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京墨想把陆瑶安置回床上。

    床头上还是来时就见到的垫着给陆瑶靠坐的被子，他搂着陆瑶，算将被子抽开，让她躺在床上。

    “咔”一声，卧室门应声而开，他朝门口望去，是陆骁。

    陆骁一开门就见到乔京墨搂着自家妹妹，正想开骂呢，然后就看见陆瑶紧闭的双眼，顿时脸上一慌：“晕了？”

    陆骁整个人裂开，万万没想到自己出去一下乔京墨就把自家妹给整晕了过去。

    乔京墨冲他摇摇头，无声的道：睡了。

    原来如此……

    吓死我了。

    陆骁顿时松懈下了神经，但转头一看发现乔京墨居然把床头垫着的被子抽出来了半截，立刻冲上去又把被子叠了回去。

    乔京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但考虑到陆骁这样做肯定有原因，所以也没有什么。

    他静静的看着陆骁的做法。

    陆骁把被子折好了形状，然后放回陆瑶的床头。

    看到乔京墨还搂着自家妹，陆骁一阵不爽，伸出双手向乔京墨招了招，示意他把陆瑶给自己。

    乔京墨没想太多，将扶着陆瑶的活儿交给了陆骁，然后看着陆骁让陆瑶靠在了那一团刚堆起来的被子上。

    坐卧，又是和乔京墨来时一样的方式。

    出了陆瑶房间，陆骁送乔京墨出门。

    “为什么不让她躺着？”乔京墨问。

    陆骁瞥了他一眼，看在对方把妹哄睡着了的份上，解释道：“妹现在的情况，躺下反而会加重胸闷、呼气困难的症状，严重一点会直接引发哮喘。”

    乔京墨下垂的手略微缩了缩，默默在心中记下了这些。

    “刚才不和妹你找了她一夜，是不想让她担心。她这两天身体情况不好，就不要给她再添什么心理负担了。”突然，陆骁解释起了自己前头掩盖乔京墨所作所为的原因。

    他倒也没那么没人性，非得把乔京墨对妹的在意在妹面前抹掉。

    “等妹身体好了，你爱怎么和她再和她。”他继续补充道。

    乔京墨没有应答。

    他觉得没有必要。

    没得到乔京墨的应答，陆骁也不甚在意，默不作声的领着乔京墨往院外走去。

    乔京墨不言不语的跟在他身后。

    就在这时，陆骁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向乔京墨挥出了一拳。

    乔京墨虽然没有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上身却下意识的往后一仰，避开了这冲着自己脸上袭来的拳头。

    这边才躲过上面，底下，陆骁一个钩腿又跟了上来。

    风疾电驰，却被乔京墨一掌挡下。

    乔京墨拧着眉头，看向陆骁，问：“做什么？”

    陆骁收回拳脚，活动了下肩颈，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没什么，虽然可能你也没做错什么，但是看着你带妹出去玩了一天回来人就这样了，看你还是有点不爽，所以想揍你一顿。”

    不过看起来他可能是太久没架有点生疏了，居然一下都没挨着。

    乔京墨缄口沉默了片刻，然后垂下双手，像是放弃了所有的防御。

    “你吧。”他垂着眸子。

    “你自己的，那我就不客气了。”陆骁转转手腕，又是一拳冲着乔京墨了过去。

    这一次，乔京墨动都没动。

    然而拳头最后还是没有落下，停在了乔京墨脸旁几厘米的地方。

    “算了，这样没意思。”陆骁收回拳头，兴致不高的。

    “这个给你，别他妈人饿傻了。”陆骁着，不知道又从哪里掏出了一个三明治塞进乔京墨手中。“我好不容易做的，记得给我吃完，敢让我知道你扔了，你就完蛋了。”

    完，他便把乔京墨推出了自家院门。

    陆骁回到屋里后，乔京墨捏着手里的三明治，沉默不语。

    实话，他还挺希望陆骁刚才那一拳能下来的。

    这样也能让他心里好受一点。

    乔京墨看着手里的三明治，低头，咬了一口。

    一股子辛辣上头的味道顿时席卷了他的整个口腔。

    “咳咳咳咳！”乔京墨连连咳嗽，眼泪都差点呛出来。

    草，这什么鬼东西？

    谁家往三明治里放芥末！

    此时的陆骁正躲在屋内的窗帘后偷看，见到乔京墨吃了一口以后脸色骤变的模样，抚掌大笑：“哈哈哈哈！这样才解气嘛！”

