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诸将行礼而去,毕良史和杜元初只带一万人去接应北境军,走得最早。而边定带五万人去援助南境军,毕良史和杜元初走后不久,便带人去最近的邕合城调船,准备入洛河去接应南境军,挡住滇军的那八万援军。
最后走得是裴煜、曾公元和李郎将三人,他们带十九万人,埋伏山南陵东北后山。
裴煜临走前,许上云亲自相送,并认真叮嘱道:“王爷,你带领的十九万人,和毕副帅带回的二十万北境军,是此战的关键,务必要等北境军到,收到信号后再下来堵东出口,若草惊蛇,北境军未堵山南陵西出口的情况下,恐怕会给陈太师逃跑的机会。要等信号,切记切记。”
裴煜郑重应下,和曾公元、李郎将一起,带领十九万人东上埋伏。
许上云目送大军离开,转身回到帐中,提笔给萧栖迟写下一封书信,写好后,吹干墨迹,装在竹筒中,放出笼中信鸽,挂在了其脚脖子,来到帐外,将其抛上了天际。
信鸽在空中扑腾了两下翅膀,一跃展翅,便朝东北方而去。
许上云看着远去的信鸽,深吸一口气,低眉,前去点兵,准备带大军南下,去正面迎陈太师的二十万大军。
萧栖迟收到信的时候,刚从宫里回到府中。一见府中太监捧着信鸽进来,看着信鸽脚上熟悉的金色系带,心莫一紧,忙起身过去,都不等太监行礼,便自行俯身,将鸽子脚上的信取出来。
萧栖迟将其开,便见许上云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信上,此战已到最关键之时,只待北境军南下,便可将陈太师大军,一举扑灭在山南陵。几月未归,思念备至,待此战毕,定快马回京,与她相见,让她安心,在汴京静候凯旋。
萧栖迟看完书信,长长吸了一口气,将其合上,轻按于心口。五十多万人去陈太师,便是闭着眼睛也能赢了,他一定会平安无事。
她捧着书信,在椅子上坐了片刻,似是想起什么,回过神来。起身从桌子取过一个匣子,将许上云给她的书信,好生和这些时日来所有的信都放在了一起。
萧栖迟将匣子放回去,对身边的婢女吩咐道:“研磨。”而后起身往书房走去。
萧栖迟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提笔,在纸上写到:吾爱裴煜,听闻战事已到关键之局,心下甚是惦念,万望保重,平安归来。吾已搜罗大周各地名菜,待君凯旋,务必带有功之臣同回汴京,吾定以最高礼节,与诸君相庆。待庆功宴毕,一切安置妥当,随君归梁。切记保重,吾于汴京,静候佳音。
裴煜收到信时,已在山南陵东北面安营扎寨。看着萧栖迟的书信,不由伸手摸了摸怀里的玉梳,唇边笑意深邃。等此战毕,想来她还需要做些交代,八成庆功宴结束,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就能跟他一起回雁京。
这般想着,裴煜便对此战更多了一份期待,于夜色中,遥遥看向山南陵,目光灼灼。
许上云大军开拔,每日都有探子回报陈太师滇军的动向,得知陈太师留了一万人守昆城,剩下的十九万人,已开拔北上。
行军的第三日下午,许上云领兵至邕合附近,忽见远处天际,大片的人如黑云般密密麻麻的压来,扬起的无数尘土,遮蔽了他们身后原本蔚蓝的天空,显得土气沉沉,隐可见墨笔挥毫的“陈”字旗帜,随风滚滚。
深知这是对上了陈太师的主力,许上云眸色渐寒,握紧马匹缰绳,手中长.枪一横,厉声道:“布阵!迎敌!”
众将士闻声而动,整齐的脚步声沉沉响彻在耳畔,不多时,盾兵已齐齐上前,持盾而立,在最前排建立起稳固的一道防线。
骑兵则分去两翼,准备随时灵活战。骑兵分散后,步兵上前,在盾兵身后摆上一排如长龙般的拒马,在拒马后拉弓搭箭。
陈太师身着盔甲,站在战车上,远远看着前方的阵仗,捻着胡子一笑。作为大周曾经的核心重臣,朝廷如今什么情形他再清楚不过,除了韩纪那厮还有点儿用处,如今有几个可用之才?
