囹圄

    过了几日，绝绰带来了和尚的消息。原来，侯府真的有密道，就在镇平侯的书房中。

    底下通的是哪也不知道，但是必然是能够让侯府人来无影去无踪，众目睽睽下消失。暗卫盯了几个月也没点消息的事情，和尚还是发现了。

    也是时候去告诉太后了，毕竟暗卫还在太后的掌握中，这些事情一个也瞒不过太后。想要直接在京城拿住侯府，掌握主动权，太后能不能支持是至关重要的。

    慈宁宫中，太后仍然是在后院的禅房里。楼兰在旁边搅动着香炉，将里面的香料调整得更均匀。

    看到砚儿来了，太后把大皇子递给了奶娘，然后笑着问道：“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哀家了？”

    砚儿自然也是笑着行礼，道：“太后娘娘金安。娘娘逗弄儿孙自然是清闲，臣妾最近可是忙了许多，这才有了些眉目，要向太后娘娘禀报呢。”

    太后使了个眼色，奶娘便将大皇子抱了下去。太后这才问道：“听你前些日子被柔嫔惊吓着了，如今已经大好了？”

    砚儿点了点头，含笑道：“谢太后娘娘记挂，臣妾已经没事了。今日前来是想跟太后娘娘禀报另一件事情。”

    太后坐直了身子，楼兰也不再摆弄香炉，安安静静地立在旁边。

    砚儿见状，继续道：“早前跟太后娘娘要的暗卫，已经查出来了些眉目。镇平侯府暗自储备了约有5万兵力，与大月氏联手，几个月内就要进攻天朝。”

    太后的手攥紧，目光如炬地看着砚儿：“他们想要谋朝篡位？”

    砚儿也注视着太后，一字一句地道：“想要逼宫，让皇上退位，拥立幼帝。”

    太后猛得站了起身，刘嬷嬷赶紧从后面扶住太后，太后走近砚儿，问道：“你可有证据？”

    砚儿心中盘算了一番，如今自己手上有的证据有三，一是胡家和阴家舍命保住的文册，那是铁证，也是一旦失去就不能再要回来的；

    二是暗卫查出来的密室和一些关于私军的蛛丝马迹，这是无论自己不，太后都知道的；

    三是青婵查出来的具体数量和移动路线，一旦出来，自己和青婵的结盟就会立刻被太后知晓。

    楼兰的占卜只能算是佐证，若是太后有心，早就会知道，若是太后不想做什么，那也必然不会连累到楼兰。

    自己能完全相信太后吗？砚儿不知道，但砚儿本能地摇了摇头，道：“臣妾只是偶然得到了消息，又派暗卫查了一查。同时，楼兰也占卜出了战事的大约时间，臣妾推断，应该是侯府与大月氏有联手。”

    太后仔仔细细量着砚儿，试探道：“没有明确的证据，你想要哀家怎么办？”

    砚儿也不犹豫，直接道：“抓人、封府、查抄。”

    太后又眯起了眼睛：“以什么名义呢？”

    砚儿想了想，道：“若是太后一定要找个名头，便以查十年前户部贪墨一案为由头。”

    太后看着砚儿，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先回未央宫吧，若是有事哀家自会找你。”

    砚儿点头应下，离开时看了一眼楼兰。

    回到未央宫，砚儿心中还是十分不安。毕竟这种将消息全盘托出的感觉实在不好。

    这一招算是兵行险着，但是太后掌握着更高更大的权势，一旦反水，自己的危险可想而知。

    她迫切地需要楼兰赶紧来与自己见上一见，可却一直没有等到楼兰的消息。

    砚儿心中越来越焦急，她屏退所有人，只留下了金兰，问道：“胡府的文册如今在哪里？”

    金兰自然地回复道：“在库房中。娘娘要好好保存，便一直好好留着。”

    此时，朱翰远匆匆忙忙地进来，道：“娘娘，只怕是有些不对，楼兰郡主一直没从禅房里出来，太后娘娘此时已经收拾起行装，是要去护国寺一趟了。”

    砚儿猛得起身，赶紧道：“确实不对，金兰，快，把那些文页藏到本宫床下的暗格里。然后我们再去一趟慈宁宫。”

    太后听完消息便要出宫，不是一个好兆头。而自己此时再联系谁，想要让她帮忙照顾圆圆和团团，或是帮忙保存文册，已经无疑是要把烫手的山芋往别人手里扔。

    砚儿一时有些后悔，自己盲目信任了太后，如今太后的态度摇摆，自己虽是摸不清楚，但还是最好能去慈宁宫一趟。

    却没想到脚步刚迈出主殿的门，便见到有侍卫将未央宫围了起来。砚儿看着朱翰远，止住了自己的脚步：“这是怎么回事？”

    朱翰远也不明白，赶紧跑前去问，只见那些侍卫人人都不应答，也不回话。砚儿感觉到一阵怒气往上涌，命令道：“去击那棵槐树。”

    只见一个黑影闪到了面前，仍然是从前熟悉的那个身影——绝绰。

    绝绰照旧行礼，然后道：“娘娘不必敲槐树了，我就在这里，娘娘问吧。”

    砚儿瞪着绝绰，颤颤巍巍开口道：“太后可是要囚禁本宫？”

    绝绰点了点头，砚儿又问道：“你一早便知道这个结果？”

    绝绰再次点头。

    砚儿只感觉到一阵眩晕，她没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竟然为她人做了衣裳。

    整理了一下思绪，砚儿勉强支撑着自己，再次问道：“从一开始，要本宫帮着经营朝政，就是一场骗局，对吗？”

    绝绰这才勉强开口，回应道：“如今我也可以跟娘娘句实话。娘娘和我相识已久，本不应该骗你，但是太后有令，我也不得不从。”

    砚儿点了点头，连三声「好」，退回到大殿中。绝绰眼看着砚儿转身离开，关闭了大殿沉沉的门，直接隔绝了自己。心中也是凄凉，他跪在大殿外，迟迟没有离去。

    直到朱翰远跑了回来，见到绝绰如今的情况，才道：“大人还是回去吧，娘娘恐怕不会再见大人了。”

    这才又开了大门进去，门开门闭的一瞬间，绝绰看到了砚儿倚在金兰身上的模样，是那么的脆弱，又是那么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