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他们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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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光额角的血口已经凝固, 尽管如此,方才往下流动的血依旧凝结在他的侧面,身上衣服的血印,这些都让他看起来十分狼狈, 他用一只手勾着楼梯, 另一只手翻找着档案本, 心脏紧张地跳动着。

    思绪不由控制地飘忽到斐麟身上,刚刚外面的军雌那么多,他一只虫能撑得过去吗?万一在慌乱中,军雌了他几枪...

    傅光生生地叹了一口重气, 这是今晚不知道自己强制性地收拾自己的情绪, 他停下慌忙翻找的手, 试图平静下来,直到混沌的双眼重新对眼前的档案对焦。

    不知过去了多久,傅光把确认排除的档案放在一边,档案全是运用虫族人特有的文字来记录, 他仅仅能靠内页的照片来辨别到底是哪一只虫的档案。

    眼前的这一大沓已经快要翻完, 傅光拿起最后一本,翻开内页,左侧正是霍维绪的照片, 不同于现在病怏怏的模样,照片上的他穿着王室大立领衬衫,胸前了一个挺直的黑色礼结, 看起来神采奕奕。

    他把专属于霍维绪的档案本重新合起,心翼翼地装入压缩的保险折叠箱里, 傅光从楼梯上跳下来, 还算稳当地落在地面。

    把保险箱子折叠放在身后的背包, 现在让傅光发愁的是,他要怎么从地下档案室走出去,且如何避开军雌的追捕?

    傅光双手叉着腰,凭着记忆回到自己当初掉下来的地方,抬头注视天花板,棕红色的粉刷色调,大理石天然花纹,并没有发现任何开过的裂缝或者可以往上重新开的方法。

    感觉一切又像是恢复到了毫无痕迹,地下档案室深入冻土地带,周遭阴冷,空气相比外面,十分密闭,傅光大口呼吸,他拿起一旁的长棍清扫工具,试图往上捅了捅上方,压根推不开。

    傅光弓着腰身,在周围四处寻找,希望能找到像刚刚一样的“秘密机关”,伸手碰了碰周围的壁画,把能找的地方的都触碰了一边,最终都没有结果。

    傅光冻红的双手自然垂放在身侧,疲惫的大脑不明原因突然放松了下来...

    淅淅沥沥的水声垂入耳侧,在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傅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顺着水声走了过去,他穿过繁多的高大书架,水声越来越清楚。

    淅淅沥沥,不像是雨水从天上滴落的声音,却是山间溪里水由高到低流动的声音。

    傅光停止住脚步,站在一座绝美喷池前面,白透的艺术雕刻坐落在中央,旁侧一圈的喷口像中央按时喷射着水。水晶莹剔透,向外冒着寒气。

    为什么要在重要的档案室设置喷水池?不怕档案被空气里的湿气侵坏吗?

    最重要的是,这里为什么会有水?

    傅光往后深入,走了进去,喷池的设置呈现灌入型,一条狭的瓷道连通着补给站,傅光顺着它往里走去,摸约走了五六分钟,来到一面和档案室内设计完全不同的地方。

    傅光正正面对一块铁门,上方有铁门阀,底下传送着水,他不确定,但这是在山上,后面至少不是什么会淹死人的大江大河,他走上前去,拉开门阀。

    一个大约能够容纳一只虫的门口开,傅光护好背包,钻了进去,眼前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他只能顺着前面继续走下去。

    直至黑暗环境中出现了一点淡淡的微光,傅光的手掌像发出亮光的地方摸索去,抓住类似灌木丛杂草之类的支撑点,把整个身子挪出地面,新鲜冷峻的空气钻入傅光的鼻腔里。

    斐麟潜伏在枯黄的草丛里,他的脸上落满了雪,白透的雪片倒挂在他细长的黑色睫毛上,原本泛粉的唇此刻也被冻得苍白,手上握着机枪,趴伏在地上,保持一动不动。

    刚刚躲避了军雌追捕的他,此时此刻,又听到了脚步声,他不断冰冷的身体一下子紧缩起来,变得更加警惕,斐麟抬起眼,已经冻得半僵住的头抵在雪地上,依靠机枪上的倍镜观察着前方的情况。

    有虫拖动脚步行走在荒茫的雪地里,不像是军雌追捕时健壮有力的声音,斐麟觉得异常,引起更大的注意,他适当调整了机枪的位置,——

    原来是傅光!

