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裴铮集四人之力买的早点果然很丰盛,有油条、豆浆豆汁、豆腐脑和米粥、茶叶蛋、咸菜疙瘩。
吴妈给崽崽泡了一杯奶粉,陆浓爱吃咸豆腐脑,就着它吃了好几个葱花炸饼,裴寂安的口味偏淡,喝的粥和咸菜,吴妈爱喝豆汁儿吃茶叶蛋,裴铮什么都爱吃什么都能吃,最后吃剩的都归了他。
大家各有各的口味偏好,一顿饭吃的既和谐又不浪费。
吃完早饭,陆浓和裴铮要去上学,裴寂安放下筷子,“我送你们吧。”
陆浓猛然意识到她昨天到底忘记什么事她忘告诉裴寂安自己辞掉工作,重新回学校工作这档子事了。
虽然她和裴寂安顶多算搭伙过日子的表面夫妻,但连最起码的职业转变都忘记告诉丈夫,是有那么一丢丢过分了。
陆浓打量裴寂安的神色,他的脸上一如既往地平静,其实从她嫁进来,就没见过裴寂安真正发脾气,可周和裴铮在面前向来规规矩矩很害怕裴寂安的样子,明裴寂安还是在他们面前发过火的。
有时候裴寂安面无表情,他们会瑟瑟发抖,明显是看出了裴寂安心情不好,换成陆浓自己来判断就白搭了。
譬如现在,她实在看不出裴寂安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喜怒不形于色,在心里记着账本,等攒多了秋后一起和她算总账。
陆浓叹了一口气,但愿不是后者。
原本裴寂安打算亲自开车,但裴铮怕动了他的伤口,打电话用吴妈做了好吃早点的借口把周骗来开车。
不一会儿,周来了,他搓搓,笑嘻嘻地拍着裴铮肩膀:“铮啊,哥没白疼你,有好吃的你是真能想到我,吃的呢?”
周探头往裴铮身后两只觑了觑。
裴铮:“没有。”
“??”周抱有最后一丝希望,挣扎问道,“点心呢?”
裴铮:“没有。”
周:“”
“裴铮!又骗我你又骗我,你你一天天的骗我多少次,对得起我吗?”
裴铮才十六岁个子已经快比周高了,他一揽过周的肩膀走向吉普车旁,一边从他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商量道,“哥、哥别生气,等回头我请你去国营饭店里吃好吃的,咱先把我送去学校行不?”
周:“”我信你个鬼。
这时裴寂安和陆浓一前一后从红楼里走出来,裴寂安拉开车门淡声:“废什么话,上车,送他们去学校。”
此话一出,周和裴铮立刻停下斗嘴,一个乖乖开车,一个乖乖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乖得不能再乖了。
“啧。”陆浓觉得自己对四个警卫员还是不够有气势,看看人家真正的大佬,一句话发话没三秒钟,周和裴寂安已经准备就位了,不行,看来她这个临时首长还要更严格一点。
陆浓下定决心后也上了车,车上的裴铮不知道一念之间,将来自己的学业任务和生活任务又又又加重了。
这回车上没了吴妈和一堆行李,陆浓和裴寂安即使都坐在后座位置上也显得绰绰有余,两人的胳膊、腿肉不再时不时蹭撞到一起。
汽车一路风驰电掣到了学校门口。
刚停下车,裴铮酷酷地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往学校里走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住脚步,脚下磨蹭犹豫几秒,咬咬牙回过头走到吉普车后车门旁。
学着周有时给他爸开门的姿势,拉开车门,等陆浓下车。
陆浓从车上走下来,朝裴铮点点头,意有所指地,“还不错嘛裴同志,幸好你及时刹住脚步,不然会成为第一个获得黑叉号的警卫员同志。”
语气听上去还有点遗憾。
裴铮:“”
车里,裴寂安叫住陆浓裴,“晚上来接你们,不要错过。”
