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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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许铭远横然失色。

    凌慕辰什么意思, 他就是那个南倾常常挂在嘴边的人?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不安,他从来不相信什么订婚,但如果凌慕辰是当初的那个人, 一切就不一样了。

    许铭远强自缓了情绪, 他看向凌慕辰,笑着道,“就算南倾知道了,当初也是选择了我。”他目光直视凌慕辰,冷笑道, “反倒是你,一直躲躲藏藏,如果当初不是你消失, 她怎么可能有认错的机会?”

    见凌慕辰变了脸,许铭远脸上的笑意更深:“其实你现在也不敢和她坦白吧, 你该怎么和她解释自己当初的离开?头也不回地转身出国,她会原谅你吗?”

    有些事情一旦捋顺,很多事实也就摆在眼前,许铭远出国的当口正是他和南倾在一起的时候。

    凌慕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黑沉的眼眸暗光闪烁,最后他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 他声音平静地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让南倾卖了她母亲的项链?”

    许铭远脸色微变:“我没有, 我不知道……她没有告诉我。”

    凌慕辰勾了勾嘴角,脸上露出冰冷的笑意:“知道南倾卖掉了项链的时候,我一度感到困惑, 我离开的时候已经教会她赚取生活费的方法, 等她上了大学,房子还可以租出去, 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情况下她会缺钱到去卖项链。”

    倾风的笔名是他给南倾取的,醒来明月,醉后清风,他把南倾的作品放到网上,鼓励她以后尝试画连载作品,他还记得南倾收获第一笔稿费时难以自控的喜悦……

    凌慕辰抬眼淡淡地看着他,目光带着冷意:“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以她执拗的性子,就算是饿着肚子,生了重病,也不会产生卖掉项链的想法……但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许铭远脸色发白,口齿翕张:“我不懂你什么?”他双手紧握拳,青色的血管绷紧。

    凌慕辰闻言低头淡淡笑了一下,随即他抬起头,敛去笑意后却变得异常冰冷,“你知道项链对南倾的意义是什么,那是她对母亲的唯一念想,你知道那是她的命,可你是怎么做的?”他冷冷地看着许铭远,慢慢地问道,“那个时候你真的走到了绝路吗,是必须要南倾的牺牲才能继续下去吗?”凌慕辰得又轻又慢,清冷的声音给人一种无法形容的压力。

    许铭远慌乱了一瞬:“我一定会帮南倾找回项链的,你不要在这里挑拨我——”

    “你为什么一直骗她?”凌慕辰断他,冷声道,“你有告诉过她,你当初只是和家里置气才出来的吗?你是不是故意让她误会你孤苦无依?你隐瞒她这么久,博她同情,忍让你,包容你……”

    “我没有!”许铭远受不了凌慕辰的指控,厉声反斥,可是声音越大,心中越慌。

    “是吗?那她知不知道你不是什么白手起家的行业新贵,而是凯鑫集团的二公子?”凌慕辰上前一步,咄咄逼问,“她知不知道你骗了她七年?”

    “我……”许铭远脸色惨白。

    “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项链我会帮她找回来。”凌慕辰看着他,淡淡笑了一下,口气却很不善,“既然你想做一个寒门贵子,那就永远做下去,许铭远……你以前宁可拿着南倾的命换钱也不求助家里,希望这次你也能做得到,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你不必吓唬我……”许铭远动了动唇,想再驳斥他些什么,但发觉自己没什么力气。

    天很热,他却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怕凌慕辰对他如何,可是他真的害怕再见到南倾失望的眼神,那样,他是不是会彻底地失去她……

    一直到凌慕辰离开,他都没能再挪动一下脚步。

    “威胁”完许铭远,凌慕辰坐上车,那辆扎眼的黑色宾利车缓缓驶出区,罗文见他心情不好,便没有话。

    但凌慕辰的手机响了,乔馨然的电话。

    “你再一遍?”听电话里的乔馨然讲完,凌慕辰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是假扮你男朋友吗?”接着他轻叹了口气,他想多亏齐凤珍有个蠢女儿。

    ……

    乔馨然这几天拍戏都不在状态,习惯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生活,突然被人按头去道歉,尤其是她最讨厌最看不起的人,这个坎,她无论如何都过不去。

    前几天她过生日,试图和凌慕辰缓和关系,所以就借口家里催婚,希望他能够假扮自己的男朋友去应付父母,她觉得自己刚听他的话去道了歉,对方怎么都会给她个台阶下,结果却被嘲讽了一番。

    他自己的年纪不足以让家中催婚,尤其现在正在从事演艺事业,家里人根本不会逼她,即使就算真的逼婚,也不应该找他,而是从她的男友中去挑。

    她不明白,为什么剧本上这么甜蜜的剧情,到现实中,会这么残忍。一想到凌慕辰对南倾的回护,心下就憋闷得厉害。

    母亲总她笨,让她多谈一些恋爱,才好不让男人骗,才会挑男人。

    可是每一段恋爱除了最开始的甜蜜,她都感觉很糟糕,或许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可是她喜欢的男人不喜欢她也就算了,偏偏喜欢那个三的女儿。

    她满心怨愤,却不知道该如何排解。

    圆脸的助理从外面回来,见乔馨然的脸色非常难看,忙过来安慰道:“馨然姐,别气了,咱们休息一会儿再接着拍,导演那边已经置景转场,这条先不拍了。”

    另一个高个助理也走过来,她将冰美式递到乔馨然,道:“什么啊,就是倚老卖老,那个老油条,这是看凌总那边态度冷淡了,觉得咱们失势了,捧高踩低呢。”

    圆脸助理看了一眼乔馨然的脸色,然后道:“你别乱。”明明是拍了半天都不过,人家生气了。

    乔馨然眼神阴鸷,使劲地抠着指甲,问道:“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高个助理表情一顿,目光有些躲闪,道:“我让制片给她的电话,结果剧本都没看,就拒绝了,大概嫌弃是女三号吧。”是女三号,其实就是演一个没多少戏份的整容女,这个角色最后还给一个老头子当了三。

    “她以为她是谁?”乔馨然怒道,“人家争破脑袋都抢不到演出机会,拍个广告就想演女主角,做梦!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一个三的女儿,她配吗?”

