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成亲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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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轿一路摇摇晃晃, 吹锣鼓一直到沈宅。街上的人都驻足不前,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身披喜服的俊俏郎君, 人人称羡。

    “哎我, 这新郎长得还真俊。”

    “人家何止俊啊,还是前不久新晋的状元郎呢!”

    “这我证明,是真的,据轿子里坐的也是高门世家的姐,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好福气啊好福气啊。”

    花轿停在了沈宅的门口。

    按照习俗, 需要新郎背着新娘进门才行。

    沈思洲下马,走到花轿前蹲下。

    一旁的婢女掀开轿帘,扶着里面的新娘出轿。

    先伸出的是一只涂着红色的蔻丹的白皙柔嫩的纤纤玉手, 新娘在起身的时候一个没站稳还踉跄了一下,被沈思洲一把扶住。

    低沉含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慌。”

    新娘细如蚊呐地反驳:“我、我才没。”

    沈思洲不与她争辩, 在她面前蹲下.身,示意她上来。

    崔白菀需要手持却扇,透过扇面隐隐可见面前的情景,她步步往前踱, 摸索到沈思洲的衣角边,慢慢地俯身, 还没站稳, 就被沈思洲一把背起,还掂了掂,引得崔白菀不由声惊呼起来。

    新娘软软的、的, 被他背在身后, 在努力地维持礼仪,拿稳扇子。

    “回家去。”

    沈思洲背着她, 好像是没有感受到任何重量一般,衣带当风,大步迈进门槛里,声音里是止不住的春风得意。

    后面的喜娘婢女都急忙跟上前。

    到了喜堂门口,沈思洲慢慢地将她放下。

    走得太快,导致崔白菀被放下来的时候不由得腿软,一阵头晕。沈思洲见状,伸手暗暗扶着她的手臂撑住她,却被崔白菀轻了一下手背。

    在宽大的衣袖下,沈思洲握住那只手,含声笑道:“是我的不是,太心急了。”

    隔着扇子,崔白菀的脸颊微红。

    喜娘拿着大红的绸花,两人各持一端,进了喜堂。

    等候多时的众宾客见新人来了,都在那里鼓掌叫好。新郎玉树临风,气度从容不凡,新娘虽然看不清脸,但是身段窈窕,仪态万方,两位新人款步而来,同时站在一起,端的是登对。

    因为沈思洲双亲亡故,所以高堂上也只有崔雪平一人坐在那里。

    两人站定,司仪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两人牵着绸花转身正对,跪在早已准备好的蒲团上,磕下一个头。

    “礼成。”

    .

    摘星楼顶楼栏杆处。

    李景鸿眯着眼,望向下面不远处的沈宅,眼神晦暗:“你到底准备的是什么样的计谋,进展到哪一步了,他俩马上都要洞房了。”

    晁瑛垂手拱礼:“殿下放心,尽在掌握之中,这婚礼必定成不了。”

    “哼,最后一次机会,你好好把握。”

    “是。”

    看着锦衣玉袍的人拂袖而去,晁瑛狠狠将一个白玉杯掼在地上,心腹闻声进来收拾残渣。

    晁瑛问他:“崔白菀的那件衣服到底什么时候燃起来?”

    心腹道:“回公子,约摸再过一炷香的时辰。”

    晁瑛心中隐隐有些不对劲,但是他又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我去看看,你跟着我。”

    “是。”

    .

    新房在后院,一路分花拂柳,穿过热闹人群,崔白菀在婢女与喜娘的带领下向着后院行去,沈思洲则在前面招呼宾客。

    进了新房,崔白菀在喜娘的搀扶下坐在床边,等着新郎回来喝合卺酒。秋月塞给喜娘一个红包,将她发走了。

    春妆端了个盘子过来,掩上门,声对崔白菀道:“姐,快来吃点吧,这还长着呢。”

    忙碌了一天,崔白菀确实有点饿了,端起瓷碗,口口地喝起莲子羹。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响动。

    其他人都在前院忙碌,这院只有人在这,哪里传来的响声?

