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二合一)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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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在外人看来, “善良”这个词跟顾观南应该是绝缘的,这个词可以用来形容任何人,但肯定不包括顾观南。但沈知北觉得再没有比他更适合这个词的人了。

    他不止一次把自己幻想成顾观南, 去经历他经历过的一切。也曾觉得如果是自己,或许能用一种比顾观南更妥善的手段去解决这一切,至少在完成复仇的同时不会让自己的名声变成如今这般令人闻之色变的地步。

    但直到今天他才发现,他高估了自己, 也彻底地误会了顾观南。他想如果真正经历过这一切的是自己的话,他根本做不到像顾观南这么冷静。他或许早就疯了, 他会比他更睚眦必报,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向他们复仇, 即便这个代价是毁掉自己。

    大概是连顾观南本人都从未想过“善良”一词还能和自己联系在一起, 当沈知北极其认真地对他自己其实很善良时, 他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也不知是因为沈知北的这句话还是因为他抱着自己的动作。

    他闭了闭眼睛,不肯流露出真实的情绪,伸出手缓慢地推开了沈知北。

    沈知北顺势松开手, 再次在他的面前站定。他的情绪已经恢复了一些, 也故意避开了那些沉痛的往事, 故作轻松地问他:“是不是累了?”

    顾观南点了点头,神色难掩疲惫。

    “我去放水,泡个澡好好睡一觉。”沈知北笑着, “明天不上班,可以睡个懒觉。”

    一个半时之后, 沈知北才从顾观南的卧室出来。此时已经是午夜了, 别墅里的佣人都歇下了, 整座宅子静谧无声。

    沈知北离开顾观南的卧室并没有回自己房间, 他先是在客厅的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随后又起身去了后院。

    今晚的风有些大,院子里的花被吹得枝条乱颤,扑簌簌往下掉花瓣。院子中间的两张吊床也随着夜风低频率地左右摇晃。

    沈知北并没有走过去,在墙脚的一张圆桌边坐了下来,圆桌的对面就是吊床。他坐在白色的藤椅上,右手轻轻搭在桌子上,指尖摩挲着玻璃桌面,目光缓缓扫视过整个后院。

    顾观南虽然人看着有些无趣,也不是那种看起来会享受生活的人,不过这幢别墅却是十分有生活气息的,特别是那一院子的花,一年四季花开不断。据都是顾观南的母亲在世时亲手种下的。

    沈知北曾听在别墅里干了大半辈子的老佣人起过,顾太太是位懂生活也十分会享受生活的人,她尤其爱花,最大的心愿就是在家里种满各种各样的花。这些花都是她一株一株亲手种下去的,从还是一棵花苗时就精心照料着,每天都要看上三四回,并且把这些花都称做是自己的孩子。

    那时候顾观南才四五岁,对于妈妈关心花多过关心自己的行为十分不满。别看顾观南如今不苟言笑,严肃得吓人,但也是有过熊孩子时期的,他的熊孩子表现就是和一堆花争风吃醋。妈妈夸那朵花长得好看他就伸出罪恶的手去摘下来,然后扔在地上踩踩踩,最后不负众望地被生气的妈妈抓过来屁股。在屁股被肿了几次之后,顾观南总算学乖了,不敢再摘花,但依然尾巴似的跟在妈妈身后,看见妈妈夸哪朵花好看,他就撅着嘴巴一脸的不服气,等妈妈一走,他就站在那朵花面前,恶狠狠地送上三个字——丑死了!

    沈知北第一次听这个故事的时候根本没忍住,捧着肚子笑出了声。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他根本不敢相信那么严肃冷静的顾观南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老佣人在起这一段往事时也根本压抑不住嘴角的笑容,可笑够了又深深叹了口气,接着跟他,太太在世时,顾观南每天就想着该怎么毁了那一片花园,可是太太离开后,他却又不允许任何人靠近那些太太亲手种的花了。从此之后他再也没过要毁了花园这种话,甚至还学着种花养花,每天不管再忙都要定时过来看上一眼,或者是给它们浇个水,或者就是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看上一会儿。

