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历史轮回
洞穴的顶上, 阳光被切割成数十缕金线,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移动。
通过石壁的反射,整个洞穴又多是白色的钟乳石,视线立马亮了许多。
李辞辛抬头望去, 那是一个巨大的洞口, 不过因为被杂草与藤蔓编制的密网给覆盖了, 之前又恰好是夜晚。他才一直没有发现头顶有个出口。
而如今天色大明,饱满的阳光透过密布的植物,倾泄而下, 形成了这样一个奇景。
看准了位置,李辞辛扑扇着强有力的翅膀,成功冲破障碍飞向了天空。
………………
“仡九,仡九,等等阿公!”
“阿公, 你快点!”
陡峭的山林间,一老一少两个人正在爬坡。
李辞辛隐身趴在不远处一颗巨石上, 静静地看着他们。
两个人的衣着服饰看上去不像汉人, 倒像少数民族。但是又都是右衽的交领服饰,不像后世李辞辛所见的少数民族服饰。只不过衣服的颜色, 与简单的刺绣风格, 彰显了他们绝对不是汉族。
李辞辛自己调换出语言转换的能力,才发现原来他们是苗人。
祖孙两个一人背一个竹背箩,正是要上山采野菜和草药。
“阿公,这里有蕨菜!”男孩兴奋地道。
“没想到这个时候, 还有蕨菜没被人采掉。”
又过来一会儿: “阿公,我发现了天麻!”
“在哪?”
果然在不起眼的草丛中,一株天麻羞羞答答的藏匿在其中。
爷孙两个人挖了很多野菜和草药, 就在他们算从另一条路返回时,不远处的悬崖上。一株身影吸引了男孩的注意。
“爷爷,快看那是什么?!”
老人瞥了一眼,大惊到:
“灵芝!好大一株灵芝!”
“阿公,可是灵芝在悬崖上,怎么摘啊?”
“ 别担心,阿公有办法!”
着老人从背篓里掏出一根长麻绳,开始往自己腰上捆。
男孩往山下一探头,高耸的落差,吓得他猛地缩了回来。跑过来,抱住老人的大腿,战战兢兢地道:
“阿公,我们不摘灵芝了吧,掉下去会死的!”
老人系绳子的动作顿了一下,不过依旧继续着扣。等绳子绑好了,老人停下来,抚摸着男孩的发顶,道:
“孩子,只要阿公把灵芝摘了下来,交给官府。今年我们寨子要交的税,就能抵消掉很大一半了。听话啊,乖。”
老人熟练地将绑着石头的绳子甩上一棵树,固定好后,深吸一口气,开始攀爬起来。
身下就是万丈悬崖,他镇定自若地在石头间横过,动作灵巧的仿佛训练了无数遍。
就在离灵芝只要一步之遥时,常年潮湿的崖壁长满了青苔,老人刚刚抓到灵芝,便脚下一滑,整个人往下坠去。
幸亏结实的麻绳吊住了他,一只手拿着灵芝舍不得放开。可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卡着绳子的树枝,却不知什么原因,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呜咽。
树枝一点点断开,老人的手脚不停地去攀附湿滑的崖壁,可是根本没有着力的地方!
渐渐地在绝望中,整个人迅速往下掉去。
“阿公!”
就在两个人都以为无力回天的时候,原本往下坠的老人却停留在半空中。
绳子的顶端,仿佛有一股力量拽着,一点点把老人提了起来,丢到了安全的地方,一直到此时此刻,老人的右手依旧紧握着灵芝。
两个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空中显现一个身影,像是狗,又像是狐狸。通体雪白,长着一双白色的羽翅,身后坠着三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一双粉红色的眼睛如同镶嵌着宝石一般。
老人人痴痴傻傻地看了片刻,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
“你是苗人?”
“狐仙大人!是的,民是苗人。”
“你知道哪里有犀牛吗?”
“犀牛?民知道,知道,就在这里往东三十里的山林里,有人发现了犀牛。不过……”
“不过什么?”
“民听不远处屯聚的朝廷千户所,会在这段时间组织士兵猎犀。”
“好……”
话音刚落,李辞辛动用了隐身能力,凭空消失了。
老人和孩一直呆在原地,呆了几分钟,确认这只大白狐已经消失,才站了起来。
男孩好奇地问道:
“阿公,你为什么要特意提到朝廷猎犀啊?”
“狐仙是在我们苗人山上的,那肯定是我们的神仙。仡九啊,还记得阿公跟你过什么?”
“记得,阿公过朝廷都是坏人,汉人都是抢我们土地的坏家伙。”
“是啊,”老人叹气道,“阿公时候是住在湖广行省和贵州交接处,那里有非常漂亮的苗寨,也有阿公时候的玩伴。”
老人回忆的语气一转,立马变得咬牙切齿起来:“可是,那些汉人官员入驻后,夺了我们的土地,驻扎军队。还迁入了很多汉人,不允许我们私下买盐,那些官员为了钱提高盐价和农税。
我们气不过,那本来是我们的土地,然后我们就造反了。
之后,阿公从生活的寨子,以及附近的几个寨子,都被朝廷的军队攻下来了。成年男子没有一个能活下来。年轻的姑娘和女孩都被抓走了,再也没有音信。
阿公时候的那些玩伴,还只有你这么大,听都被抓去了京城,当了太监。阿公和你太公侥幸逃了出来,随着活下来的人逃到了云滇省。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没忘记。”
“阿公,什么是太监?”男孩好奇地问。
“太监……就是没有鸡鸡的男孩子。”
“我不要,我要留下我的鸡鸡!”男孩惊叫到。
“好好好,不听话就把你扔给朝廷,割了鸡鸡。”
“那后来呢,阿公?”