“哦,好,”陆浓懂事地点头,“谢谢您特意来送我们,裴首长。”
啥也别了就是感动,是她误会裴寂安了。
陆浓心想,看来他并不是不在乎唯一的儿子,上次没有陪裴铮报名可能纯粹是工作忙,这不一有时间,受了伤都亲自送儿子上下学。
连带着她自己都跟裴铮沾光,车接车送的,这年头有辆自行车都能吹一吹,更别被汽车接送了,虽然陆浓没觉得能吹,但是方便啊,不用自己走到公交站点。
裴寂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让周开车回家。
等吉普车走后,陆浓欣慰地看向裴铮,真是后妈的好大儿,放心吧,姐姐一定带你一起卷死。
十米开外处,一个穿着体面,容貌雅致的三十多岁女人站在学校门口一侧,凝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神色复杂而难堪。
女人身旁不远,站着个十**岁的大姑娘,同样瞪着从车上走下来陆浓和裴铮,只不过比起女人的复杂神色,她的表情更显直白——赤/裸裸的嫉妒与恨不得取而代之的野心。
如果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岁数略大的女人目光除了在裴铮身上转了几圈,更多的则是不断往车里探寻,神态急切而雀跃,仿佛在偷看自己的恋人一般,女儿心态尽显。
至于扫过陆浓时,女人似乎也在疑惑她到底是谁,目光落在她身上时会浅浅皱眉,看起来对她和裴铮的亲近姿态很不喜欢。
而岁数的大姑娘,也就是钱雨,她就没女人这么多难解的心思了。
钱雨是特意在这里蹲裴铮的,那天她回家以后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抓耳挠肝。
她几次三番阻碍陆浓的前程,可陆浓混到现在仍旧比她过得好,而且是越混越好,她痛恨老天爷不公平,她到底比陆浓差在哪里?
钱雨不甘心也没法甘心。
她知道自己那个只会伺候人的亲妈和陆浓关系好,按道理陆浓嫁进有权有势的人家,不接她妈去享福,也肯定会带点吃的用的去看看她,于是抱着打听陆浓消息的心思,钱雨去了李园一趟。
谁承想李园锁了大门,老不死的竟然不在家,钱雨一连去了三天,这才真正确定她妈真的被陆浓接走了。
钱雨的第一反应就是狂喜,她不是个目光短浅的,老不死的只可能被陆浓接去裴家,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钱雨也能和裴家扯上关系了,毕竟她和亲妈、陆浓都有那么一层关系,只要有这层关系在,凭着她的样貌和心,就不信她会混的比陆浓差。
欣喜过后,钱雨又开始发愁,因为她不知道裴家在哪陆浓住在哪,而且她猜测,即使知道陆浓住在哪,那地方也不是轻易能进去的。
单凭她一个人肯定进不去,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还是先知道她们在哪住,至于后面的事,日后再细想办法。
于是钱雨想到了上次在北大碰到陆浓的事,她不认为陆浓回学校是偶然,猜测揣度半天,觉得陆浓很可能是想回学校继续读大学,所以她这几天早出晚归在学校门口蹲陆浓。
果然真的被她蹲到了,钱雨看着穿着时髦衣裳、打扮洋气美丽的陆浓,心里不住地往外冒酸气儿,裴铮亲自给她开车门,她哪来那么大的脸?
凭什么啊,都是一样的人,怎么她陆浓走到哪儿都有人喜欢有人爱?
连一向不爱搭理人的裴铮都被她收服了,就凭她那张狐媚子一样的脸吗?
酸了半天,钱雨又有了新发现,从她站的位置能清楚看到吉普车后座坐着一个男人,虽然看不清样貌,但能看到男人身姿挺直如松,行动间稳重却不迟缓,不似老年人的垂垂老矣态。
钱雨心脏砰砰直跳,这就是陆浓二婚的对象、裴铮的爸爸吗?
