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议之争

    柳不弃欣喜的拿着岳灵犀传回来的战报，三路大军齐头并进，不过才半个月时间，居然就突袭到了叶赫都城所在的金京！

    但真正的挑战从这里才刚刚开始，叶赫在这里几乎集结了全族之力，最重要的是，金京从来不是叶赫最后的防线！

    即便失守，叶赫也会退回到黑水一线，那里是叶赫发源地，更是二十年前葬送了帝国三十万大军的地方！

    惨烈的攻城战已经开始，幽州的步兵善守不擅攻，野战攻击利器的骑兵在攻城战中作用不大，岳灵犀预计这将会是旷日持久的一场鏖战。

    虽然幽州方面早就对此做出了充分的准备，但攻城器械依然捉襟见肘，吕信已经从太平县调集了大批工匠和器械，亲自押送前往金京！

    吕信儿子吕轻侯接替他坐镇镇北府，主持接下来幽州粮草运送。

    随着幽州本土最后一员正印六部主官离开，一股莫名刮起的暗流在幽州官员中涌动起来！

    而这暗流的矛头居然直指目前幽州实际上的最高领导者——柳不弃！

    ……

    帝国公主下嫁幽州已经数月，即便大庭广众之下宣恩使宣读圣旨中明确怡香公主为燕王妃，但燕王本人却从来没有给予她应有的名分！

    这种显然不符合礼法的行为，在岳灵犀在时还显现不出太大问题。

    但一旦岳灵犀率军出征，一个涉及幽州留守官员中，谁能代行燕王职权的问题就被提上了台面！

    如果是原本幽州的官员，这个问题自然无需特别明，在他们心目中，柳不弃本来就是当仁不让的燕王夫人，更是幽州智囊。

    但现在幽州原本班底的官员绝大多数都出征域外，岳灵犀出征前又没有明确过谁来主持幽州大局！

    于是，就出现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依据礼法，主君虽不在、夫人可持国，可谁是岳灵犀的正统夫人哪？

    柳不弃虽然是官家亲封的一品安国夫人，但在礼法上，她并不是燕王妃！怡香公主才是！

    且她身居幽州四公中的司空一职，从法理上，应该是燕王麾下，在燕王出征后，理应唯燕王妃马首是瞻才对！

    但无论是实际情况还是王府中传出来的风声，许凝眉这个本来应该和司空平级的司徒却在向柳不弃俯首称臣，视燕王妃如无物！

    怡香公主更是在王府中以妾室身份日日向柳不弃请安！

    这种种不合礼法和法理的情况，在幽州中下层官员，特别是出身幽州之外官员中，逐渐形成一股暗流，甚至成为这些官员日常聚会时竞相讨论的一件「大事」！

    当然，在中下层官员中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幽州本地官员，还有不少出身商籍的官员！

    他们或者对于柳不弃在幽州实际地位有着深刻认识，或者是身受她重商护商抬商的政策恩惠，对于柳不弃事实上的正室夫人身份极为认同，逐渐也形成了针对所谓「明礼」派官员据理力争的另一个「本土」派。

    这些隐藏在台面之下的争论和讨论，在幽州目前一致对外的战时状态下，并没有真正影响到幽州运转，但火药味却越来越浓！

    燕王直属的风闻使下辖官员，虽然也听到了这些争论，但数次上报都如石沉大海，并没有第一时间等来王府反馈，又没有深刻认识到此事有何种影响，也就持续观望起来！

    于是，在王府中越来越减少处理公事、平静待产的柳不弃没有一丝一毫察觉的时候，整个幽州的文官集团居然悄然发生了分裂，形成了针尖对麦芒的两大党派！

    这种「礼议」之争，本来仅仅限于文官内部讨论，如果没有外力推动，恐怕需要很久才能真正形成对幽州政坛的重大影响！

    但当大量行脚塞外的商人陆续带回草原汗国在临近幽州方向开始集结兵力的消息时！

    「礼议」之争，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突然爆发了！

    “灵犀出征前，已经探知草原汗王也先亲率草原大部远在西方大月氏征战，大军出动绝无可能短短时间就回撤回来！”

    “马上命令宋臣派出斥候，详细了解这次集结的人马数量，统军之人是谁？”

    柳不弃一边抚摸着肚子里不老实的家伙，一边冷静的布置起来！

    许凝眉将商人反馈的消息上报过来后，柳不弃并没有像民间商人一样感到震惊，此前的情报经过多方验证，也先绝对不可能撇下大军独自跑回来谋划攻伐太岳！

    这就和岳灵犀现在不可能把幽州三十万大军撇在金京，独自返回燕京，谋划直接攻伐关内侯一样！

    如此风险巨大，又显然得不偿失，丢了西瓜捡芝麻的事，一方雄主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不理智的行为？

    所以此次集结的草原军队，只有三个可能，一是谋划趁幽州出征之际，寻找机会越境草谷！

    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草原这几年在互市中所获颇多，没有任何必要像以前一样草谷，且在也先不在草原腹地的情况下，召集大军，极容易被也先误会！

    第二种可能就是草原内部产生分裂，有人想趁也先不在的机会，谋夺草原汗位，这个可能性同样不大！

    草原雄主也先，在刚刚争位成功后，就驱使大批曾经的反对势力攻伐幽州，被同样刚刚掌权的岳灵犀在长城击败，现在草原剩下的反对势力已经薄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即便他们想要掀起波澜，也要考虑也先紧紧握在手里的远征大军一旦返回，那就是灭顶之灾！

    第三种可能，就是叶赫部向草原求救了！这一对天然的盟友，在面对太岳这个庞然大物时，几乎必然狼狈为奸！

    草原汗国集结兵马，应该是要围魏救赵，想要迫使岳灵犀回军！柳不弃判断，这个可能无限接近现实！

    如果是这样，那么幽州就没有太多需要担心的地方，因为草原现在能够集结的兵力一定不会太多，在坚固的长城防线下很难真正取得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