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二更)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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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先生, 您能不能去劝一劝少爷?”吴管家语气诚恳哀切。

    沈知北愣住了,有些不明白地问:“您为什么会让我去劝?他连微星和叔的话都不听,怎么可能听我的?”

    吴管家支支吾吾也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一个劲地恳求他:“沈先生,您先试一试吧,不定少爷听您的呢?”

    沈知北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顾观南平时对祝微星有求必应在这件事上不都不听他的吗, 自己的话哪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但是看吴管家态度如此诚恳,沈知北也不忍心拒绝, 只好勉强答应一试。

    吴管家感激地不停道谢。

    沈知北有些无奈,决定先给他一剂预防针:“结果十有八九是失败的, 你先别谢我。”

    吴管家不在意地对他笑了笑, 看着他, 目光里多了点不同的意味,轻声呢喃了一句:“您大概是不一样的。”

    沈知北正在思考该怎么和顾观南提这件事才能尽量自然、不着痕迹,因此也没太在意吴管家的话。

    当天晚上,沈知北又失眠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心思, 大白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床边。这个大白是白天的时候管家听从顾观南的吩咐从儿童房里搬下来的, 而那只意义贵重的巨熊也已经重新被搬回三楼房里仔细珍藏了起来。

    沈知北在床上烙饼到后半夜, 最后一把搂住大白,自暴自弃地把脸埋进了大白柔软的胸口决定不再去想,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天沈知北起床下楼, 顾观南也已经起了,正被管家推着去餐厅准备用餐。管家见他下来就跟他道早安。

    沈知北没睡醒, 无精采地回了个早安, 着哈欠在位子上坐了下来。之后又保持着吃一口早饭一个哈欠地频率结束了用餐, 当然耗费的时间比起平时也多了一倍。

    管家见状又给他续了杯咖啡醒神。

    两杯咖啡下肚, 沈知北才总算感觉没这么困了,但眼皮还是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他的状态确实是太差了,差到顾观南都忍不住问了句:“昨晚去做什么了?”

    沈知北摇摇头,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没做什么,就是有些失眠。”

    顾观南的眼睛还盯着面前的报纸,喝了口咖啡,头也不抬:“有心事?”

    沈知北含糊唔了一声:“差不多吧。”

    吃完早饭,跟着顾观南去公司。管家送他们出门,等扶顾观南上车了,他故意绕到沈知北那边,用眼神向他传递自己无声的鼓励。

    沈知北原本心情就挺沉重的,结果吴管家还来施加压力,坐在车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叹气声有些大,引得顾观南都看了过来,眉头微皱,双眼紧盯着他的脸,仿佛是在——这也叫没事?

    沈知北装作没看到,自从知道顾观南双腿的实际情况后,他每次看顾观南视线都会不自觉地下移到他的双腿上。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明显了,明显到顾观南都很难装成毫无所觉。

    沈知北不自觉就看认真了,忽然间,就感觉到了一道熟悉的视线,冷漠中又蕴含着愠怒。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抬头去看顾观南,就见顾观南也目光冷锐地凝视着他。

    沈知北收敛心神,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流于表面,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这时,却听了顾观南微凉的声音。

    “对我的腿很感兴趣?是不是第一次见到双腿残废的人?”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顾观南阴阳怪气的语气让沈知北感到奇怪之余也有一些不悦,眉头不自觉就皱了起来,一冲动把心里所想脱口而出,“你太敏感了……”

    话到一半,沈知北自己就先愣住了,看着顾观南微白的脸色心里懊悔不已。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沈知北声音有些虚,明显底气不足的样子。

    顾观南却一反常态,并没有暴怒,甚至都没有一丁点生气的表现,看起来似乎很正常。可也仅仅是看起来。

    他没有再和沈知北一句话。

    沉默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公司。

    上电梯时,沈知北原本想上去示好帮他推轮椅,弥补他刚才的失言,可是他的手还没碰到轮椅就被顾观南了下来,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越过他命令身后的薄旭。

    其实这些天推轮椅的工作原本就是薄旭在负责,本来并不是多大的事,但顾观南今天对待沈知北的情绪明显不对劲,这样薄旭有些在意。上了楼后,沈知北去茶水间倒水,他就趁着顾观南进休息间换衣服的工夫跟过去听情况。

    “你和老板吵架了吗?”薄旭问得也很直白。

    沈知北一耸肩膀,无奈苦笑:“大概算是他单方面宣布冷战了吧。”

