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肯定是体虚,产生了幻觉◎
仿佛短暂窒息的感觉涌上来, 齐言洲下意识弯身,手撑住膝盖。
“言洲哥你怎么了?没事吧?”看他额角渗出薄汗,原本潋滟的唇也像失了血色, 秦卿忍不住担心起来,连忙扶了他一把, 又弯下腰去看他。
秦卿的声音, 像一把剪子,把那点晃得人脑袋发疼的画面戗开道口子, 将他从似真似假的回忆里硬拉回来。
胸腔起伏, 空气终于灌进肺里, 但那点头疼欲裂的感觉却并没有好多少。
齐言洲咬了咬牙,摇摇头,仍旧撑着膝, 抬眼看向秦卿, 极力忍耐地弯了弯唇角:“没事。”
看他神情依旧恍惚, 本来就冷白的肤色,此刻更是在阳光下都不见一点暖色。
秦卿下意识抬手, 用手背贴了贴他额头道:“你不会是中暑了吧?别开车了, 我先陪你去医院。”
眼前姑娘脸上毫不作伪的关心, 同画面里的幻影, 像是没有一点关联。
她微凉的指节贴上来, 也让那点疼痛消散不少。
齐言洲笑了笑,起身告诉她:“真的没事。”
但出口的话音, 却像是在这烈日下暴晒许久, 缺水一样低哑含沙。
秦卿愣了下, 赶紧解下背包拿出半瓶水, 拧开递给他:“你先喝点水缓一缓, 要是真不舒服别硬撑,一定要去医院呀。”
又边边把他往树荫底下带。
齐言洲接过水瓶,垂睫瞥了眼只剩了一半水的瓶身,又把视线挪到湿漉漉的瓶口。
不动声色地淡“嗯”了一声,然后把瓶口送到唇边,仰头。
喉结顺着水声,在脖颈上滑动。
齐言洲喝完半瓶水,重新垂眼看她时,唇色恢复了不少。
舌尖还抵了抵泛在唇角的水渍。
因为齐言洲不舒服,秦卿此刻非常有节操地心如止水。
只问他:“是不是好多了?”
齐言洲看着她,轻点下颌。
“哦哦那就好。”秦卿着又低头去翻包。
车祸后,他们身体都没什么异常,秦卿自己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自然没往恢复记忆这方面想。
“那你这来得快去得也快的症状,肯定是体虚呀。”秦卿边翻包包,边往外拿面纸边,“你看你哦,刚刚那一脑门的虚汗哦,晚上让周姨给你炖点海参鸭肉汤核桃猪腰汤什么的补补呀!”
齐言洲:“……”
齐言洲:“……?”
-
那天之后,齐言洲却没能想起来更多。
上回,是因为那条项链。
这次,似乎是因为自己,曾经做过相同的事情——被他笑话幼稚的事情。
他不知道还会因为什么契机,想起以前的片段。也不知道下一回,会不会在某个节点,恢复所有有关俩人的回忆。
……
办公室,笔记本屏幕上的数字逐渐清晰。
齐言洲回神,有些怔愣。
生平第一回,盯着数字的他,会分心走神。
齐言洲摘了眼睛,手肘支住桌面,阖睫,捏了捏鼻梁。
私人电话却在此刻响起。
齐言洲戴上眼镜,垂睫看过去。
是林雅。
眉眼轻提,齐言洲接起来:“妈。”
对面不知道是因为他这声太过自然的称呼愣了下,还是信号不好,安静了两秒才开口:“言洲,上回和卿卿碰了面,回去我想了下。”
齐言洲轻“嗯”,以为她终于想通。
“她从更听你的话,”林雅却,“趁她还年轻,或许你可以劝劝她,换一条路走。”
齐言洲蹙眉:“她现在选的路,有什么不好吗?”
“无所谓好不好,”林雅,“也不存在是否合适,而是这个职业对她来,并没有多大益处。只要她愿意,我手里秦氏的股份,林氏的经营权,以后都可以是她的。毕竟,我只有她这一个女儿。”
“她不是不聪明,也不是没有能力,”林雅顿了下,“我不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就是不愿意接受我替她安排的路。”
指节抵额,齐言洲有点头疼。
林雅这是让他来当客了。
姑娘做的选择,什么时候因为别人改过注意?
况且,他也并不觉得从事新闻行业,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至于那句“我不知道她在顾虑什么”,齐言洲更是有些想笑。
倒也不用觉得他失忆了,就不明白林雅所谓的“顾虑”是秦灼。
思忖片刻,齐言洲问她:“您知道卿卿,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记者这个职业吗?”