她咬着嘴唇,下了某种决心,只不过目前时并不成熟,钱雨决定晚上再来,到时候偷偷跟在陆浓身后摸清楚裴家在哪。
陆浓和裴铮朝学校走去,一路上裴铮时不时地偷瞄陆浓,搞得陆浓差点以为他爱上自己了。
等裴铮再一次朝她看来的时候,陆浓抓住时和裴铮对上视线,郑重地,“吧,看我干嘛?是嫌作业太少了吗?给你布置点怎么样?”
裴铮大惊:“??你的作业不会是真的作业吧?”
“那还能是假的?”陆浓呵呵一笑,她就是借着这个由头让裴铮陪她一起卷起来而已。
裴铮听后极力反对,“我就算暂时是你的警卫员,你也没权利给我布置作业!况且我都大学生了,你懂我的专业吗就要给我布置作业?”
陆浓:“也是,作为临时首长我是没道理给你布置作业”
裴铮松了一口气,“就是就是。”
“可我以后妈的身份给你布置作业,这该合理了吧?”陆浓大喘气接上句话,“你也不用担心我不懂你的专业,你看你又瞧了我不是?还记得我上次跟你的那句话吗?”
裴铮:“”
“不要瞧任何人。”裴铮满脸绝望地出这句话,深深觉得和陆浓话费劲,你不知道你哪一句话错了又会掉进了她的陷阱里。
要是陆浓知道他心里这么想,一定会:伙子,我会力争让你明白,从此以后你走过最远的路,就是后妈的套路。
“哎,这就对了,你看你,一没了教训又把这句话忘了,明还是没吃够亏。”陆浓摇摇头。
裴铮咬着牙,一字一句往外蹦,“我真的谢!谢!你!”丧心病狂的后妈。
陆浓:“不用客气,对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在大食堂等我,顺便把你的课表带来给我,我好研究一下怎么给你布置作业。”
陆浓觉得既然都要带着裴铮一起卷了,还是有必要知道一下他的课程表的,即能防止他逃课,又能有效增加学习时间。
“哦。”裴铮垮着个批脸有气无力地答应。
“对了,你刚才老看我干嘛呢?”陆浓终于想起了裴铮偷瞄她的事。
“没什么,是我活该”裴铮差点要哭出来了,他不就是想问问陆浓和他爸这种天山上的冰块在一起相处累不累吗?
陆浓眯了眯眼睛,“裴同志,你不实话我可有点不开心了,我一不开心就想给别人多布置点作业”
“”
裴铮:“姑奶奶我,我不该不好奇你和我爸的感情生活,我错了,我再也不问了,放过我吧。”
原来是这样,陆浓心想我和你爸有什么感情生活,题大做,当然这种事不足与裴铮道来,她高深莫测一笑。
倒把裴铮看得一愣一愣,刚想点什么,目光偶然扫到某处,神色突然一凛,整个人紧绷起来。
陆浓不解,朝他视线所及之处看去,只见几步之外,一个打扮文雅,面容带着书卷气息的女人朝他们走来。
陆浓在心里猜测着女人和裴铮的关系。
待到女人停到他们面前,裴铮抿着嘴率先开口,“你怎么来了?”
女人皱眉,微嗔道,“你这孩子,我是你妈,你今天第一天开学我不该来吗?”
女人竟真的是裴铮的亲妈沈以梅,在此之前陆浓听到过她的名字不下三次。
沈既明在裴家听沈既明提起过她,裴明霞阴阳怪气过自己,这位是裴寂安的白月光心头痣,让她别白费心,不要以为嫁给裴寂安就万事太平了,话里话外沈以梅以后都会杀回来的。
实话,一则她对裴寂安根本就没进一步的打算,对目前不走心的夫妻生活很满意,所以压根不在乎裴寂安有没有白月光朱砂痣。
二则,依她渣女海王的经验来看,什么叫做白月光?只能看不能吃,挂在天边得不到的才叫白月光。
沈以梅和裴寂安之间有什么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阻碍吗?