    高个助理立时附和,“我也觉得恶心,什么雪神,真当自己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女神啊,让人捧得那么高,早晚有她摔下来的一天——”着她顿了一下,看着乔馨然阴沉的脸色,道,“其实有个主意,把她.妈妈是三的消息放出去,看人怎么她?还女神,我看是人人喊的过街老鼠还差不多,现在网上对三喊喊杀,就算错不在她,这个标签也会让人恶心。”

    “陈姐不会同意的。”一旁的圆脸助理慌了。

    “谁知道是咱们做的,找个营销号放消息就行了,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去扒。”

    “可是——”

    “行了,别吵了。”乔馨然喝止了她们,“她妈妈都死了,我犯不着和一个没妈的孤儿较劲,不演就不演,那是她自己的损失。”话虽如此,但是这口气她咽不下去,一想到最近这些事儿,她就气闷得厉害,她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先是让对方在试衣间摆了一道,到现在也没人信她,就连她的经纪人都让她收敛脾气,后又被人强按头道歉,极尽羞辱,她感觉自己在重遇南倾后,把这二十几年所有的委屈都挨了一遍。

    见乔馨然这么,助理也就都不再什么了。

    但乔馨然还憋着一股气,这股戾气直接让她带到了下一场戏里,挥手一巴掌把与她对戏的配角扇到嘴角出血。

    那女孩头嗡嗡的痛,捂着脸好半天都没缓过来。

    对方的经纪人过来,看着女孩迅速肿起来的脸,怒道:“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乔馨然也知道自己手重了,那一巴掌是这一段时间积攒的所有怒气,但她就算理亏,也绝对不会道歉,看着周遭异样的目光,她梗着脖子,道:“不拍的真实一点,怎么能一条过?她难道想多挨几张巴掌吗……再不就是一巴掌吗,有点敬业精神好不好?”

    “行——”那人冷笑一声,强压着怒气道,“脸肿成这样,也接不上戏了,导演——我要带我的艺人去看医生,您给假吗?”

    导演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也不好乔馨然什么,但听人家经纪人这么,连忙道:“去吧去吧,如果严重,就多休息两天,医药费找剧组报销。”

    这一巴掌让乔馨然心口的郁气散去不少,她觉得母亲得没错,等机会,一定要等机会,才能将自己受到的耻辱完全还回去。

    但是她没想到,还没等她报复南倾,自己就先陷入了霸凌丑闻。

    ……

    南倾不知道乔馨然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其中起了什么作用,她高中的同学群正在撺掇林柯举办同学会。

    包括她的大学群里也在张罗,好多人都艾特了她。

    南倾现在变得特别受欢迎,身边的人变得都很热情,连以前不联系的亲戚都开始问候,除了林柯,所有人对她的态度都或多或少的发生了一些改变。

    以前的她太没存在感了,突然就成为了话题中心。

    他们总会讲一些以前的事情,有的事情她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同学会那天,南倾去的晚了一些,她一到场就让林柯拉了过去。

    热烈的欢迎氛围中,林柯指着对面的一个男生,笑着道:“南倾——你还认识这人是谁吗?”

    啊?

    南倾看过去,男人看上去有点发福,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脸上有一些痘疤暗疮,头发喷了发胶,一身西装明显是特意扮过,但脸上的表情这会儿看上去有些尴尬。

    “不是——林柯别这样。”他扶了一下眼镜,有些窘迫地摆手。

    南倾想了好半天都没能想起来,她想大概是自己的记忆力越来越差了,一起三年的同学竟然完全想不起来。

    她也有些尴尬,其实要不是林柯这次同学会务必要参加,她不太想来,她还没适应作为主角出现在人前。

    林柯却是笑着道:“怎么能不记得呢?你高中的时候不是暗恋过他吗?”

    她话音一落,众人“轰然”大笑。

    南倾一脸茫然,林柯在什么啊,她怎么听不懂呢?

    “你忘了吗?当时你们两个一起拿贫困生补助,姚鹏明啊。”有人出声提醒。

    啊——南倾有点印象了,忙招呼:“你好,好久不见。”

    对方脸色很尴尬,一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模样。

    林柯突然提声道:“我就女人不要随便对男人发善心,有人饿得喝凉水灌水饱,南倾看不过眼,分了自己的牛奶给他,怎么就变成喜欢了呢?”

    林柯这一通的讥讽,让姚鹏明无地自容,他就是在群里过过嘴瘾,结果让林柯看见了,就让她拉出来这番羞辱。

    南倾这会儿终于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突然想起另外一个人。

    她在想,当初的他是不是也是这样,看她太可怜了,才施以援手,而她却寄托了太多。

    南倾平白生出一种羞愧……

    无论是什么原因,那个给予你帮助的人总没错,而她却一直难以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