电话那头没有回答。
齐言洲明白,她不清楚。
“您还记得我们初二那年,林氏的新闻吗?”齐言洲问她。
林雅微怔,当然记得齐言洲的是什么事情。
林氏同秦氏一样,主营都是房地产。
当年,林氏想收购临城一家开发公司。对方三位初创老板,早就阋墙。公司不仅内斗严重,财务也一早资不抵债。
在背后,林氏的确是推波助澜了。
却也没像某些记者断章取义报道的那样,枉顾对方公司员工死活,逼走老板,拖欠工资,无补偿裁员。
但是新闻镜头下底层人民的哭泣控诉,同林氏一纸公告比起来,大家显然更愿意相信前者。
舆论发酵,最后,还是洛城日报当时一位实习记者多方奔走,最后整理报道:整件事情,是发开公司员工同原公司的劳务纠纷,就连所谓的拖欠工资也不是林氏所为。只是员工找不到前老板,在“高人”指点下,盯上了林氏。
……
齐言洲一直知道,秦卿从就对经商毫无兴趣。
但即便她对林雅的高压与□□再反感,却依旧想用自己的方式,用认为对这位母亲来,有“用处”的方式,来为她做些事情。
当年那位实习记者作出客观报道,秦卿还央着他一道,去给人家道过谢。
“你倒是……”林雅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比我这个母亲,更了解她。”
齐言洲倏地怔忪,默然。
“只是,我依旧觉得,”敛了笑意,林雅,“我的女儿,不需要这么孩子心性。当年的事情,就算没有那个记者,依旧对我,对林氏,没有任何影响。”
齐言洲垂睫,几不可见地扯了扯一侧唇角。
电话两端默了许久。
“孩子心性,”鼻腔里气音似的轻笑,齐言洲淡声却笃定地反问她,“有什么不好的吗?”
挂了电话,齐言洲不知道是因为林雅对秦卿的态度,还是因为点别的。
不仅那点分心没收敛,心浮气躁更甚。
林雅那句“比我这个母亲,更了解她”。
他……真的做到了吗?
如果做到了,为什么唯二出现的两段回忆里,自己会被她如此厌弃?
到底只是巧合,还是……
莫名的躁戾和压抑涌上来,齐言洲蹙眉,阖起眼睫。
摘掉眼镜,往后仰靠,抵进椅背里。
偌大的办公室里,仿佛只剩他自己的呼吸声。
须臾,齐言洲睁眼,倾身,拨通内线。
“杨锐,”齐言洲,“帮我约下周医生,明天做个检查。”
-
主任医师办公室内,周医生看着齐言洲的脑部CT,真的很想叹气。
周医生摘下眼镜,闭眼捏了会儿鼻梁。
齐言洲愣了下。
睁眼抬眉,周医生看着他:“真的没有任何问题。”
齐言洲:“……”
问了下齐言洲最近的状态,周医生笑:“产生片段记忆了?那是好事啊,明有些外部刺激,是可以让你恢复记忆的,放松心情慢慢来,别着急。”
齐言洲轻点下颌,默了须臾,却问:“有什么办法,能想不起来吗?”
“……?”周医生再次把视线落到CT上。
可能……的确是他医术不精了。
-
出了周医生的诊室,齐言洲垂眼,盯着门口那盆万年青。
医院走廊廊灯惨白,投到墙上的树影,墨灰一团。
齐言洲迟缓抬手,搭上万年青的叶,压下去。
放手时,白墙上墨灰的树影驳杂凌乱地摇晃起来。
齐言洲盯着那影子,有些压不住惶惑地想:即便再混乱无序,那记忆大约也同这树影一样,并非无中生有。
所以……他真的是被姑娘,如此厌弃过吗?
胸腔里那阵细密的滞涩,又裹上心脏。
齐言洲蹙眉,抬手摁了下心口。
-
面上看不出情绪地到了医院大厅,齐言洲看见挂号窗口,阔步而去。
“卧槽卧槽快看后面那个!好帅!!”
“是哪个剧组在拍电视吗?!”
“啊啊啊!啊?没有看见摄像机呀!”
“可他穿的好正式啊。”
“那身西装,好像是我摸一下都出不起干洗费的亚子。”
“妈呀,今晚看,高冷霸总终于有脸了!!”
……
齐言洲站在队伍末尾,自然听到了队伍里两个女生的讨论。
还有队伍里不时回头瞭望的阿姨。
齐言洲神色淡然,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也没感受到别人的注目礼。
直到站他前面的阿姨第三次回头看他,并且笑眯眯地拿起手机:“伙子,来看病啊?看什么病啊?有对象了吗?阿姨手里有好几个漂亮姑娘要不要给你介……”
“……”齐言洲努力维持礼貌,弯唇笑了笑,断她,“谢谢,我已婚。”
还没等阿姨再出声,又温声补充道,“妻子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姑娘。”
阿姨张嘴,无声“啊”了下,那眼神仿佛在:还是你会秀。
终于排到窗口,齐言洲弯身:“你好,挂号。”
护士姐姐虽然没有非分之想,还是本能红了脸。
于是用专业能力镇定问他:“好的,您要挂什么科?”
“挂……”齐言洲想了想,薄唇轻掀,“精神科。”
“啊?”挂号的护士一愣。
“嗯,”食指推了推眼镜,齐言洲淡然又笃定道,“我产生了幻觉。”
“……”
“……?”
作者有话:
挂号处姐姐:莫非这种就是传中,长得帅又有病的!!(?
万年青:早晚死在这对夫妻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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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撒花货】
【笑死】
【哈哈我要笑死了,精神科都要去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求求你,加更赶进度,哈哈哈哈哈】
【upupupup】
【求求了,快点想起来吧,迫不及待了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