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上个学期一样，乔京墨每天都会给陆瑶带一瓶牛奶。郑清瑶就坐在二人前面，对于这一切自然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里。

    一次，乔京墨又又又一次在早上迟到了，郑清瑶便趁乔京墨不在，问陆瑶道：“陆瑶，我之前就想问了，为什么乔京墨每天都给你买一瓶牛奶啊？”

    如果他和陆瑶是情侣也就罢了，可陆瑶之前不是过他们两个只是同学关系吗？

    想到乔京墨那个执着的“还债奶”，陆瑶也有些无奈：“那个啊，那是他觉得我之前送的礼太贵重了，非要给我还回来。我不肯收回，他就换了个法子想给我还回来。”

    郑清瑶了然的点点头，又半试探性的问道：“他真的不是喜欢你吗？我看班里好多人都这么的。我看他挺照顾你的，对你也挺好的样子。”

    “没有的事，都是班里人胡乱传的，之前也过不是，但大家都没当真，我也没办法。乔京墨是觉得没什么影响，就懒得管。”陆瑶细细的和她解释。“至于照顾，我身体不太好，其实大家都挺照顾我的，我也很感谢大家。”

    郑清瑶点了点头，眸光微敛，掩去心底一抹的惊喜。当然，不是对于陆瑶的病，而是对乔京墨和陆瑶的关系。

    实话，她每日见着乔京墨那么照顾陆瑶，其实很是羡慕。

    乔京墨本身就长相出众，虽平日里是有些性子躁，可却没有真正的发过火。虽然面上不显，可乔京墨面对陆瑶的心与照料是看得出来的，很温柔。

    一个性情有些爆躁却又暗涵温柔的男生，怎能不让人心动。

    试想一下，一个人，分明是动不动就拧着眉头，觉得看什么事情什么东西都很不愉快的人，却将自己所有的温柔都倾注在你一个人身上。

    不得不，郑清瑶却是是有些心动的。

    更何况最初的乔京墨，还给了她惊鸿一瞥的第一印象。

    本来，如果陆瑶和乔京墨是情侣的话，她也不会有更多的想法了。

    可现在，陆瑶亲口承认了，她和乔京墨之间，只是单纯的同学，单纯的同桌，那她的那点心思，便压不住的开始冒出来了。

    既然这样，那她是不是也有机会的？

    乔京墨看起来似乎挺喜欢陆瑶这样的性格，大家都她和陆瑶很像，那他是不是，也有可能喜欢她？

    郑清瑶这么想着，嘴角带上了丝丝笑容。

    ————

    课间的时候，赵媛媛从前排下来找陆瑶。

    “陆瑶，去厕所吗？”她问。

    女生们上厕所总是喜欢成群结队，陆瑶原本没这个习惯的。但是自从上次在厕所出事之后，赵媛媛就再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了，每次上厕所都会喊上陆瑶一起。

    陆瑶点了点头，又转头问后座的郑清瑶要不要一块儿去。

    郑清瑶摇头拒绝了。

    陆瑶和赵媛媛刚出教室没一会儿，迟到的乔京墨终于来了。

    书包被扔在地上的声音有些闷沉，彰示出前桌主人的到来。

    郑清瑶笑靥如花的和他招呼：“你来啦，早上好啊。”

    乔京墨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有回应，只问了一句：“陆瑶呢？”

    “上厕所去了。”

    “一个人？”

    “不是，和赵媛媛一起的。”

    乔京墨这回没有再接话，他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

    话题戛然而止，甚至都算不上开始，郑清瑶略微有些不知道该些什么，于是壮了壮胆子，问：“乔京墨，你怎么每天都来的那么晚呀？”

    乔京墨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自己问题，诡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看自己的手机去了，完全没有要搭理人的意思。

    唔……

    不得不乔京墨真的是毫不怜香惜玉了。

    郑清瑶看了下乔京墨眼底浓重的黑眼圈，还是咬了咬下唇，接着问了下去：“我看你黑眼圈特别重，是不是晚上睡得特别晚啊？”

    乔京墨依旧没有搭理她。

    连续两次被无视，郑清瑶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寒风笼了个圈，鼻头有些泛酸，终于是没有再自找无趣的凑上去。

    没多会儿，陆瑶回来了，乔京墨正在看游戏解视频，腾出一只手从包里掏出牛奶来给她。

    陆瑶也好奇的探头看了一眼他在看的视频，问道：“这是新出的游戏吗？看你最近好像都在看这个。”