    沈知北坐在院子里,鼻尖是清风送来的花香。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一个画面:四五岁的顾观南站在一株开着娇艳欲滴的玫瑰前,一双短手插着腰,拧着眉头与玫瑰对视,突然肉腮帮子一鼓,冲着玫瑰花奶声奶气地大吼一声“丑死了!”吼完之后就迈着短腿跑远,只留下一朵娇花在风中凌乱。

    沈知北想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可下一瞬,豆丁的形象消失了,浮现在脑海里的变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个青涩版本的顾观南,神情漠然,看不到一丝生气。他麻木地盯着自己的双腿,而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正用刀尖缓缓划开了他的双腿,鲜血流满了身下的床单,然而顾观南毫无反应。

    心口仿佛压下来一块巨石,堵得几乎要喘不过起来。沈知北嚯得站了起来,在院子里烦躁地踱着步。

    一道闷雷突然在头顶炸开。沈知北脚步一顿,仰起头往漆黑的夜空看。

    风比刚才更大了,吹乱了沈知北的头发,紧接着电闪雷鸣,似乎下一秒就会落下倾盆大雨。

    沈知北下意识看向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的花园,心里有些焦急。看来这场雨不会太,这些娇嫩的花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狂风暴雨的摧残。

    他正思考该如何护住这一片花,身后响起了滚轮的声音,下一秒顾观南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知北转回身,就见顾观南穿着睡衣出现在了院子里,有些意外问:“你不是睡了吗?”

    “估计要下雨,出来看看。”顾观南推着轮椅进入院子,见沈知北还穿着去参加宴会的礼服,不禁皱了皱眉,问,“你还不睡?”

    “睡不着。”院子里是鹅卵石铺成的路,顾观南自己推比较吃力,沈知北走过去将他推到了桌子边,看着漆黑的夜空,“要下雨了。”

    “嗯。”

    沈知北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问他:“你是不是担心花?”

    顾观南没有回答,目光却缓缓转了过去。

    话间,雨已经落了下来,猝不及防,砸在头顶的遮阳伞上噼啪作响。不出半分钟,原本只是滴答几滴的雨水便连结成密集的雨幕,四处飞溅。

    墙脚的花好不容易挨过了狂风的侵袭,却最终在倾盆大雨中耷拉下了花瓣。

    沈知北站起了起来,有些着急:“要不要找点什么盖一盖?”

    顾观南却突然一转轮椅,淡淡道:“进去吧。”

    沈知北愣了愣,问他:“你不担心这些花吗?”

    顾观南声音淡定:“还没这么脆弱。”完已经推着轮椅钻进了雨幕。

    沈知北急忙跟了上去,左手撑在他的头顶为他挡雨,脚下加快速度推他进屋。

    幸好只是几步的距离,两人身上只是被雨点砸了几下,并没有沾湿太多。不过沈知北为了给挡雨就无法照顾自己,一张脸被雨水湿了,刘海沾了水也耷拉在了额前,看起来有些狼狈。

    顾观南指尖微动,语气有些不自然:“擦一下吧。”

    沈知北在一楼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能擦水的干净毛巾,就随手扒拉了一下刘海,抹去上面的水珠,不在意道:“还好没有湿透,我回屋再擦吧。你晚上没吃,饿不饿?要不要给你做点宵夜?”

    平常这个时间点,顾观南如果没睡都是会吃点东西的,沈知北总归也是习惯了,也不嫌麻烦,就准备给他做点宵夜,等他吃完再回屋。

    不过顾观南今天并没有什么胃口,拒绝了他的提议,推着轮椅就要回屋。

    沈知北又确认问了一遍:“真的不吃吗?”

