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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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筹

    砚儿和萧毓凝虽然早有预料,但侯府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娇生惯养的萧毓凝和她的丫鬟,未进宫时从没有如册封当晚那么繁忙。

    萧毓凝自然不能容忍自己有任何的不完美,谢恩后就忙示意几个的伺候她沐浴更衣、梳妆扮。

    顾妈妈也赶快嘱咐钟粹宫的厨房烧热水。一时整个钟粹宫都开始羡慕起灵嫔宫人的忙碌。

    萧毓凝泡在水中,墨儿不断地向水里加着香料和草药,只为了保障萧毓凝十年如一日地散发出怡人的体香。

    而宣儿则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茶点,这种茶点不止能补充体力,还能让人口中的气味变得好闻。书儿则在后面为萧毓凝理着头发。

    砚儿也自然而然继续做着搭配首饰和准备衣服的工作,但今晚的一切都要让萧毓凝做主,她不敢擅专。于是便问萧毓凝是何想法。

    “继续传选秀那天那套吧。”萧毓凝懒懒地道,慵懒仿佛已经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习惯,即使是面对紧要关头,仍然能不紧不慢。

    砚儿有点不解,她也不拘束,出了自己的疑惑。

    “那样的杏花多多,怎能不让他仔细瞧瞧呢?那日大殿上圣上只不过与本宫了两句俏皮话,并不一定真的倾倒于本宫的姿容,今日若是圣上发现我这袭衣裙别有洞天,定能多滋生几分欢喜。”

    萧毓凝的声音柔软而自信,砚儿也惊讶于她竟然已经熟练地自称「本宫」。

    进入宫中,她再也不是住在萧毓凝院中偏厢房的婢女,而是正经娘娘宫中的大丫鬟。

    她也不再与萧毓凝时远时近,哪怕是私密如侍寝,她也必须要以陪床丫鬟的身份随侍左右。

    按照宫中规矩,主侍寝是由承恩车一路挂着铜铃抬到皇帝的寝宫乾清宫,三品以上的宫妃不必在乾清宫沐浴净衣,只需在寝殿候着即可。

    另外,每位主承恩时须有一名陪床丫鬟跟随,按照老祖宗的规矩,陪床丫鬟是要睡在床下的几上,等候正经主子欢好后伺候沐浴更衣,有时也需要替主子助兴,甚至直接承宠。

    但早在太祖时期,这条规矩就形同虚设,陪床丫鬟是需要站在床边或候在殿外,等候主子传唤伺候即可。

    这些规矩砚儿都明白,在侯府甚至她们几个丫鬟都经过专门的培训,如何在几上卧倒,如何服侍欢爱过后的主子,甚至如何行房,都是有专人教导过的。

    砚儿自定决心要进宫后,她也从未想过自己能在宫中全身而退。

    但第一次侍寝,不仅是萧毓凝侍寝,她还要随侍左右,更难免紧张。

    为萧毓凝梳妆好后,萧毓凝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仍是不够满意。砚儿看她磨蹭,便问道:“主子可是觉得有何处不妥?”

    萧毓凝点点头,却也不上来哪里不妥,只能对着镜子端详自己。

    砚儿走上前去,拆开了萧毓凝原本已经盘好的发髻,卸下了头上仅有的金银首饰和珠翠,将萧毓凝及腰的长发散梳好。

    萧毓凝满意地起身,道:“砚儿倒是深得本宫的心思。”

    砚儿也笑道:“是娘娘一心想着服侍圣上,不舍得就寝时再令奴婢拆下首饰,扰了您和圣上的浓情。”

    萧毓凝也不责怪她的调侃,搭着砚儿的手便迈出了钟粹宫主殿的门,宫门口,承恩车已在等候。砚儿扶着萧毓凝上了承恩车,在车旁随行。

    她对深宫已经快要没有印象,宫里的砖瓦是怎么长的她也早就忘记。

    但是即便是暮色已至,砚儿还是能凭借记忆深处感受到,她走得这条路,这条红砖绿瓦的路,是通往宫中权力至上的宫殿,而她过去曾穿过着层层宫墙,只为了能为家人博一条出路。如今却又回到了这宫墙之中,而令她牵挂的家人早已不在。

    砚儿不知道的是,萧毓凝在承恩车上半眯着眼睛,量了她一会,道:“本宫忘了,你倒是和后宫有些渊源。”

    砚儿赶忙住萧毓凝的话,她的罪奴身份一旦让人知道,整个侯府都会沦为阶下囚徒。

    “娘娘笑了,奴婢只是仰慕宫中的荣华,多谢娘娘带奴婢见识。”

    萧毓凝也不再下去,继续维持着自己的懒散。承恩车很快就到了乾清宫,萧毓凝和砚儿也在主殿中等候。

    周围还有乾清宫宫人,自然是不方便细谈的。但萧毓凝并非沉静性子,很快又笑笑地开口。

    “砚儿,你猜皇上是什么样的人呢?”

    砚儿环顾了四周,知道萧毓凝不是真的散漫无度,便接话道:“皇上当日跟娘娘谈笑,想来是性格爽朗之人。”

    此时砚儿才听到,门外衣衫摩擦的声音越来越近,推门声还未传来,便听到萧毓凝娇笑道:“无论皇上是何种人,他都是我的夫君和天。”

    此时皇上恰推门而入,眼中的喜悦不言而喻。而随着他越来越靠近萧毓凝,他的惊喜之色就更甚。

    他大步走向萧毓凝所坐的床榻,笑着拉过萧毓凝的手:“原来爱妃那日穿的衣裳竟如此好看。”

    萧毓凝娇羞地低下头去:“那天莺莺燕燕,皇上自然没有好好看我,这才穿了一样的衣裙来,想给你仔细看看。”

    皇上的笑声愈大,道:“以后可只能在朕面前称「我」了,刚入宫不懂规矩,朕就不罚你了。”

    萧毓凝见皇帝没有生气,声音越发的柔媚:“多谢皇上恕罪,臣妾刚进宫,还没有完全适应呢。”

    “那朕可要好好教教你了。”罢两人便往床的深处滚去。

    乾清宫的宫人识趣地退下,房间里只余下砚儿和常哲两人伺候。

    砚儿看常哲放下帘子,往离床更远的柱子处走去,自己才反应过来这可能是皇帝的个人爱好,不能靠得太近扰了主子的兴致。她一边往边上退一边低头掩盖住自己眼中的嘲讽之意。

    原来萧毓凝这个时候倒是知道自称为「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