“后来啊…………”
一老一少的声音越来越,故事也越行越远。
原本在“狐仙”消失的原地,李辞辛又重新显现,他其实根本没有离开,全程听完了祖孙的对话。
他依稀记得,历史上,明朝在原本元朝管辖少数民族的土司制度上,结合了卫所制度。
这是华夏古代皇朝,第一次有力的对少民地区的管理。
但是人治终究是有非常多的弊端,原本因为历史问题,华夏国的少数民族所生存的地区,都是一些边缘贫瘠之地。
土司制度是以夷制夷,由朝廷任命少数民族首领为管理者。这个制度经历了元、明、清三朝,在明朝中期达到了巅峰。而一直到清雍正时期,彻底被改土归流所取代。
而卫所制则需要士兵自己屯田耕种,以减轻财政负担,可是这让原本就少地的少数民族地区,土地矛盾更加尖锐。
元、明、清三朝,以苗族、布依族、彝族为代表的少数民族就经常叛乱。
明朝时期因为两个制度同时存在,以及汉族人口上涨,朝廷实现“赶苗拓业”,将汉人迁往这些地方。更是让少数民族“三十年一反,六十年一大反”。
而后的满清也依旧“赶苗拓业”,一直都在在镇压叛乱的路上。
而改土归流则是从明朝中后期开始的,因为当时的明朝统治者已经意识到,之前的制度都不能彻底根除叛乱,便直接由中央派遣官员,取代当地酋长。
著名的儒学大家王阳明,就是在被贬后,在贵州龙场悟道。放下民族成见,教导当地民族的孩读书写字,培养了一批文人,获得了当地人的拥护。
甚至有人对王阳明不敬,还会受到当地人的暴。
王阳明的成功,可见民族隔阂是可以消减的。
而明朝被李自成的农民起义军灭亡后,吴三桂开山海关。
满清入关后,十万清军加上借的七万蒙古军,还有收归改编的汉人军队,大概不到二十万人,最后却得了天下。
后世有人觉得是冰河纪导致了明朝的彻底颠覆。可是满清在更北的方向,人口更少,受到气候影响只会更大。
归根结底,依旧是中央集权的帝制的弊端在作祟。一个衰弱期的民族碰到了一个上升期的民族。
一开始,身为乞丐出身的朱元璋下江山后,将土地分给穷人,又特别痛恨官员贪污和奢靡。于是制定了许多规矩,希望弄出一个清水衙门。
可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人的欲望怎么会就因此不再增长呢?
最先获得资源的那些人,就会牢牢的把握住自己的权力和金钱,然后子子孙孙传下去。可是这种资源,往往是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以权谋私可不是什么稀罕事。
就连大学学生干部,都能优先获得一些入党与奖学金的名额,更不要古代的官员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在没有实现真正的大同社会时,人性都是驱利。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那些有才能的人,又有几个会跟你干呢?没有人会干一个没有什么工资的活,这本质上就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有四个字叫“土地兼并”。
就是指在古代中央帝制社会,一些乡绅地主。往往会在灾难年份,通过压低价格买进农民的土地,如果农民不卖地就得饿死,所以不得不卖。
这样一来,一代复一代,土地就集中到了这些大地主、大乡绅手中。所谓的士农工商的农就是指这些地主乡绅,可不是那些没有土地的贫农。
他们才是统治者笼络的对象。
而那些失去土地的农民,只能卖身为奴,成为雇农和佃农。世世代代偿还高额的利息。
这也是为什么,每个王朝末期,阶级矛盾甚至会取代其他一切矛盾。
大明朝内部的阶级矛盾,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
很多保皇党,并没有意识到,不事生产,宗室遍天下的朱家皇室,才是那个最大的地主。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长期的阶级固化会导致底层百姓变得更加愚昧,更加的“认命”。
当一个帝国的人民,普遍觉得金钱与权力至上,不再相信努力能改变命运的时候。就证明在不知不觉中,阶级固化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度了。
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那就是拥有绝大多数社会资源的大部分富人,其实是最没有立场的。因为对他们来,可失去的东西太多。
反而是中下层的人,更加爱护自己的民族与故土,这也许来自一种身份的认同,人真的是很奇怪。
李辞辛问到:
“宝,这样的民族矛盾,我可以插手吗?”
“不可以,华夏国作为地球文明早期举足轻重的国家,如果过分干涉其历史,容易引发时空崩塌。你如果要插手,也必须不影响大体走向。”
“好吧,我理解。”李辞辛止住了插手王朝更迭的想法,点头示意。
隐身飞往三十里外,所见之处有许多建立在陡峭山间的寨子。
几分钟后,李辞辛终于见到了犀牛,只不过情况不太好。
“快快快!你们几个赶紧去右边用套绳套住它!”
地面上,一支士兵正在围剿一头犀牛,犀牛看上去是只亚成体,身上一些皮薄的地方已经有了不少伤口。
“算了,你们让开,我用火铳来这头畜生,给我牵制住了!”
空中的李辞辛,只见那个军官掏出了火铳,瞄准了犀牛的脑袋,他连忙俯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