    顾观南停了下来,皱眉看了他一眼,语气一沉,命令道:“过来。”

    沈知北有些不解,但还是跟了上去。然后他就被顾观南带进了卧室。

    沈知北心里有些数了,顾观南上|床不易,估计是要自己的搭手。只是他刚准备往床边走去,顾观南却进了浴室,不多时就拿着一块毛巾又出来了。他把干毛巾扔给沈知北,命令道:“擦。”

    沈知北哦了一声,用毛巾擦了脸又擦头发。把头发擦到半干,他停手,将毛巾放回了浴室,顺便对着镜子扒拉了一下已经彻底被自己揉乱的头发。

    从浴室出来,发现顾观南并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反而到了窗边,正靠着窗沿在安静聆听雨声。他的神态很平静,却又仿佛埋藏着沉重的心事,让人根本捉摸不清他心里真实的想法。

    沈知北下意识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在他面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右手撑着桌子。顾观南侧着脸安静看着窗外漆黑的雨夜,他就安静看着他。直到顾观南感受到他的目光收回视线问他:“你看什么?”

    沈知北微微一笑,摇头:“没看什么。”

    顾观南也没有追问下去:“很晚了,去睡吧。”

    沈知北不动,手指敲着桌面问他:“你困吗?”

    顾观南不明所以,但还是摇了摇头。

    沈知北就笑了,:“我也不困,不如话吧,气氛正好适合。”他边边指了指窗外。

    顾观南沉默片刻才出声:“聊什么?”

    沈知北把手放在桌面上,身子微倾,好奇地问:“你时候长什么样子啊?有照片吗?”

    顾观南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啊。”沈知北满脑子都是肉嘟嘟的顾观南豆丁和一朵花争风吃醋的有趣画面,越想越无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心,“有照片吗?能不能给我看看?”

    顾观南意料之中冷酷拒绝:“不能!”

    “为什么?难不成你时候长得很丑?”沈知北故意激他,“不是有这么个定律吗,时候长得越好看的长大后反倒长残了,时候长得不好看反而常常逆袭。你属于哪一种?”

    顾观南轻笑了一声,反问他:“那你又属于哪一种?”

    “我嘛,”沈知北一抬头,一点也不谦虚地,“当然是从好看到大了。”

    顾观南也跟着不谦虚:“那真巧,我也一样。”

    沈知北故意装做不相信,怀疑道:“眼见才为实,没有照片我怎么相信你的是真话。”

    顾观南用相同的话质疑他:“你不也一样,没有照片我怎么相信你的是真话。”

    “谁没事把时候的照片随身携带啊。要不这样吧,”沈知北开始画大饼,“今天你先给我看你的,等下次我再给你看我的,怎么样?”

    顾观南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沈知北也反问:“你凭什么不相信我?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出尔反尔的人?”

    “……”良久,顾观南无奈道,“床头不就有吗。”

    沈知北不满意:“更时候的。你应该有成长记录册啊,每个阶段都会拍照留念的那种。”

    顾观南深深叹了口气,叹息声充满了无奈。他终于妥协了,告诉他:“在衣柜的第二个抽屉里。”

    沈知北一喜,急不可待地就往衣柜跑,边跑边吐槽:“放这么深,难不成有什么劲爆的照片?”

    叹息声又起。

    沈知北按照顾观南的指示很快就找到了两本很厚的相册。两本相册上都贴了标签,一本上写着“南南0-6岁”,一本写着“南南7-13岁”。标签的字端正清秀,明显是出自女人之手。

    沈知北看到那两行字笑容浅了下去。

    他忽然间就有些后悔了,也不知道自己把这两本相册拿出来,会不会勾起顾观南的伤心事。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顾观南因为他半天没出来,已经进来找他了,问:“没找到?”

    “找到了。”沈知北声音放轻了一些,抱着两本相册转过身子,试探地在他眼前晃了晃,“是不是这两本?”

    顾观南淡淡扫了一眼,神情未变,点头嗯了一声。

    沈知北见状才总算放心了一些,抱着相册走出去,准备找个好地方坐下来仔细欣赏。

    他又坐回了窗边,把两本相册放到桌上,准备和顾观南一起看,为此他还特地把椅子拖到了他的旁边。

    只是顾观南根本不领情,扭头看向窗外。

    沈知北翻开第一页。第一张照片是刚出生的奶娃娃,很很一只,眼睛都还没睁开,就是一条缝,不过并不像一般刚出生的新生儿那般丑模丑样的。顾观南在这一点上倒是没谎,确实是从好看到大的。