可惜韩纪昏迷不醒,这些个辈,自以为用了个天衣无缝的法子,殊不知天外有天。
之前在昆城见到裴煜时,他便觉不对。按常理来,周梁两国相争数百年,此次滇国出兵,大梁合该趁火劫,哪怕只是袖手旁观,对大周都已是仁慈。可偏偏,大梁就这么不合时宜的出兵了?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身在大周六年的裴煜,在汴京惹下了个不得不出兵的牵绊。所以他想,若是因此牵绊,裴煜必然不会听他几句劝就会退兵。
念及此,陈太师看着远方人群里,正中那个身着红缨银甲的青年,微微眯眼。看起来是有十万人,若他之前所料不错,许上云身后的山南陵,必有伏击,且八成是裴煜带来的那十万人。
若他是对面的元帅,也会选山南陵那个得天独厚的地方。若按照他的揣测,许上云主力十万,但他之前收复叛军,算上损失,少八万人,这便是十八人,裴煜伏击十万,南境军洛河阻挡他的八万援军暂可不计。
那便是,许上云手里,最少有二十八万大军,但眼下只来了十万,除却粮草,守备,救援等,许上云最少藏兵五万。
若只是五万,那还好,只要计划顺利进行,山南陵伏击,还不知谁伏击谁呢。
念及此,陈太师抬手,一旁的将士见状,吹响了进攻的号角,战鼓声亦同时破云而起,声声皆有震心的力量。战士们进攻的嘶喊声,当即响彻云际,勇猛的朝许上云大军冲去,如一只展翅的巨鹰,俯冲而下,紧贴地面,凶煞的扑向自己的猎物。
两军主力正面交锋,扬起的沙尘遮天蔽日,短兵相接的铮然之声不绝于耳,一时间,千万将士的嘶吼声同血色纠缠。陈太师在战车上高高在上的看着,而许上云,则混在将士中间,且战且指挥,银色的盔甲上,已沾上不少鲜血,让他的那份冷峻里平添一份凌厉,竟比往日更像一名托起一国安危的将军。
许上云一直紧密观察着战局,毕竟此战的目的,是败。要引陈太师大军入山南陵。
他看准机会,在陈太师第三波兵过来后,便直接下令,让将士们且战且退。双方人数悬殊,滇军那边似乎没起什么疑心,一路就跟着许上云的大军压了过来。
许上云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此番诱敌,他想了好几个计策,算一点点让滇军放松警惕,但唯独没想到会这么顺利。陈太师不蠢,怎么可能不知穷寇某追的道理?
许上云眉心微皱,陈太师怕是有别的算。可眼下到了这种时候,陈太师就算察觉异常,临时变动计划,又能变动到哪里去?只要北境军下来,此战便是天渊之别,便是给陈太师诸葛卧龙的脑子,他也无法绝地翻盘。
念及此,他不再疑虑,专心诱敌,两日的功夫,终于将陈太师主力全部引至山南陵。
山南陵之战,是速决战,再兼此处虽型的山石沟壑不少,但大地势开阔,不利于长期藏匿,为避免意外便宜陈太师,故而这次在山南陵,只留了大军十日的粮草,若不出意外,他最多顶三日,北境军就会到。
一进山南陵,许上云忽命人吹向三短一长的号角,将士们忽然以五千人为一组分散,潜入山南陵各处,在山石沟壑中躲了起来。
陈太师进来后,竟是见不到半个人影,不由面露玩味的笑意。这时,忽从北面放冷箭出来,众士兵忙去,怎么在等他们到的时候,那放什么都没有。而就在这时,东面又放出冷箭,等他们人过去,依然空空。
陈太师冷声笑笑,对手下道:“他们既想玩儿,就陪他们玩玩,正好我也需要时间。”
于是,接下来的两日,许上云硬是带着人,在山南陵和陈太师玩儿起了“躲猫猫”,就这般边保留实力,边偷袭,竟也吃掉了陈太师一万多人。
许上云本以为,这种拖延顶多三天,北境军到就可反扑,可没想到,一直到第四日,他还是没有见到南下的北境军。按时间和计划,昨日就该到了。
山南陵只有东西两条出口,眼下西出口在陈太师手里,除非北境军从后方包过来,否则便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何况送信出去询问。
北境军到底怎么回事?许上云一面心沉,一面带着人,继续以这般躲藏站拖延时间。
时间又过去一天,北境军还是没有影,许上云心越来越沉,北境军有萧栖迟在汴京亲自坐镇,为什么会出问题?
埋伏在东北方的裴煜,也觉出不对来,按照约定,两日前就该给他信号,可为什么信号还没来?但是许上云又告诉他,没有信号,绝不能出兵,以免草惊蛇。
裴煜心下虽然担忧,但还是沉住气,没有动,决心再看看。但……又过一日,依然没有出兵的信号。
留在山南陵,给许上云的粮草只够十日,这已是他入陵的第七日,依旧没有信号,怕是出了什么意外。
裴煜眉心紧缩,他是伏兵,不能贸然给出信号,亦或是擅自出兵。思来想去,裴煜对曾公元和李郎将道:“你二人守好大军,我带一万人,再带一些粮草,潜入陵去看看,你们二人,务必等有信号后再带兵入陵。”
看看这两日的情况,曾公元也猜到怕是出了什么意外,忙道:“王爷亲自去不妥,这件事交给我,您和李郎将留下。”
裴煜伸手捏捏曾公元的肩头,对他道:“守好大军。”
罢,裴煜不再理会曾公元的劝阻,前去点兵。这次亲自去,有两个缘由,一来他担心毕良史,去接应北境军的人是他,如果到现在北境军还没有来,他有些怕是不是毕良史……毕竟他是梁人,一心为大梁着想。
虽然他觉得毕良史不是那么轻重不分的人,但总之,他亲自入陵,若真是毕良史所为,当会放大军进来。
二来,许上云曾是她身边的亲信,就为着公主府的恩情,他也得去和许上云并肩作战。
裴煜点好兵,备好粮草,连夜带人潜入山南陵中。
作者有话要:
昨天忙着了,今天卡战争戏了,战场好难写,嘤嘤嘤,没有肥更诶,那就留评发红包(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