    秋月与春妆相互使了个颜色,春妆道:“我去看看,兴许是野猫呢。”

    她走时还细心地带上了门。

    然而她半晌都不曾回来。

    秋月坐立难安,对崔白菀道:“姐,我去寻寻春妆吧。”

    崔白菀思忖片刻,道:“我同你一起去。”

    “这、这于理不合,新郎还没来,姐你坐着就是,我去去就回。”

    秋月抚了抚崔白菀的手臂,让她安下心来。

    谁知,秋月刚出门就传来一声惊呼,门外再无声音动静。

    再迟钝的人也知道此时大事不妙,崔白菀使劲儿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一番,撂下扇子,起身出门。

    “啊!”

    崔白菀推开门,见到门口的景象不由一声惊呼,倒退了两步。

    门口和不远处的台阶处躺着秋月与春妆的身形,两人倒地不起,不知是死是活。

    她抬眼望去,突然亮个黑影向她冲来,她避闪不及,来不及躲避,被什么东西泼了满身。

    “这是什么东西!”

    崔白菀惊慌失措,向着院门跑去。

    然而刚才还大敞的院门,此时紧锁着,随着拍门的动作,还能听到铁链的声音,想来外面是被锁住了。

    她惊恐回头,见那两个黑衣人转身欲走。

    崔白菀喊道:“壮士留步!”

    那两个黑衣人停下来,望着她,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

    崔白菀努力止住浑身的颤动,放柔声音道:“两位壮士,只要你们别杀我,等我安全后自有重谢。”

    其中一人冷笑道:“放心,我们不算杀你,给你身上泼的是油,等过个一时片刻,你自己就会把自己烧了。”

    朝光粉除了遇光自燃以外,遇到了油,也会燃烧起来。

    晁瑛总觉得只靠阳光有点不靠谱,思来想去,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所以他派了两个手下来加把薪柴。

    同伙用胳膊肘捅了捅那人,示意他的太多该闭嘴了。

    那人反捅了回去:“你干嘛捅我,嗨,你放心,这里就她一个女子,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这人看不起女子,对她也不设防,是个缺口。

    崔白菀继续套话:“确实,我一个女子,今日是死定了。只是可怜我不过桃李年华,今日刚嫁了夫婿,实在是命薄。”

    完,她衣袖掩面,声泣涕起来。

    她刚才被油泼了满身,不止衣服,连鬓发也湿漉漉的,此时脸惨白,在那里哭得梨花带雨,很难不让人动恻隐之心。

    崔白菀怯生生地抬起眼,楚楚地望向两人一眼,复又咬唇低首,一副柔弱不堪的模样。

    那个黑衣人果然不忍,他长叹一声:“唉,我们也是受人之托拿钱办事,你这样娇滴滴的姑娘我看了哪里能下得去手,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崔白菀抬起红通通的眼睛,凄然道:“这位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是死之前,我想做个明白鬼,敢问是哪位贵人要杀我?左右我马上就要归西,你就成全了我吧。”

    她走上前,抬手抓住那人的手臂,幅度地摇摆,随着她的动作,外袍些许滑落肩头,露出了里面的白色里衣的衣边。

    “我看你一定是侠热心肠之人,你就一下吧。”

    黑衣人看得眼睛都直了,盯着崔白菀的肩头,目光贪婪:“那我能有什么好处?”

    崔白菀故意得.暧昧:“我一介弱女子,当然是随你处置了。”

    “好好好,我我。”他盯着面前的娇娇娘子直流口水。

    他的同伴心下警惕,觉得这四周有些不对劲,他拽着黑衣人想走。

    然而为时已晚。

    黑衣人已经一股脑全吐露了出来:“我是清河伯府上的手,是我们少爷指使我们俩来的。我完了,你现在可要让我亲一口。”

    他噘起油乎乎的猪嘴往崔白菀身上凑,却被一颗石子砸了头。

    “哎哟,是哪个不长眼的敢砸爷爷!”

    他捂着头四处看去,但是院拢统这么大,什么人影都没瞧见。

    不好!

    同伙直觉不妙,转身想用轻功跑掉,却同样被一颗石子砸中,被砸得三米五道,倒地不起。

    “兄弟你怎么了?”

