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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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委托

    砚儿和萧毓凝自掌宫以来,每日都要早起半个时辰,去慈宁宫跟太后禀报宫务,也要等待众嫔妃到齐接受请安。昨日新晋嫔妃刚刚进宫,今天的请安也就格外重要。

    金兰看着砚儿强撑着起来洗漱,问道:“娘娘今日穿什么呀?”

    砚儿迷迷糊糊中想了想,道:“后宫如今多事,还是要镇得住场。去拿那件绛紫色广袖裙,要裙摆有金线绣花的那一件,发饰便选红宝石包金的那副头面,梳个端庄点的发髻。”

    金兰手脚麻利给砚儿穿戴好,坐在镜前又是一阵梳妆扮,等砚儿清醒些时,一看镜子,自己已然是一副威严的模样,头戴着的红宝石衬得她面容娇嫩,而绛紫色本就持重,一时看起来更是贵气。

    砚儿心下嘲讽,自己穿着这些华服倒也是像个样子了,坐着轿撵便摇摇晃晃去慈宁宫了。

    原来自己在后宫中,也渐渐变了许多,那自己想要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些眉目?砚儿在一起一伏中琢磨着。

    到了慈宁宫,自己竟是最先来的,砚儿也不急着催刘嬷嬷去请太后,而是往日常自己坐的位子上一坐,继续发呆着。

    只见一女子穿一身宝蓝色宫装进来,一看便是顾敏。她脸带羞涩,赶紧行礼道:“云贵嫔娘娘万福。”

    砚儿看着顾敏,心中不喜起来,妃嫔争宠本是常事,但此人一进宫就不懂遮住锋芒,怕是个难缠的,砚儿有心磋磨也不让她起来,便问道:“顾嫔昨日承宠,可有劳累?”

    顾嫔也不客气,直起来身子答话道:“回娘娘,臣妾不累。”顺带着还笑了一笑。

    只听身后有太后的声音传来:“云贵嫔娘娘让你起来了吗?”

    顾嫔也没想到自己一时逞强逾越了礼仪,却被太后看在了眼里,一时赶紧行礼道:“太后娘娘万福,娘娘莫怪,云贵嫔刚刚是有微微抬手让臣妾起来的。”

    不仅跋扈,且蠢,砚儿心中一阵厌恶,道:“本宫没有。”

    萧毓凝这时也从外面走了进来,笑着道:“大早上就好生热闹啊,顾嫔怎么这般慌乱?莫不是这个醋坛子也为难你了?”

    这是又开始做上戏了,砚儿继续唱反调道:“顾嫔行礼不得应允就起,实在无礼,娘娘要是有意包庇,莫不是也喜欢这般无礼的做派?”

    太后呵斥道:“罢了,顾嫔你请安也请完了,便去云贵嫔下首坐着吧。日后再有不守礼仪之事,不会念在你初进宫就有所宽宥。”

    一会便见诸位妃嫔都到齐了,砚儿看着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一个个行礼介绍罢,留意到雅贵人的眼睛都是红肿的,怕也是昨晚哭了又哭,听最后她还是决定去乾清宫等待,没成想在偏殿等到一更,宫人把顾嫔送回去时一并把她送了回去。

    不知道该让谁去坐承恩车,一怒之下雅贵人竟是直接走回了自己所住的蒹葭轩。倒也是有几分骨气,不是一味守礼迂腐之人。

    太后训了些话,就听见外面有人喊圣旨道,那内侍一进门,还没等开口宣旨,便听见太后道:“可是晋封顾嫔的旨意?”

    那太监点了点头,只见顾嫔起身,往正中走去,就听太后道:“那便不用读了,回去报了皇上,顾嫔一大早便恃宠而骄,对云贵嫔不敬,若是再给她晋了位份,怕不是要骑到云贵嫔头上去,皇上若想看着自己皇子皇女的母亲受人折辱,便再把这旨意传来。”

    后宫众人都知道太后的话驳不得,行礼后内侍就转身走了,留着顾嫔在半道上站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太后又道:“这宫中不比你们自家,若是不知道礼仪,是万不能容于宫中的。”

    后宫诸人都起身:“臣妾知道了。”

    砚儿见众人中也不乏有幸灾乐祸的,而顾嫔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太后挥了挥手,示意请安结束,又叫了砚儿和萧毓凝留下叙话。

    诸位妃嫔都请安退了下去,萧毓凝这才笑出了声:“臣妾以为当日侍寝后没晋封已是折辱了,可谁想这晋封的旨意到了眼前又被请了回去,才是天大的折辱。”

    这一年多太后和萧毓凝朝夕相处,两人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只听太后笑道:“你这孩子,还记仇不成?”

    萧毓凝摇了摇头:“老祖宗那时还不知道臣妾的可爱之处,臣妾自然感念如今在慈宁宫的种种恩赐。”

    太后和萧毓凝相视而笑,砚儿也笑了起来。如此做自然是快意,但同时砚儿也确实是守礼,也许是出身给不了她足够的底气,众人都称太后「老祖宗」了,自己还是恭恭敬敬地喊「太后娘娘」。

    称呼的事先不提。太后问道:“你们可知哀家留你们何意啊?”

    两人都摇了摇头,道:“请太后指教。”

    太后叹了口气,道:“昨夜的事情传来,哀家一宿没睡。哀家想起了从前亲政的那些事情,你们可知哀家为何把持着朝政不放。”

    萧毓凝摇了摇头,砚儿道:“太后临朝,不是为了自己,更不是为了李国公府,是为了天朝的江山。”

    太后点了点头,肯定地看着砚儿:“你这孩子,有玲珑心啊。哀家与先皇夫妻三十余载,先皇待哀家始终如一,甚至嫡子也就只有皇上一个。

    可是皇上,自幼虽然聪慧,却从未对政事上心,无论如何教导,始终贪玩。

    哀家以为他大了便会明事了,谁知道亲政一年多一直时时叮嘱,好不容易有了个样子,甚至还伙同着你,逼着哀家让他亲政,可如今……”

    太后看着萧毓凝和砚儿,又叹气道:“如今已是三年多过去,皇上越发不上心朝政,幸亏了朝中有得力大臣辅佐,他跟着顺水推舟也能有个样子。

    可昨日,他竟然就那般临幸了这个顾嫔,哀家知道他多情,却不知他已日渐随意玩闹到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能看在眼里了。”

    萧毓凝和砚儿一时也不知道该接什么,就听太后道:“哀家了这么多,实在是想要委托你们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