    他笑眯眯往后翻,后面几张都是婴儿时期的,随着时间的推移长得越发白净,一双眼睛圆溜溜的,越长越好看。沈知北就想夸顾观南几句,结果一转脸,发现对方根本没有看,而是托腮看着窗外。

    沈知北戳戳他:“你怎么不看啊,你看你时候长得多可爱啊,好有趣。”

    顾观南不以为然,脸上表情淡淡的。和别人一起看自己时候的照片的有趣他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反倒是堪比公开处刑的尴尬挺明显的。

    无论沈知北怎么劝顾观南就是不肯看一眼。见他宁死不屈,沈知北也就不再劝了,一个人独享了这份乐趣。

    听顾观南的妈妈是位才女,从学习绘画,十几岁时的油画作品就已经被拍卖到七位数了。除此之外摄影技术也极其专业。而这种专业在这两本相册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无论是用什么形式创作,满含爱意的作品都是最动人的。沈知北每看一张照片都能从其中深刻而清晰地体会到一位母亲对儿子温柔而深沉的爱。

    那时候的顾观南还很,自然不会有看镜头的意识,所以照片基本都是抓拍的,有些很可爱,有些就很滑稽。沈知北一开始看到有趣的还会忍不住捂着嘴轻笑,但越往后看他就越沉默。

    随着照片越翻越后,照片中的顾观南也逐渐从一个胖乎乎的豆丁变成了阳光帅气的少年。特别是第二本相册。在记录第二本相册的时候,顾观南已经上学了,第一张照片大概是照于他上学第一天,穿着校服的顾观南和父母站在一所私立学校的门口的合照。照片上的少年已经初显帅气模样,穿着西装样式的校服仿佛真正的王子,一双手紧紧抓着父母,笑容灿烂明媚仿佛暖暖的阳光,清澈的一双眼如同世间最纯粹的宝石,还没有被阴霾遮掩住光华。

    沈知北看到照片上的顾之行愣了一瞬。照片中的顾之行还很年轻,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和如今的顾观南隐约有几分相似。

    沈知北看着照片里的男人,脑海里又缓缓浮现出了那日在疗养院看到的那张苍老颓败的脸,哪里还能看出半点的相似。

    那时候的他们就好像所有幸福的一家三口,母亲温柔美丽,父亲高大帅气,孩子乖巧可爱。可沈知北只要一想到那个只比顾观南了一岁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就感觉不到一丁点幸福,只觉得顾之行的笑容虚伪得让他恶心,索性合上了相册。

    顾观南转回头,问了一句:“不看了?”

    沈知北摇摇头,脸色不是很好:“不看了。”

    顾观南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抽出了被他压在手心下的相册,随手翻了翻,很快他就翻到了那张照片,表情也是一愣,回头无声看他。

    沈知北索性直话直:“你干嘛还留着他的照片?”

    顾观南没有太明显的情绪,淡淡解释道:“太久远,都忘了还有这张照片。”

    沈知北便提议:“那要不要把他裁了?放在这里真膈应人。”

    顾观南无所谓道:“随便,反正我也不看。”

    “可是我要看啊。”沈知北执行力一向很强,刚完就已经拿来了剪刀,抽出照片就开始沿着顾之行的轮廓仔仔细细剪了起来。

    顾观南也没有阻止,只是对他刚才的那句话有些在意,问他:“这么执着要剪掉他,难不成你还要时常回顾?”

    “是这样没错。”沈知北一心二用,虽然在跟顾观南话,但拿剪刀的手依然很稳,“我准备每隔一段时间就拿出来回顾,你要一起看吗?”

    “无聊。”顾观南评价了两个字,并且提醒他,“这是我的照片。”

    “你又不看,”沈知北得义正言辞,“与其放在这里积灰,还不如给我,我让它发挥作为相册的作用。要不你再送我一张?”

    “送什么?”

    “照片啊。”沈知北摸了摸两本厚厚的照片,笑眯眯道,“这里少有两百张,送我一样你总该舍得吧?”

    顾观南没同意但也没拒绝,就问他:“你要我的照片干嘛?”

