这一带给钱也不一定有人进来住,不怕被上反动派?”
“行了,行了,赶紧去看那个姓邹的怎么样。”
“要是效果是我们想的,我们今晚就行动。”
李才还是不放心,把周围能藏人的地儿,都检查了一遍。
李才和他的大脚村,就是靠他这份警惕,才能活到现在。
他不想在临门一脚,被人发现他们村藏有抗战时期,萝卜头留下的东西......
......
“走,走了么?”顾锦闷闷的在裴宿怀里道。
是的,刚才捂着她的嘴,把她带离危险的,就是突然出现的裴宿。
顾锦不敢动,更不敢大声话。
她是在听到脚步声远离了好一会儿,才声问话的。
是真的很声,她的嘴巴贴着裴宿的胸膛。
一个字一个字的,不像是用喉咙发出,反而像是嘴唇亲吻的。
裴宿深吸了一大口气,才忍住贪婪,逼着自己把顾锦放开。
他眸光深深的看着顾锦,似要她深刻脑海。
此时顾锦还紧闭双眼,并没有看到眼前的青年,眼里的深邃柔情。
“走了。”
“妹妹,可以睁开眼睛了。”
顾锦立马把眼睛睁开,然后把脑袋往外拱。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巷里的一个凹陷处。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反正能把他们俩藏起来。
顾锦果然没看到人,松了一口气,然后立马拉着裴宿往反方向走。
她一边走,一边着急道:“裴大哥,我们赶紧离开。那两个人,要杀人。”
到杀人时,顾锦害怕的紧了紧拉着裴宿的手。
“他们,他们要杀邹同志,我们要去救他。”
“妹妹,你先别急。”
“.....邹同志没事。”
顾锦:“.......???”
“没事?”
“不是,你怎么知道没事啊?”
“裴大哥,你见过邹同志?”
顾锦的态度不对。
按道理,顾锦只见过邹同志一次,不应该在恐慌中带着对熟人的担忧的。
裴宿形容不了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不过离开半个多月而已,他的妹妹,竟然对另外一个男人......这么关心了?
“裴大哥,你怎么了?”
“你怎么不话啊?”
顾锦问完话,一直等着裴宿回话。
可裴宿却好像傻了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拉着他的手,扯了一下。
裴宿像是一根易碎的朽木,竟能被顾锦拉扯到弯腰。
顾锦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
顾锦才注意到裴宿的双眼下布满了厚重的黑,他似乎很久没睡了。
顾锦的心,被针刺了般。
连忙稳住他,关心问:“裴大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你怎么,怎么这么憔悴。”
“还有,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我都二十八天没见你了,我差点以为你出事了。”
“二十八天?”裴宿紧张的回扣着顾锦的肩膀。
顾锦被他的动作和神态,吓了一跳。
她想挣脱,却反被扣得更紧。
“二十八天?妹妹你记得我离开后的日子?”裴宿灼热的盯着顾锦看,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变化。
顾锦哪里受得住他的热情,又挣脱不开他的束缚,只能硬着头皮点头,“记,记得。”
“你,你那天让人回来通知胜利叔,我在旁边听到了。”
那是顾锦来到大湾村一年多,第一次见裴宿这么没有交代就离开。
可见他当时是多么的匆忙。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她在之后的日子里,总是会不停的想裴宿,想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所以才会不辞而别。
听完顾锦的回答,裴宿前所未有的开心。
好像整个世界的黑暗都退却,只留眼前的女孩,在点亮他的人生。
裴宿一把将顾锦包入怀中。
顾锦完全反应不过来,傻傻的被他抱着,“裴,裴大哥?!”
“阿锦,我能跟你组成革命关系吗?”
顾锦心跳加速的傻问:“........革命,什么,什么革命关系?”
裴宿慢慢的放开她,他先是看着女孩儿的双眼,见她没有任何反感,松了半口气。
然后,双手捧着她的脸郑重道:“就是结为夫妻,生死永不离的革命关系。”
“可以吗,妹妹?”
这,这要她怎么回答啊!
