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弑君
即使是龙颜大怒,也挡不住砚儿上演的一出锦衣夜行。她没有多余地掩盖,只不过是仅仅带了幸福,用黑斗篷随便一裹,大摇大摆就往钟粹宫走去。
宫中此时一切都还处在木楞的状态里,一行人在黑夜里低调接近钟粹宫,换班的侍卫也很松懈,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从钟粹宫后面的门潜了进去。
萧毓凝的寝殿里烛台已经熄灭,砚儿知道萧毓凝本就贪睡,但也没想到她也是心大,蹑手蹑脚进去点了灯烛,让众人在外面守着,到床边把萧毓凝往醒了叫。
“谁呀?”床上的萧毓凝不满地哼着,还作势要翻身背对过去。
砚儿无奈,只好赶紧喊了句:“你若是再不起来,我就走了哦。”
听到砚儿的声音,萧毓凝一下清醒了过来,她攀着砚儿的手臂坐起,撒娇似的道:“你怎么才来?”
砚儿看她女孩的做派,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心疼,道:“我才病好,就赶紧来看你。你怎么样了?”
萧毓凝拉着砚儿的手,摸了摸她腰间生出来的赘肉,道:“好吃好喝的,看我都长膘了。”
砚儿轻轻一挠,萧毓凝又痒得笑了起来。
两人闹了一会,砚儿才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萧毓凝。
“太不像话了。皇上竟是如此心机深沉,从前倒是没看出来。”萧毓凝气鼓鼓地过。
两姐妹都曾经分别帮助皇上对抗过太后,也可能是一次次的帮助让杨渐看到了两人帮他扫平心腹大患的希望。
萧毓凝又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呀?”
砚儿看着萧毓凝微微上扬的凤眼,道:“你都被禁足在这里,当然是把你先放出去。”
“别别别……”萧毓凝连忙摆手,“禁足挺好的,我正不想再见皇帝了,如今我杀母之仇已报,若还是要忍着恶心伺候那个男人,真是生不如死了。
从前我想着最坏的事情是不能见你,只能在钟粹宫逗逗孩子,但如今既然能见到你了,一切不也都挺好的。”
萧毓凝其实的是对的,如果现在能给自己一个选择再也不争,自己可能仍然会那么选。
但砚儿还是放心不下这些人,害怕杨渐接着糟践自己、萧毓凝、孩子和亲人。
见砚儿眉头皱起,萧毓凝赶忙道:“那你,你想怎么办呀?”
砚儿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把心里想的都一股脑倒出来:“若要我,我不想再选秀,不想让无辜女子再受到伤害,不想再跟皇上相处,不想家人和你受到牵连,也不想在宫里这么熬下去……”
着着,砚儿感觉眼眶发酸,萧毓凝拍了拍她,道:“那要不……我们在选秀前杀了皇帝吧?”
砚儿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道:“你什么?”
萧毓凝直勾勾盯着她,坚定道:“我,杀了皇帝。否则你的这些想法永远都无法实现。”
砚儿突然感觉眉心在狂跳,她内心里似乎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却突然又觉得弑君不是这么一件事。
砚儿不由地起身来回踱步了起来,坐在床上的萧毓凝拉住她:“你别晃悠了,我就是这么一,你若是觉得不行,也算了。”
“弑君是天下之大不讳……”砚儿下意识道,“可皇上的亲生母亲也要杀他,他也耽误了不知道多少女人,如今我不想再在宫里耗下去了,这也不是不行。容我再想想。”
萧毓凝点了点头,又道:“若你决定要杀了他,便找个由头让我出去,我可以帮你。到时候那个狗男人死了,我们姐妹趁乱逃出宫,便可以重回自由。”
砚儿心里一会是自由生活的美好画面,一会又是重重阻碍和难以言的纠结,她点了点头,把杂念压了下去。
两姐妹又闲话了一会生活好不好,孩子如何,得知钟婕妤不念旧仇反而格外照顾萧毓凝,砚儿的心中暗暗肯定了这个女子。
后宫女子如此之多,她也不是没有对谁痛下杀手过。可想一想,大家本都是美好的可人,却被一个人蛮横地霸占着,一生的荣辱系予一人,而这些美好和喜悦,却都要一步步葬送在这宫里。
回去的路上,砚儿心中又生出了许多的烦扰,她一个人越走越快,金兰和朱翰远在后面紧紧跟着她。眼看着未央宫越来越近,里面嘈杂的声音却透着一股不祥的感觉。
砚儿快步走进去,拦住宫女问道:“出什么事了?”
宫女都没看到是谁,边跑边道:“是帝姬不好了,皇后娘娘又不在宫中。”
砚儿听完这一句,提起裙摆就往寝殿跑去,进门看到墨儿在床边忙活,而团团正面色青紫地躺在床上,砚儿不由腿一软,就要往地上倒去,身后的金兰连忙扶住了她。
朱翰远这时已经去外面问话,不一会帝姬的奶母在屋外跪成了一派。砚儿不想扰墨儿医治,让朱翰远低声告诉自己。
朱翰远压低了声音,面色既是愤怒又是伤心,道:“帝姬的奶母,发现帝姬的时候,她正整个头都蒙在被子里,几乎要断了气。一边的皇子被子也都被扯了过去,险些着凉。奴才瞧着蹊跷,就把被子拆开看了看,里面竟都是芦花!”
芦花厚重,容易让孩童窒息。而圆圆和团团的被子都是鹅绒的,早在出生前便是皇上赏来的,自己看了又看觉得处处满意才留下的。如今这一出鹅绒便芦花,险些害了自己孩子的性命。
砚儿气得发抖,眼泪也流了下来,一边的墨儿过来宽心道:“帝姬已经救了过来,只不过要心将养,只怕以后呼吸会有难处,只怕也会烙下病根。”
稚子何辜!砚儿感激地谢过墨儿,又去床边看着仍在昏睡的团团,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只怕是一时疏忽让人动了手脚,今日险些害了自己的孩子。
想着圆圆如此活泼的性格以后却要被病痛缠身,砚儿气得牙痒痒,一个幕后黑手的名字在她心里涌起,她的仇恨也如同河水般终于决堤,冲向了那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