    沈知北总算把顾之行剪了下来,揉成团随手扔进了垃圾桶,就往后翻准备找找有没有其他带顾之行的照片,边回答顾观南的问题:“收藏啊!我发现时候的你比现在可爱多了。”

    顾观南面色嫌弃,显然对这个形容词很不满意。

    沈知北快速翻完了一遍,没有再发现顾之行的身影,满意地点点头,又回了正题:“怎么样啊,我收藏你一张照片,行不行啊。”

    顾观南认命了,扶着额头无奈道:“随便。”

    沈知北笑了,等顾观南一点头直接翻到了某一页,指着一张单人照问:“那我要这张,可以吗?”

    顾观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面上流露出一丝不解,问他:“为什么要这张?”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拍得不错,挺有意境的。”沈知北边边心翼翼地把那张照片取了下来,放在手心仔细欣赏。

    那是张偷拍照,根据照片的拍摄时间推算应该是顾观南十五岁的时候,也就是车祸前不久拍的。照片中的环境应该是他的房间,身后是一排贴墙的书柜,上面摆满了各个种类的书,有教科书,有课外书,也有一整套的漫画,还有不少外国的原文。

    顾观南就坐在书柜前的白色地毯上,面前散乱着各种零部件,正在组装一架飞机模型。组装工作大概是遇到了瓶颈,他眉头深锁,显得十分困扰。帅气的脸颊还带着些未褪净的婴儿肥,腮帮子鼓鼓的,生闷气的样子不出的可爱。

    沈知北发现这张照片里正在组装的飞机模型和床头那张合照中抱在怀里的是一样的,猜测应该就是同一架。而两张照片,一张记录的是组装的过程,一张记录的是组装的成果。成果照上还有顾观南和妈妈的合照,他自然不能夺人所爱,于是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这张。

    顾观南见他选了这张倒也没有什么,只是看到这张照片大概是想到了往事,神情黯淡了一些。

    沈知北将照片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抬起头去看顾观南,正好看见了他情绪变化的那一瞬间,心情也跟着往下一沉。

    看着和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判若两人的顾观南,沈知北就觉得心里堵得慌,视线不自觉就落到了那两条安安静静的腿上。

    沉默良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定,右手轻轻覆上顾观南的手背,轻声唤他:“顾观南。”

    顾观南的目光先落在了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随后才抬起头看向沈知北。

    沈知北收紧了手,轻轻握住:“我们接受复健吧。”

    刚完,原本还情绪平静的顾观南表情突然就变了。

    手心下的手掌挣了挣,感受到顾观南的退意沈知北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语气也不禁急切了一些:“我们接受复健吧。我听叔了,你的腿其实早就好了,迟迟站不起来不过是心理原因,我们只要接受复健还是有很大的机会重新站起来的。”

    顾观南的情绪随着他话越来越激动,最后终于用力一甩,强行从他手里挣脱了出来。

    沈知北隐隐感觉到顾观南沉寂已久的暴戾情绪正在一点一点复苏,但他不明白,自己只是让他接受复健,他的情绪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激动。

    “顾观南。”沈知北想去安抚他,但是被顾观南推开了。

    “连你也开始嫌弃我了是吗?”顾观南的声音低哑,压抑着浓烈的怒意,他盯着沈知北,眼神晦暗不明,“见识过了我健全的样子就开始接受不了现在这样了,是吗?”

    “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沈知北有些后悔了,他不应该这么着急的,至少不应该在看完照片之后跟他这种话,以顾观南那敏感的性子不怪他这么想。

    “抱歉,我确实是冲动了,但我真的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沈知北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冷静,耐着性子安抚他,“我只是觉得我们既然有站起来的机会为什么要放弃?难道你想不站起来吗?”

    这句话不知为何就触怒了顾观南,他突然激动地低吼了起来:“不想!我一点都不想!别妄想把你们意图强加到我的身上!接受不了就滚!”

    作者有话要:

    都别方,不过就是情侣闹个别扭,还能分咋滴[点烟]

    明天十二点大概又要鸽了,日万太伤了,我要养一养QAQ 直接晚六点来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