太,太突然了。
顾锦的脸,顿时爆红。
她的狐狸眼不停的转,可转来砖去,最终还是会转回裴宿身上。
她现在不止心慌了,连整个身体都发抖了。
裴宿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除了捧着顾锦的手,是稳稳不动外。额头冒出大汗,双脚发抖,心脏乱跳,就差头昏眼花了。就是他面对枪弹雨林,放射病毒,也没有这么紧张过。
两个人就这样傻傻的站着,一动不动。
.......
另一边,接到突然回来的裴宿的报案后,戚同等一众公安迅速来到邹助理的家。
邹助理已经不再咳血了,他身边有一个大夫在查看他的身体状况。
可戚同等人过来时,邹助理还是虚弱得几乎不出话。
“怎么回事?”戚同问:“我们接到报案,这里有人投毒。”
“你——”戚同看了看邹助理,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大夫,和一旁坐着轮椅上泪流满面的老太太身上,“你们,能当时的情况吗?”
老太太是邹助理的母亲,她常年经受病痛的折磨,也就是这一两年身体才好上一些。
今天她突然看到自己在世上唯一的儿子,突然吐血,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要不是裴宿及时赶来,还喂了邹吃了药,邹就可能没命了。
老太太哭泣不止,让她话,连话也不出来。
最后戚同只能把目光落到了大夫身上。
大夫,也就是段郭,他被看得莫名其妙。
他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我也是刚到没多久,我本来是过来给老太太复查的。谁知道才到门口就听到了老太太的哭喊声,冲进来就看到裴同志在帮邹助理在查看身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哦,对了,裴同志呢?”
“他离开前,让我好好看住邹助理的杯子,里面有毒。”段郭指了指书桌上的陶瓷杯,“他还邹助理的毒已经解了,让我等你们来,再带邹助理回医院检查。”
“所以,现在我可以带人走了吗?”段郭问。
戚同立马让手下把证物收集,道:“可以了,我让同事帮忙,跟你们一起去医院。”
段郭:“最好,最好。”
询问完段郭,就到渐渐平复的老太太。
但老太太确实也不比段郭知道多少,她也是带着裴宿进来后,才看到的一切。
要不是裴宿,她可能也跟着去了。
戚同没有得到想要的讯息,只能暂停询问,然后把人手分成三拨。
一拨陪同邹助理去医院,一拨则留在原地勘察,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最后一拨,则到四周查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分派完人手后,戚同就盯着地上一滩鲜血,咬牙切齿。
裴宿这个混子,果然没好事。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回来尽给他找事做。
还有,他报警时急急忙忙的,一看就是去追人。
也不知道追到了没有?
什么时候回来。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一滴汗水沿着裴宿性感的下巴低落,顾锦才猛地回神。
她一回神,身子就下意识的往后仰。
可她忘记了自己的脸蛋,还在男人的手里呢。
她一动,男人也跟着动。
就连呼吸和跟着融合,烫得她更加不好意思了。
“裴,裴大哥......”
裴宿深深的看着顾锦,问她:“阿锦,妹妹,可以吗?”
“可以跟我组成革命关系吗?”
裴宿慢慢的把手放下,此时顾锦的脸,满是汗水,也不知道是裴宿的,还是顾锦自己的。
裴宿从怀里掏出手帕,轻轻的帮顾锦擦拭。
他动作温柔又珍重,好像把她当做全世界一样。
顾锦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沉重又温柔的感情,她原本还有些慌乱的心,因为裴宿的动作,而慢慢的放下。
她认真的回视裴宿,裴宿没有躲闪,回视着她。
有一瞬间,顾锦觉得自己被星辰大海包裹着。
顾锦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不安,又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笑了。
她问:“是一辈子的革命吗?”
“当然,你我的一辈子。”
.......
在裴宿带着顾锦来到邹助理家时,屋子的后门,突然出来吆喝和尖叫声。
“放手,放手!!!”
“误会,误会。
“误会啊,公安同志。””
“公安同志,我们只是路过,并没有要做什么坏事。”
“是不是误会,有没有做坏事,回公安局不就知道了。”
回话的是戚同。
戚同经常去大湾村,认识大脚村和上河村的两个大队长。
尤其是大脚村的李才,他到现在还记着他呢。
这个人,应该才被革职不久吧。
一个被革了职的人,今天又是国庆,公职人员都放假。
他出现在县城做什么?
而且,还这么恰巧的,出现在出事的邹助理家后门?