    黑衣人想去扶同伙,却看见一个红衣飘飘的俊俏郎君从屋顶上翩然落下,正对着他们微笑以视。

    “壮士想去哪儿?怎么不留下喝杯喜酒?”郎君开口,一副清润温和的口吻,还像是在前院招待客人一般招呼两人。

    沈思洲!

    黑衣人眼瞳骤缩,想要逃跑却发现来不及了,沈思洲堵住了所有的出路。他以一对二却态度从容,仿佛胜券在握。

    崔白菀见他来了,终于松了口气。这戏实在演得凶险。

    沈思洲见她这副模样,微微皱了眉头,脱下外袍,兜头罩在她的身上,将她遮得严实,也替她遮去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

    他转头,看向黑衣人的眼神冷峻,再不复方才那般的和善,吓得黑衣人往后退却了好几步。

    崔白菀伸出细嫩的手指,拢了拢身上的红袍。

    两人的衣服明明是同样的质地,但是此刻她披着沈思洲的衣服,闻着衣服上的淡淡香味,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她清楚地知道,刚才的那些危险都已经过去。

    “我在,别怕。”

    “嗯。”

    门外突然传来铁链抖动的声音。

    只听咣当一声,门锁掉落,一行人闯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面目威严的老者,正对着两个黑衣人怒目而视。他的身后,侍卫们正绑着的……竟是晁瑛!

    晁瑛被五花大绑,口中还塞了破布,此刻激动地支吾,脸色被憋得通红。

    黑衣人心中震惊,不是好少爷在后门处等着他俩的吗?怎么会被绑住了?

    他那不太灵光的脑袋此时也清楚地知道,大事不妙,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

    沈思洲走上前,将晁瑛嘴里的破布拔掉。他道:“晁瑛,你的手下都承认了,你还有什么好的?”

    晁瑛立刻破口大骂,倒豆子般道:“你个王八犊子给老子等着,等老子出去了有你好看……”

    他话没完,又被沈思洲粗暴地将破布塞进了嘴里。

    那破布是从后厨随便拿的,一股味儿,沈思洲嫌弃地在晁瑛身上抹了抹手:“看来你是没什么好的了。”

    他对那个面目威严的大人道:“今日将杜大人请来本是喝喜酒的,却不曾想惹出一桩人命官司。剩下的就劳烦杜大人了。”

    杜大人回礼道:“沈大人客气,这本是我大理寺的分内之事。今日本是沈大人的大喜之日,却让令夫人受惊了,沈大人安抚夫人吧,杜某这就走了。”

    “杜大人慢走。”

    “带走!”

    侍卫们将两个黑衣人给捆起来,连着他们的主子一同站成一排。

    气度威严的杜大人又领着人浩浩汤汤地走了。

    崔白菀出神地望着一行人的离开。

    这就结束了?

    她和沈思洲密谋了好几天,就这般轻易顺利地结束了?

    沈思洲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看什么呢,进去吧。”

    崔白菀回过神,望着面前之人,呆愣愣地“哦”了一声。

    秋月与春妆这时正好醒来,两人没有大碍,只是被晕了,都是一脸状况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地上。

    崔白菀没与她们细,只让她们下去休息休息,不用再守夜伺候。

    暮色四合,夜色渐渐沉下去。

    沈思扶着崔白菀进房。

    侧室的耳房被改造修整过,加了浴桶,改成了浴室。

    此时浴室水汽氤氲,雾珠凝在墙壁上,整个房间都热气腾腾。

    沈思洲的声音绕过屏风飘进来:“我已经让人放好了水,水温应该正好,旁边有衣服你可以穿。”

    崔白菀站在门口,看着巨大的浴桶,叠得整齐的中衣,又向后望去,隔着一扇屏风,就是主室。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烫。

    刚才对着两个黑衣大汉能够做到面不改色,此时的她却有些瑟缩,站在那里久久不前。

    里面许久没有传出声音,沈思洲有些不放心,又问了一句:“在听吗?”

    “听、听到了。”

    又过了许久,里面传来细弱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