并没有,要真有的话他们当初压根结不了婚,既然没有阻碍,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压根不可能在相爱的情况下压抑自己十几年不去靠近爱的人,除非不爱。
最最让她看明白的还是裴寂安的态度,裴寂安听到裴明霞提起沈以梅时的神情,连她这个看不懂裴寂安脸色的人都能看出些许不耐烦和厌烦,没有一丁点的温柔缱绻或是复杂,陆浓搞不懂她们到底从哪看出裴寂安心里有沈以梅。
或许是她不懂这个年代的爱情?电视剧里演的这个年代的爱情故事都挺狗血的,什么沉默的误会啊,爱在心口难开啊,爱一个人却娶了别人啊。
要真是这样那也没关系,反正和她无关就是,苟好命活到跨世界比较重要。
分析来分析去,陆浓和沈以梅之间根本就没利益纠葛,所以她面对沈以梅时格外坦然。
不过坦然是坦然,沈以梅明显冲着裴铮来的,她站在中间是不是有点不合适了?
正当陆浓思索是不是该打个招呼先走的时候,裴铮的语气并没有亲妈来看他就放缓,仍旧冷着声音,“看完了,然后呢?”
“铮!”沈以梅也沉下脸,看了一眼裴铮身旁的陆浓,责怪他在外人面前不给自己这个亲妈面子,“你就是这么跟妈妈话吗?你的家教哪里去了?”
裴铮深吸一口气,“妈,谢谢您来看我,我还要赶着去参加开学典礼,等过些天再去看您,可以吗?”
“好,”沈以梅抿嘴,踌躇片刻,撩起颊边的头发挽到耳后,似是不经意地,“我听你爸爸受伤了,他伤的严重吗?家里照顾的怎么样?他新娶的妻子”
对于亲妈拐着弯打听消息,裴铮面无表情,连声音都械了,“我爸很好,他结婚了,有后妈关心,不会不好,妈你不用操心。”
沈以梅的脸有一瞬间扭曲,好在余光看到漂亮的像仙女儿一样的陆浓,又恢复了正常,但刚才的话题却不适合继续聊下去。
“铮,这位是你同学?怎么不给妈妈介绍一下?”沈以梅自以为很和蔼,实则颇为居高临下地。
裴铮想捂脸:“”出来怕吓死您,这就是您拐着弯都要打听的人。
陆浓寻思着,她到底是表明身份还是不表明身份呢?
她这会儿也算看出点道道来了,就冲儿子第一天开学,还抱着打听前夫消息的心思开看,余情未了的人恐怕是沈以梅,这就有点难办。
陆浓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既然碰到了也没必要掩藏身份,她又不是见不得人,索性大方地对沈以梅,“沈女士你好,我叫陆浓,是裴寂安的妻子。”
沈以梅:“”
裴铮:“”就冲这淡定心理素质,狠还是后妈狠。
沉默、尴尬。
“你、你是谁?”良久过后,沈以梅差点破音,像见了鬼一样瞪着陆浓。
陆浓耐心地重复一遍,“我是陆浓,裴寂安的现任妻子。”
“你、你你”沈以梅你你你了半晌,愣是没出一个字来,她现在回想起自己在情敌面前打听的样子就一阵头晕目眩,她优雅了一辈子,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丢人过,既气又恼,气的是自己,恼的是裴铮和陆浓。
果然是个坏心眼的,故意等她出丑才出身份来笑话她,沈以梅十二分克制才没有尖叫出声,咽下这口气,保持了最后的风度,“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儿,改天有会咱们再聊。”再过招。
“裴铮,妈妈先走了,你要好好学习知道吗?”完,没等裴铮回她,匆忙离开了。
陆浓看向裴铮,裴铮摊摊,他妈就是这样的人,总觉得自己很厉害,实则一戳就破,不过看她的样子,回去以后有的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