他们刚才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检查过,发现邹助理的家后门坏了。
要是邹助理真的被人下毒的话,最安全的逃生通道就是后门。
“回,回公安局?”李才恍惚,吓得顿时跪在了地上。
戚同诧异,看了李才好一会儿才道:“把他们给绑了,带回公安局。”
何田被抓后,除了一开始的误会后,后面就没有话了。
他强做镇定,不停的安慰自己,这事肯定不会被人查出来了。
再了,李才的毒药,他早就在老一辈的人了解过,那可是没有解药的。
要是一颗吞下去,立马死亡。
如果稀释还好,稀释得越稀,活着就越长。
可也只是越长而已。
最长不过十年,必死。
何田虽然跟李才稀释了十倍,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过是稀释五倍。
一半的稀释度,那个邹助理,不会活过今晚的。
何田不停的给自己暗示,只要邹死了,就死无对证。
他肯定没事。
然而,他这种自信心在出大门,看到顾锦和裴宿时,却徒然瓦解。
“你,你们怎么在这里?”他的视线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尖叫声顿起:“不对,你,你们什么关系——”
何田突然觉得天旋地转。
他做了这么多事情,都是为了得到顾锦,让她帮自己的仕途更顺畅一些。
就好像现在的顾胜利一样。
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他预定的未来儿媳妇,跟其他狗男人好了?
何田的眼神太恐怖了。
顾锦下意识的想要放开裴宿的手,却被裴宿紧紧握住,然后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何田的恶毒目光。
戚同紧随而来,看到这一幕。尤其是裴宿抓着人,不放手的一幕,让他惊掉大牙,瞪大双眼。
他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又觉得莫名的心酸和牙酸。
靠,他都没有光明正大的拉手手呢。
为什么裴宿这个兔崽子就拉上了。
戚同幽怨的看着裴宿。
裴宿鸟都不鸟他。
裴宿把目光落在何田身上。
他眸光带刀,含着锐利,好像要把何田光鲜亮丽的表象切开,揭露他的肮脏一样。
何田被裴宿这样的目光吓了了一跳,强忍着恐惧和怒火,转移视线。
然后灰败的跟着公安同志走。
人都走了,只剩下戚同留在最后。
戚同卡在大门口,直勾勾的盯着裴宿,和裴宿还拉着别人姑娘的手。
都这样了,裴宿这个兔崽子还不放手。
戚同哼了声,他踏出大门口,挥手道:“悠着点。”
“外面人多!”
顾锦:“.......”
“裴,裴宿!”顾锦不好意思的想挣开某人的手。
可裴宿吧,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又怎么可能会放开。
他换了一只手,又拉上顾锦另外一只手。
如此换汤不换药,让顾锦都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以前那个清冷又严肃的男人了。
“有人呢。”顾锦羞红了脸。
“现在没人。”
“妹妹,再让我拉一会儿,就一会儿。”
裴宿把顾锦的手放在胸口,委屈扒拉的看着顾锦,问:“好不好?”
顾锦:“......”
就,就不出一句不好来。
........
裴宿带着顾锦,跟着戚同去了一趟公安,然后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交代了、
包括这次邹助理中了哪种毒。
“什么——!!!”戚同听到毒药的来源,震惊得大喊了一句。
因为录口供的门没关紧,引来了其他同事。
“怎么了?”同事好奇问。
戚同立马捂住嘴巴,连忙摇头,“没,没事。”
“帮,帮我关一下门。”
“行。”
同事把门关上后,戚同压着声音问:“你怎么知道的?”
“你他妈的不会——”
“离我远点。”裴宿把戚同凑过来的脸,推开道:“我不会什么?”
“收起你那不着实际的念头。”
“这个毒药,我和冯老很早之前就发现,并上报了。不过,我并不知道,原来李才也发现了那种药。还把他用来害人了。”
“好在我这次回来,以防万一,带了解药剂在身上。不然——”
不然邹助理就要见阎王了。
“你怎么知道药是李才,而不是何田的?”戚同提出致命疑惑。
裴宿把后背靠在椅子上,他微仰着头,神情清冷,面无表情,却比谁都傲慢。
“李才和他的大脚村一直在使用抗日时期,萝卜头留下的物资,你不是在查吗?”
