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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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价值

    皇上这才留意到床榻上的陈嫔,便贴着她坐下,问道:“你可有事相求?”

    陈嫔摇了摇头,道:“皇上,臣妾只希望您能还臣妾和帝姬一个公道。”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臣妾怀孕初,淑贵嫔便要庇佑臣妾,臣妾想着淑贵嫔出生名门望族,孩子能得到她的照应也是好事,便也应承下来。

    但谁知淑贵嫔竟然以各种借口将臣妾软禁在这永宁宫中数月,甚至利用臣妾栽赃陷害顺德妃娘娘,生产时竟然还安插了婆子,想要直接破腹取出臣妾的胎儿,让臣妾丧命。

    臣妾一直不得见皇上,心中甚是不安,今日也算是鬼门关走过了一遭,臣妾一定要告诉皇上,让皇上给臣妾一个法。”陈嫔道。

    她虽是声声抽泣,却字字清晰,没有一句不直指淑贵嫔的命脉。砚儿暗道一句厉害。

    就见杨渐沉下了脸,看着屋内已经坐立不安很久的淑贵嫔:“可有此事?”

    淑贵嫔立刻便跪下辩驳道:“臣妾对这些一无所知啊。在永宁宫安胎也是经过皇上首肯的,臣妾这些日子除了请安也几乎从不出门,何来软禁之?”

    杨渐的声音中已经含着怒气:“那陷害顺德妃呢?有是没有?试图要破腹取子,有是没有?”

    砚儿见曾经陷害萧毓凝麝香一事被提了上来,知道能够让杨渐触动的也许并不是眼前的萧毓凝,她跪下俯首道:“皇上,臣妾有罪。华嫔自缢那天,臣妾晚上睡不着觉,曾看见淑贵嫔的宫女魏紫偷偷进入过华嫔的房间。但臣妾人微言轻,实在害怕也遭此毒手,这才没有禀告,还望皇上恕罪。”

    “你何罪之有?是这毒妇太让人恐惧。华嫔那样单纯善良的人,朕一直就想不通为何能白白丢了性命。”杨渐扶起砚儿,又怒道。

    淑贵嫔已经完全不敢话了,这些事情她确实有做,魏紫也确实是当晚派去看着华嫔自缢的。

    萧毓凝见事情已经差不多,只等着自己火上浇油:“顾妈妈,把刚刚从产房抓住的那个婆子提上来。”

    那个婆子一进来便瑟瑟发抖,见屋内几人脸色都极差,一股脑便都了出来。

    原来淑贵嫔早早便收买了她,只等着陈嫔生产之日,借故陈嫔身子不好,只能剖腹取子,这样陈嫔孩子能够保住,陈嫔也能顺理成章地去世。

    这本是精妙的算盘,却不想远子早就盯住了这个婆子。砚儿将此事告诉萧毓凝后,她们按兵不动,只等着生产当天捉个现行。

    木已成舟,淑贵嫔无力地跪在地上,只能听到皇上厌烦的声音:“淑贵嫔,念你祖父为国效力多年,朕就免了你冷宫之苦,只褫夺封号,从此禁足在这永宁宫中。”

    罢,杨渐又看着陈嫔和众人:“朕实在未想到宫中会有这样的女子,你们受委屈了。”

    自杨渐即位,宫中头次有女子被这么处置,淑贵嫔的哭声也没有影响常哲喊着人将她拖了出去,关在了过往的住处,便有宫人开始从里屋搬出曾经赏赐的珠帘和摆件,一应的好物件都得收回内务府。

    此时也天热,宫人熙熙攘攘也让杨渐的心情烦躁起来,砚儿见他神色中已经多了些不愉快,便道:“皇上,臣妾看这永宁宫中也不好久居,是否便让陈嫔搬到钟粹宫同我们一起住?”

    杨渐这才反应过来:“是,是,你考虑周全。陈嫔生女有功,便晋封为婕妤,至于帝姬……”杨渐看着旁边的床上躺着的新生儿,一阵惆怅。

    “今日是帝姬降生之日,也是华嫔沉冤得雪之日。华嫔良善,便给帝姬也赐名华雅。”杨渐道,显然是怀念起了曾经那个纯真貌美的女子。

    陈嫔也不介意:“谢过皇上赐名。”

    几人又了些喜庆话,见杨渐心不在焉,萧毓凝便推脱要准备迁宫,让皇上也早些去忙朝务。

    杨渐随即便抽身而去,远子偷偷跟着,回来时便:“是去了漱玉斋。”

    “楼兰倒真是准,果然是个帝姬。”萧毓凝声嘀咕道。

    砚儿笑了笑,看着新生的帝姬,她还未褪去红色,红红的肉肉的一团,手在脑袋边轻轻握住,十分可爱。砚儿逗着帝姬,笑道:“真好,我也想要这么个粉团子陪着我。”

    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刚刚那种阴霾也渐渐消散。

    本已到了夏天,但刚生产完的女人和婴儿仍然是不能吹风,萧毓凝提前备好竹校,四周都围上了棉布,墨儿把陈婕妤和帝姬裹得严严实实,便这样抬回了钟粹宫。

    回宫的路上,砚儿看着前面陈婕妤的轿子起起伏伏,问道:“娘娘,如今陈婕妤确实生了个帝姬,您能不能告诉臣妾,您是否真的还是想要个皇子?”

    萧毓凝摇了摇头:“曾经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了,觉得旁人都有孩子,偏我那个可怜的孩子没福气,早早便离开了,甚至发了狠要去伤害皇后。

    幸好墨儿拦下了我,我这才左思右想,竟也想不出为什么我需要别人的孩子?

    为什么我要去争抢地位?难道我成了皇后,侯府便会善待我娘吗?

    到底,我在这里不顾危险地争斗,换来的确实利用我的人的荣华富贵。我想通了,我要真是那么做了,也太傻了。”

    砚儿也有些不解:“如今我的母亲已经救了出来,你母亲仍然杳无音讯。这事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萧毓凝甚至笑了出声,她越笑声音越大,甚至笑出了眼泪。

    她的声音一直刻在砚儿心里:“好砚儿,你怎么那么傻?是我愿意相信我母亲还在侯府手里,你以为我母亲真的会在侯府吗?

    我母亲那样的人,活着只会是侯府的耻辱,怕早就被侯府杀了,如今在哪里我又怎么真的知道?”

    砚儿震惊地看着萧毓凝,看着她在轿子上痛哭,呜咽的声音甚至传出了轿子,砚儿感觉捂住萧毓凝的嘴,让她看着自己冷静下来。

    而萧毓凝一边流泪,一边痛苦的眼神也让砚儿心中浮起了一个疑惑——

    如果萧毓凝的母亲没有利用价值,那自己的母亲胡氏,利用价值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