    “不是，老游戏了，最近活动，折便宜卖。”乔京墨着，还把手机屏幕转过来一半给陆瑶看。

    “不用，我不看，你自己看吧。”陆瑶拒绝了他的“同屏观看”邀请，毕竟还是在教室里。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的问：“那你最近一直在看，是算最近直播的时候算玩这个吗？”

    乔京墨点头：“嗯，最近热度比较大。”

    提到热度，陆瑶想起了乔京墨那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直播间。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个想法——

    “乔京墨，你有没有考虑过好好运营一下你的直播间啊？”

    乔京墨依旧低头看着手机，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在听陆瑶什么，但却做出了回应：“做过，太麻烦，就不做了。”

    陆瑶想着也是，所以才有了这个突发的奇想：“不如我帮你做运营吧。”

    ？

    乔京墨点点手机屏，暂停了视频，转头给了她一个疑惑的表情。

    陆瑶兴致勃勃的掏出纸笔，勾画起了她的蓝图：“你看，你现在也有技术，就是不太做运营，如果稍微运营一下呢，不定直播间引流的效果会更好一些，人气也会更高一些，那你以后就可以稍微轻松一点啦。”

    不过单是这样的话，陆瑶觉得乔京墨肯定不会同意的，这个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实际上把人情债算得清清楚楚的人，真要是这么同意才有鬼了。

    于是陆瑶接着道：“你知道我学过画画吧？”

    乔京墨不清不浊的应了一声：“嗯。”

    陆瑶扬起嘴角，继续在纸上勾勒出她的计划：“我呢，其实是想做设计师的，以后可能会成立自己的设计工作室,到时候也需要一些运营手段.正好我现在可以先找人学一学，然后帮你的直播间做运营，这样也可以积攒一些经验嘛。”

    虽然她主要还是想帮乔京墨运营一下那个单调到令人发指的直播间。

    乔京墨觉得捏着笔“指点江山”的陆瑶身上似乎泛着微光，整个人鲜活得宛若昂首展翅的白天鹅，吸引着人舍不得挪开眼。

    他黑眸如渊，静静的看着陆瑶。

    陆瑶因为口不对心本就心虚，被他这么一看，总觉得自己的算盘被对方看透了，顿时有些气短，又给自己找补了几句：“不过……我本来也不会做运营，也有可能把你反向运营一波，直播间人气不增反降也不一定。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

    “嗯，你做吧。”乔京墨看着陆瑶张张合合的口，漫不经心的道。

    本来已经有点放弃算的陆瑶突然听到他的准许，眼珠子一亮，面上顿时笑靥生花：“你同意了？”

    “嗯。”

    计划成功！

    陆瑶笑意盈盈的提着笔盘算起了具体的计划。

    先找哥哥帮忙介绍几个懂运营的新媒体从业者，让他们给个详细的方案。

    然后她在去帮乔京墨运转。

    要不要顺便去和哥哥要个助理呢？

    前排，宋意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摇头轻笑。

    陆瑶的话看似合理，其实根本扛不住细想。

    堂堂的陆家千金，就算真是要自己开一个服装工作室，哪里还需要她亲自去运营。也就乔京墨滤镜糊了眼，陆瑶什么他都信。

    正好，他回头也找人帮乔京墨推一下流量吧，再这么天天熬夜熬下去，早晚猝死。

    ————

    体育课，因为不用再应付比赛了，大家又恢复了男生玩男生的篮球、女生玩女生的排球的情况。

    不过也有部分因为上学期的短暂接触而喜欢上篮球的女生，分占了男生们的一个球场。

    乔京墨和楚南星他们球去了，陆瑶回归到了以往一个人端着书在树荫下阅读的体育课日常中。

    陆瑶正看着书，就听见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很有规律的，由远及近，往她的方向过来。

    余光的视野里出现了黑色的校服裤和上下被拍动的篮球，陆瑶抬起头来，正对上来人笑意璀璨的一双眼。

    是丰暮。

    他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可以坐吗？”

    陆瑶笑着点点头。她边上还空着大半个石凳，丰暮就着做下了，离她不近也不远，正正好能不抬高声量就进行沟通。

    陆瑶正准备接着看书，就听到旁边的人问：“你在看什么呀？”

    “尤利西斯，詹姆斯·乔伊斯的。”怕对方听不清楚，陆瑶还把书抬起来，给他看了一下封面。

    “哦——这个我看过，还挺不错的，你看到哪里了？”