    然而刚笑了一会儿，他就卡住了。

    他看到乔京墨又沉着脸咬了一口三明治，那狠劲，让陆骁都觉得有些骇人。

    完了，这子不会被呛傻了吧？

    陆骁看得心虚无比，觉得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扭头上了楼。

    和他没关系，是这子自己有病！

    陆骁还回到了陆瑶的房间里，把他第一次给乔京墨，结果被乔京墨忘记在陆瑶床头柜上的那个三明治拿走，以免妹醒来以后看到，东窗事发。

    乔京墨最后把三明治吃完了。

    他的味蕾没出问题，脑子也没出问题。

    他只是，想让自己记住这个教训。

    ————

    陆瑶睡醒后，开手机。

    发现有几条未读消息。

    一条来自乔京墨，让她醒来后告诉他。

    另一条来自丰暮，问她知不知道明天是乔京墨的生日。

    其他的，都是发给她的生日祝福，来自班里关系好的几个同学，大多是半夜0点后发的。

    陆瑶先给乔京墨回了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醒来了。

    刚准备退回去给丰暮回消息，就收到了乔京墨的视频通话请求。

    陆瑶还躺在床上，刚睡醒，也不知道自己头发乱不乱，是个什么模样，于是犹豫了片刻。

    伸手从床头摸了个镜子过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后，陆瑶才接通了这通语音。

    视频接通，那头乔京墨的镜头有些晃，稍微调整了一下才露出他的脸来。

    乔京墨还躺在床上，脑后枕着枕头，两眼惺忪，看得出才刚醒的样子。

    他回去后硬是又查了好久的资料，理了一堆哮喘患者需要注意的事项，实际才刚睡下不久。

    “醒了？”他懒洋洋的问。

    “嗯，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

    陆瑶不得不这么问，实在是乔京墨那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太过于明显，让人无法忽视。

    “还好，”乔京墨一只手搭放在额头上，挡去窗外透过来的光。“感觉好点没有？”

    “嗯，感觉没有那么烧了，喘气也顺了很多，就是头还有些晕，没什么力气。”也许是有了先前那一次的坦白哭诉，陆瑶现在感觉也没有什么不好和乔京墨的了。

    “嗯。”乔京墨懒洋洋的应声，看上去对陆瑶的直言还挺受用。

    “吃过早饭没？”他又问。

    陆瑶摇了摇头：“还没，刚睡醒呢。”

    “等会儿记得吃点东西。”乔京墨嘱咐她。

    “好。”

    不过完这么几个来回，陆瑶就看着手机里的乔京墨眼睛几乎都要合起来了。

    就在陆瑶以为乔京墨快要睡过去的时候，他突然又强撑着睁开眼，道：“我先睡会儿，困。要是还难受，就给我电话，随时，听到没有？”

    “嗯。”陆瑶乖巧点头。

    “不准自己憋着。”

    陆瑶的嘴角已经爬上了一弯笑容，浅浅的弧度透出心里无尽的暖意：“好。”

    完，乔京墨终于是扛不住了：“晚安。”

    陆瑶抬头看了眼窗外正值正午十分的太阳，笑：“午安。”

    乔京墨：“……”

    午安就午安吧。

    “午安。”

    丰暮的消息是在近一个时后才给的回复，陆母上来看女儿，正好见陆瑶醒了，就把厨房一直给她温着的粥给她端了上来。

    陆瑶吃过后又有家庭医生过来给她看了看，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算真正消停了下来。