戚同顿时严肃起来,看着裴宿的眼,不再带着亲切感。
他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是问物资的事,还是问我知道你们在查物资的事?”
“你呢,还不快!”
裴宿笑了声,声音很冷。
他道:“物质的事,我在四年前确定的。但因为不知道具体的地址,加上物质上遗留了当年他们留下的放射性毒药,我不敢轻举妄动。”
一句轻举妄动,让戚同的脸色缓了下来。
“你从头到尾,把这件事一下。”顿了顿,戚同问:“你这次离开,跟毒药有关?”
“嗯,去研发解药剂。”
“就是给邹助理的那个。”
戚同眉心跳了跳,“要,要是不能的,你就适当的不吧。”
裴宿嗯了声。
裴宿之所以会知道大脚村的秘密,其实还要回五年前。
五年前,也就是一九七零年,裴宿十九岁的那年。
那一年的他刚见完‘顾锦’回来。
‘顾锦’的抗拒,和他对‘顾锦’的陌生,让他一度对生存的意义产生了怀疑。
而有恰巧,那一年奶奶病重。
七婆见他行尸走肉般,就把他推荐去当赤脚医生,也好方便他以后晋升,留在县城照顾奶奶。
赤脚医生是要考试才能进去培训的。
为了能通过考试,七婆又让他把以前的草药知识捡起来,还常常发配他到大脚村和盘洼村的山上,去采摘草药。
裴宿就是在采摘草药的时候,发现了大脚村的秘密。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大脚村的人,不停从山上搬回去的东西,是当年萝卜头留下的。直到后来他考上赤脚医生,被大脚村不停的借由各种理由喊去看病,他才发现异样。
那一年大脚村离奇的死了很多人,即使李才和大脚村的村民尽力掩盖,但还是被裴宿从死亡的身上,看到了异样。
后来在一次无意间,他询问了七婆,知道了真相。
再后来他在盘洼村的大山认识了冯老。又恰巧,他和冯老在盘洼村的大山深处,找到了同样的放射性毒药......还有,当年萝卜头没有毁掉的研究器材。
此事事关重大,即使是被下方的冯老,也不得不冒着再一次被批的风险上报。
好在领导重视,此事很快就有了回复。
冯老也因此被平反回城,然后研究解药剂。
其实这几年裴宿一直来往清河县和省城,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为了帮助冯老研究解药剂的。
他们当初在盘洼村发现毒药,就明药的原材料在哪里。
所以,裴宿后来依旧前往深山采摘草药,就是为了研究解药剂。
又回毒药。
因为毒药药性非常强,往往能在一两秒钟之内将人毒死。
所以,在解药剂没研发出来前,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再加上大脚村的人警惕,团结,又报复性很强。
他们不知道那些东西被藏在了哪里,要是草惊蛇,让大脚村的人胡乱用毒药,就得不偿失了。
戚同听完,许久都没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尝试想问一些问题,可每到张嘴时,都不知道要问什么。
最后,时间久到裴宿开始不耐烦了,戚同才问出今晚最后一个问题。
他问道:“这些年,就没人看着大脚村的人?要是——”
“我就是。”
“”什么?
“知道这件事的领导,当初是有想过派人过来的。但......各种原因,加上人手不够,又怕来了新人会让大脚村的人怀疑,就让我当了监督人。”
“不然你以为,我真的会这么容易被人喊去看病?”
裴宿冷哼了一声。
戚同:“.......”
得很有道理。
尤其是看他现在一副春风得意又嚣张的样子,就——想让人揍他了。
“得了,得了。”
“在这里签个字。”
戚同把笔录本推倒裴宿面前。
裴宿看了一眼,签字。
然后,起身,往外走。
顾锦那边早就录好口供了,一个人在大厅里等裴宿出来。
可她等了很久,久到茶都喝了两杯了,才看到裴宿出来。
顾锦连忙跑到裴宿面前,问他:“没事吧?”
裴宿笑了。
他发现,顾锦答应跟他在一起后,他就变得很爱笑。
“没事。”
“我们走吧。”
“嗯嗯嗯。”顾锦跟着裴宿走时,想起了什么,立马回头跟刚才不停给她倒水的公安哥哥道别。
“公安同志,我先走了。”
“谢谢你的茶。”
倒茶的公安同志在裴宿出来后,原本害羞又欢喜的脸,立马萎了。
连跟顾锦挥手再见的力气都没有了。
裴宿撇了一眼公安同志,又看了眼什么都不知道的顾锦,磨了磨牙。
他发现,此时此刻,他又笑不出来了。
.......