    薄旭如临大敌,八卦的情绪一上头就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们这是又怎么了?这才和好多久啊,怎么又闹别扭了。”

    沈知北被他的用词逗笑了,吐槽道:“什么闹别扭啊,的跟情侣吵架似的,你家老板明明是在很认真地跟我生气。”

    薄旭不赞同地看他,在心里默默反驳:你俩不就是情侣吗。一切不以分手为目的的吵架都是秀恩爱。

    薄旭见沈知北情绪有些低落,又安慰他:“你也别担心啦,老板不是真跟你生气的,等气消就好了。不定等会儿你端着咖啡进去,他就不生气了呢。”

    沈知北摇头,叹气道:“没那么容易的,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薄旭好奇问他:“你做什么了?”

    “我就了句话。”

    薄旭宽慰他:“老板其实挺宽容,只要不是戳他软肋他一般不会真生气的。对了,你什么话了?”

    沈知北抬眸幽幽看他:“我他太敏感了。”

    “……”薄旭表情有些崩裂,紧张地问他,“你的敏感是指哪方、方面?”

    “唔,心理。”沈知北把早上在车里发生的事跟薄旭了一遍。

    薄旭听完脸上的表情已经彻底崩了,双眼微微睁大,不敢置信地问:“你、你真这么了?”

    沈知北沉重地点头,见他反应这么大就问:“很严重?”

    薄旭沉重地叹了口气,表情严肃地对他:“这么吧,上一个这么老板的是他的心理治疗师,现在正在天桥底下卖红薯。”

    “……”

    薄旭完又赶紧解释:“当然并不是老板从中报复,主要原因还是那个心理医生本身就是半桶水哐当响,看老板年纪就想随便糊弄,结果把自己弄糊了。”

    “年纪?”

    “是啊,”薄旭,“那是老板的第一个心理治疗师,是他受伤后不久家里人给他找的,极其不专业,差点把老板治毁了,幸好沈医生及时发现了,揭发了那个医生。后来那个医生的牌子被砸了,又因为得罪了沈家也没有一家医院敢收他,只能转行了。”

    沈知北有些不解:“沈家给顾观南找心理医生前都不先了解清楚医生水平的吗?”

    薄旭到这里表情突然犹豫了起来,也没有详,就含含糊糊地解释了一句:“那时候老顾总忙着公司的业务,那个医生是第二任顾太太找的。”

    沈知北瞬间就明白了。

    “那之后呢?”沈知北接着问,“你们老板后来还有过新的心理医生吗?”

    “后来又找过一个。”薄旭告诉他,“其实那时候老板还不到二十岁,我也还没进入顾氏,对那时候的事情不是很了解,都是后来听沈医生的。我就知道那时候老板在那场车祸中受了极大的心理创伤,需要定期接受心理治疗。那个光脚医生被曝光后,家里又给他找了新的心理医生。那个心理医生就专业很多了,治疗也取得喜人的效果。不过后来,大概过了一年吧,老板突然就把他辞退了,之后再也不愿意去看心理医生。”

    “为什么?”沈知北疑惑,“不是治疗效果很好吗?”

    薄旭摇摇头,也无奈:“这我就不知道了,沈医生到这里老板出现了,他就没往下。不过,我觉得问题应该是出在那个心理医生的身上。”

    “为什么这么想?”沈知北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那倒没有,我是从老板提起那个心理医生的反应猜测的。”薄旭,“以前沈医生和老板聊天的时候偶尔会提到那个医生,每次一提到那个名字老板的情绪就会有明显的波动,就显得很抵触,也绝口不提和那个医生有关的任何话题。”

    沈知北越听越不解,自言自语猜测道:“难不成那个心理医生也得罪过他?”

    “这就不清楚了,恐怕事情真相只有老板才知道了。”薄旭也猜测道,“不过我觉得应该不是得罪过老板的原因。因为如果那个心理医生如果伤害过老板,那结局应该和那个在天桥卖红薯的差不多。但是那个心理医生目前混得还挺好的,听前几天还举家移民国外了。”

    薄旭待得有些久,不敢再待下去,就要先回去了。

    沈知北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个心理医生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薄旭想了想:“好像是叫做贺畅。”

    沈知北点点头,道了声谢。

    薄旭笑着摆摆手,又随口了句:“沈先生好像很在意那个心理医生。”

    沈知北笑了笑没有否认。

    他其实也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这个心理医生,只是想起了昨晚沈存信顾观南抗拒复健是因为心理上出了问题。

    他隐隐有种预感,所谓的心结或许和这个心理医生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