    陆瑶告诉丰暮自己知道明天是乔京墨生日，问他有什么事。

    对方似乎在忙，没有很快回复，陆瑶便先给发来生日祝福的同学一一道了谢。

    等到最后一条谢谢发出，丰暮的消息也到了。

    丰暮：你有给他准备礼物吗？

    阿瑶：已经准备了

    陆瑶很诧异，丰暮难不成是不知道该送乔京墨什么，所以算问她？

    不过明显不是，她很快收到了丰暮回的消息——

    丰暮：啊，那没事了

    丰暮：本来想给你个建议的，不过看起来大概不需要啦

    他这么一，陆瑶反倒更好奇了起来。

    阿瑶：什么建议？

    丰暮：没什么没什么，你都准备好了就不用了

    只能，愈发不轻言于口的，人们往往愈发想知道，于是陆瑶继续追问道——

    阿瑶：没事，你也可以的

    阿瑶：或许你了以后我还能再锦上添花也不定

    阿瑶：实在用不了，也可以做之后的送礼参考

    似乎终于还是被陆瑶动了，丰暮出了他的建议。

    一个和乔京墨的过往息息相关的建议。

    乔京墨的母亲，是一个十分温柔的女人。她喜欢自己动手，做出许多好吃的东西来，就连乔京墨时候每次过生日时的生日蛋糕，都是他的母亲亲手做的。

    然而……

    丰暮：你知道乔京墨的母亲已经过世了吗？

    聊天框里，丰暮询问着陆瑶。

    阿瑶：我知道

    于是丰暮继续往后。

    在乔京墨的母亲过世以后，乔京墨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他没有原因，但身边不少人猜测是因为没有人再在生日那天给他做蛋糕，给他过生日了。

    所以，丰暮建议陆瑶可以在乔京墨生日那天给他送个蛋糕，最好是亲手做的那种。

    陆瑶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感觉哪里不对劲，按着输入法出了一串字。

    阿瑶：可是他不喜欢吃甜食

    丰暮：生日蛋糕肯定是不一样的

    丰暮：意义不一样

    丰暮：而且，你可以不用做得那么甜

    陆瑶觉得他得有几分道理，和丰暮回了句谢谢。

    不过知道归知道了，她现在还躺在床上，哪里还有什么精力去给乔京墨做生日蛋糕啊……

    晚上，时间逼近零点，刚在直播间听完QIAO解释昨晚他突然消失的原因的粉丝们，正瞅准了时间准备到零点给主播刷生日祝福呢，结果又听到直播间里传来了语音通信的铃声。

    不是吧……

    又来？

    不管粉丝们怎么想，反正乔京墨是关掉了直播间麦克风，接通了语音——

    陆瑶来的。

    “喂。”

    “乔京墨。”

    “嗯，我在，怎么了？哪里难受？”这个时间点不睡，乔京墨能想到的，就是陆瑶身体又不舒服了。于是乎，眉头已经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没有，只是想找你话。”陆瑶的语调依旧柔柔的，但听上去似乎确实没有太过于虚弱的感觉。

    “嗯，好。”

    “你……是在直播把？我这个时候过来会不会扰到你了？”陆瑶有些担忧的问。

    虽然担心会扰，但她还是过来了。

    看着手机左上角显示的十一点五十九分，陆瑶目不转睛。

    礼物一时半会儿是送不出去了，所以陆瑶想第一个给他送上生日祝福。

    这边，乔京墨听到陆瑶的问题后，看了眼直播间各种跳脱的弹幕，决定当他们不存在：“没有，今天还没开播。”

    也幸亏直播间的人听不到这句话，否则非顺着网线过来讨伐他不可。

    陆瑶本就在病中，身体状况拖累下也没想太多，就信了他的鬼话：“嗯。”

    两人突然安静了下来，乔京墨在等陆瑶话，陆瑶在等着时间变成零的那一刻。

    于是不久，乔京墨便听到了姑娘带着笑意的祝福：“乔京墨，生日快乐。”

    “嗯。”乔京墨捏着手机，一声轻笑掩不住的从嘴里溢了出来。

    “我本来给你准备了礼物的，想着收假了正好今天带去给你，但是看来得等我好了再拿去给你了。”

    “没事。”有他的姑娘就够了。

    乔京墨忽的想起来，刚刚过去的那天，还是陆瑶的生日。而他似乎还欠她一句生日快乐。

    光急着姑娘的身体，都把这事忘了。

    “这么起来，我是不是还欠你一句生日快乐？”

    陆瑶笑着：“那……你现在吧，也不是很晚。”

    “生日快乐。”

    “嗯。”

    乔京墨听着那头陆瑶浅浅润润的声音，眉眼带笑。

    至于直播间屏幕上刷爆了的生日快乐……

    等会儿再。

    捏着手机，乔京墨突然对陆瑶：“既然是生日，我是不是可以许个愿？”

    陆瑶没想到乔京墨还会出这样孩子气的话，但她喜欢乔京墨在她露出这种不同寻常的模样。

    她笑答：“可以啊，你要许什么愿望？”

    “我想你快点好起来。”乔京墨贴着手机，情愫绵长的道。

    陆瑶顿时觉得自己的心都像融化了一般，软得一塌糊涂。

    “好，我收到了。”她眉眼似水的看着手机，仿佛能看到那一头的心上人。“我努力让它早点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