从公安局出来,顾锦拉着裴宿去医院看看邹同志。
顾锦的热情,让裴宿郁闷。
他装作什么事都没有,找了个话题,然后切入问顾锦:“妹妹,你好像很关心邹助理。是我离开后,发生了什么吗?”
“我很关心邹同志吗?”顾锦想了想,并没察觉到这种感觉后,道:“其实还好啦。我是觉得邹同志是个好人,他今天又遇到了这样事,才想过去探望一下。”
“你不知道,在你离开后,州吴县的吴川又找来了。还去严书记那里想施压,换我去他们的机械厂。好在师伯不同意,加上我去见严书记时,邹同志提醒了我。不然,我还应付不来呢。”
“吴川又找来了?”裴宿压下眉头,眼里闪过寒光。
“对啊。他超讨厌的。”
“算了,不他了。”
“我们还是邹同志吧。邹同志是真的好人,我跟他才见了一面,还没怎么正式招呼呢,就能在危机前提点我。他真的是个好人。”
一连好几个好人,让裴宿又酸又涩,还有慢慢的无奈。
他不知道该怎么给妹妹,她口中的好人,是因为他拜托的。
要不以邹图那样的人,也不见得会帮一个陌生人。
不过——
裴宿看着顾锦毫无隐瞒的笑脸,他想了想,还是不告诉她真相了。
两人到达县城医院的时候,刚好是下午一点。
他们才发现自己没有吃午饭。
于是,在饭堂快要关闭前,匆忙吃了点东西,然后又跑到医院旁的供销社买了点水果,带到了病房。
邹同志刚检查完睡着了。
顾锦和裴宿敲门进来,只看到行动不便的邹老太太,看着病床上的邹同志,偷偷抹眼泪。
顾锦有些尴尬,不过邹老太太却十分的热情。
她推着轮椅,想挪出位置让裴宿他们俩坐。
“裴大夫,你进来坐,进来坐。”
“裴大夫,这次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们母子俩早就死了。”
邹老太太大哭,可又怕吵到了刚睡的儿子,拼命的压抑住。
看得人心酸又心疼。
顾锦跟老太太不熟,拿着水果到一旁的水池洗了一个苹果,递给老太太,安慰她。
“老太太,您别哭,吃个苹果。”
“邹同志这么好的人,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你,你是?”老太太才发现顾锦的到来,她很不好意的擦干眼泪,问。
顾锦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总不能是因为邹同志提点过她吧。
顾锦纠结了。
裴宿轻笑了声,替顾锦回答道:“邹老太太,她是我对象,跟我一起过来看邹同志的。”
“对象啊?”邹老太太看着顾锦,量了一遍,笑道:“对象好啊,对象好。”
“姑娘长得周正,你是个有福气的。”
“姑娘,苹果你吃,不用给我。”
“我老咯,牙不好,吃不了这些东西。”
然而顾锦看她牙齿整齐,一颗也没少。
一看就是谎。
顾锦笑着摇头,还是把苹果放到了她的手里。
寒暄了一翻后,裴宿拿起邹图的病历本来看。
检查报告还没出来,裴宿只能看医生的诊断。
诊断结果和裴宿预算的一样,内脏受损。不过因为及时了解药剂,毒药得到消除。
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裴宿把结果告诉邹老太。
邹老太其实一直没底,现在听到裴宿这么,她终于放心了。
裴宿在邹老太眼里就是神医一样的存在,她能活到现在,都是靠裴宿。
“谢谢,谢谢你啊裴大夫。你真的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啊!”
要不是邹老太太腿脚不便,她都要跪下来感谢了。
可即使没有跪下,她也不断的对着裴宿磕头。
裴宿被她这么疯狂的感谢方式,弄得有些无措,连忙过去扶着她,道:“邹老太太您不用这样,救死扶伤,是医者该做的。”
“哪里有什么是该做的,有也是你好心肠。”
“你别谦虚,裴大夫,你这次救了我儿子。等他身体好了,我让他给你磕头。”
这就.......不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