    斐麟大致扭头观察了周围,确认没有军雌之后,才放心从草丛里缩回腿,蹲起来,再起身,双腿被冻到麻痹的程度,斐麟蹬了蹬双腿,朝傅光跑去。

    傅光望着周围一片白茫茫的荒野,大雪纷纷从天上无情地吹落下来,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怀里抱着背包,停止在原地,只为喘口气。

    “傅光,傅光."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起来,傅光死去的心就像是得到了一泉活水。

    是斐麟,他没出事。

    傅光转过头,看见斐麟正朝自己跑过来,山上的厚雪足以让虫深陷进半条腿,两只虫都走得很艰辛。

    “你额头受伤了,没事吧?”

    斐麟一到他前面,就先问他的伤势,傅光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反问道:“你呢?”

    从天而降的雪片从他们之间滑落,成为此时此刻眼前的独特风景,斐麟精致的鼻头上落了一片雪,他摇头,:

    “我也没事。”

    傅光拿出背包,露出里面的一角,“那就好,档案我已经拿到了。”

    斐麟的手自然而然地抓住傅光的臂,传来一阵湿冷,他警惕地环顾了四周,

    “这里太危险了,时刻都会有军雌出没,我们需要找个隐蔽的地方,先度过今晚。”

    傅光点头,把背包重新背上,跟上斐麟,幸运的是,还没走多久,多远,前面就出现了一个可以容纳的山洞,外面还有几丛枯萎的干草丛遮挡着。

    这对他们来,简直是一个惊喜。

    傅光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两点,他们需要在这里渡过几个时。

    他们把走过来时捡的木材,简单地生了一丛可以取暖的火,在寒冷中向上窜着的火苗开始逐渐变大。

    斐麟向前伸出手,向上攀升的温度把他身上衣物沾着的雪片给融化成水滴,他的手却不断颤抖着,因为担心会引来军雌,所以他们一直保持着沉默。

    过了好一会,傅光感觉自己身上已经差不多丛方才的寒冷中解脱出来了,他瞥眼看向斐麟那双横在自己前面手,依旧在微微颤抖着。

    烤了这么久,还这么冷吗?

    沉默中,那一簇火红向四周发散着暗橘色调的暖光,勉强照亮满是窟窿和灰尘的山洞,傅光动手把脖颈上的围巾解下来,递给斐麟。

    看着傅光的脸,再看看他递过来的灰色厚针织围巾,斐麟的瞳孔忽地放大了一圈,自己已经在很努力控制冷的表现了,还是这么明显吗?还是被看穿了,他不明意味是再次心动还是感动地道了一声很音量的“谢谢”。

    斐麟从他的手上接过,把围巾系到脖子上,很温暖,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各自坐在火簇的一边,谁也没有去问刚刚各自都经历了些什么,是怎么躲避了那些军雌。

    过了很久,斐麟手抓着木材,往逐渐变的火簇里添了木材,这么久,看来附近已经没有什么军雌了。

    “可以看看那份档案吗?”

    傅光并不是把档案忘记了,而是担心军雌再次出现,他应了声“好”,接着,从背包里拿出保险箱,再从中取风出霍维绪的档案,嘱咐斐麟道:

    “斐麟,你可以翻译一下上面的文字吗?”傅光已经把话出了口,而后他又察觉不对劲,自己这么,岂不是暴露了自己不是虫族人的身份。

    哪只虫不会本族的文字?

    傅光把目光落在斐麟的脸上,注意着他的表情变化。

    并没有什么变化,只见斐麟接过档案,开,接着光仔细地浏览起霍维绪的档案,接着开口和他:

    “你之前考徳就和霍维绪有关系?”

    傅光看着他,点了头。

    “这里的确有一部分提到了考德就,只不过他是这么记录的。”

    “光年465年,霍维绪卷入雄虫考德就案件风波,根据调查,霍维绪仅在拜访考德就同一时间,考德就本虫已在家中身亡,起身亡原因系王室子嗣中雌虫霍维持所作,雌虫霍维持已于光年475年因病去世。”

    傅光和斐麟相互对视,他们其中都没有想到案件是王室中的另一只虫做的。

    斐麟往后翻动页面,看到一张颜色同其他不同的内页,“这里一些有和考德就有关的信息简介。”

    傅光紧皱着眉头,问:“怎么?”

    斐麟借着光看清内页上细的字体,同时出来,“没错,考德就的雌父的确是威丁顺。”

    傅光想起雄王和雌后之前给他的资料,不太满意地:“看来,之前拿到的考德就的资料都是假的。”

    斐麟赞成他,像是提醒又像是安慰地:“没什么奇怪的,王室的虫会把荣誉放在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