    “快结束了，刚看完利奥波德·布卢姆的部分，正讲到摩莉呢。”

    正巧丰暮也看过这本书，两人便针对书本前面部份的内容进行了一些讨论，丰暮还稍稍给路遥剧透了一些后面的部分。

    篮球场上，乔京墨正好看到两人有有笑的在石凳上聊着天，不由慢慢缓下了手中拍球的动作频率。

    楚南星注意到了他的心不在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就见到了丰暮和陆瑶两个人的身影。他笑着撞了撞乔京墨的肩膀：“怎么？乔哥，吃醋啦？”

    迎接他的是乔哥砸过来的球。

    楚南星险险的接住了球，保住了自己的一张嬉皮笑脸。

    “唉，乔哥，不是我，这丰暮一来咱们班就要和你抢陆瑶同桌的位置，摆明了是对陆瑶有意思，你还不抓紧点。”

    乔京墨又是一把手伸过来，楚南星以为自己又要挨，下意识的拿球挡了一下，结果乔京墨只是从他手里夺过了球。

    砰。

    砰。

    砰。

    篮球拍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响，昭示着拍球人内心的不平静。

    乔京墨当然没有理会楚南星的屁话，但他确实觉得眼前的一幕看着碍眼得很。

    他没往楚南星的方向想，他只是觉得自己看丰暮很不顺眼，觉得对方看着就一副欠扁的模样，尤其是那张笑脸。

    “陆瑶。”

    乔京墨最后还是没忍住叫了陆瑶的名字。

    陆瑶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头来看他，眼里的疑惑分明在问他有什么事。

    乔京墨也没什么，就是抬了抬下巴，让她过来，没有任何理由。

    “抱歉，乔京墨找我好像有事，我过去看看。”陆瑶抱着书起身，十分抱歉的对丰暮。

    丰暮点了点头，看着陆瑶抱着书款款而去。

    他对上乔京墨不悦的眼神，丝毫不在意，反倒冲着对方绽开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像是清对着太阳初升的方向摇摆舒展的向日葵。

    不过很明显，乔京墨不是太阳，丰暮也不是葵花。

    球场边上正喝着水的宋意捕捉到了丰暮笑容下浅不可见的挑衅，微乎其微的皱了下眉头。

    “怎么了？”陆瑶走到乔京墨旁边，问。

    此时的楚南星已经很有眼力见的闪一边去了。

    乔京墨本来就只是看陆瑶和丰暮在一起不顺眼，想着先把陆瑶叫过来再，哪里有考虑过要干什么。当下被陆瑶这么一问，反倒不知道该什么了。

    想了想，倒不如干脆了：“没事，看他不顺眼，让你离他远一点。”

    “嗯？”陆瑶歪歪脑袋，有些诧异。“丰暮吗？”

    “嗯。”

    “为什么看他不顺眼啊？”陆瑶十分诚心诚意的发问。

    默。

    乔京墨也不知道为什么。

    反正离他远一点就是了。

    在陆瑶澄澈而直白的目光之下，乔京墨最后给了一个很直白的答案：“看他不爽。”

    收到这个答案，陆瑶扑哧一笑。

    可以乔京墨这个回答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任性得像个幼儿园的朋友。

    我不喜欢他，不想和他玩。

    你和我关系好，你也不可以和他玩。

    虽然不知道乔京墨为什么这么，但陆瑶莫名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可爱。

    “那他来找我，我总不能不理他吧？”

    陆瑶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在哄朋友的幼儿园老师，语气也像。

    偏就乔京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很认真的蹙起了眉心。

    起来，他特别烦这些乱七八糟的讲究。他向来怎么想就怎么做，不喜欢的人他就绝不搭理，看谁不爽就不去看。要是对方非要往他面前凑，他就敢下手去揍。

    但偏偏陆瑶又和他不一样，非得将这么什么礼貌不礼貌的，他又不能把人给他强行掰过来，于是只能提了一个折中的法子：“那就少几句。”

    陆瑶看着乔京墨越来越低龄儿童的操作，实在没忍住又笑了出来。

    乔京墨一双水墨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陆瑶很快敛了部分笑意，但没完全收住：“好，我知道了。”

    大不了下次别让他看见就是了。

    看出来对方在敷衍的乔京墨：“……”

    毫无办法。

    他略有些心烦的偏过了头，却不巧的对上了丰暮所在的方向，发现丰暮还在看着他们，甚至还对他友好的挥了挥手。

    更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