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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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水眠顿时冷汗就下来了:“你干嘛这种话, 我怎么可能是为了他?”

    宋良阁的背篓里蹲着两个孩子,他微微偏头, 道:“确实, 若不是因为我, 或许你早就跑来天津了。”

    江水眠听得心头发颤,跑上去挽住他胳膊, 宋良阁低头瞧她, 江水眠道:“什么叫我早就跑来天津了!我稀罕他么?”

    宋良阁眉毛动了动:“怎么?原来你并不喜欢他?”

    江水眠斩钉截铁:“不喜欢!他那么大年纪了谁、谁要喜欢他啊!师父你算算,他大我十一岁呢。等我三十的时候,他都四十一了!那、那我可不愿意……“宋良阁表情有些狐疑, 他不太肯信:“这几年你不是没少给他写信么?”

    江水眠噎了一下:“我……我是觉得当初从天津走的时候, 你们好像闹得有点僵,我就是想缓和一下关系。毕竟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了, 怎么能因为一点事儿吵架呢。”

    宋良阁回头:“所以,你知道几年前我们是因为什么事儿吵架?”

    江水眠差点嘴瓢:不就是卢焕初想要娶我,把你气个够呛么……

    她却不敢,摇头道:“不知道不知道。”

    宋良阁点了点她脑袋道:“因为他卢焕初不是个东西。我当年送你过来,送到他家里, 以为他会当个长辈教导你,却不料他安了龌龊心思。若不是你与我他什么也没做, 我非当场剁他几根手指头不可。”

    江水眠:……不就是喜欢她嘛……也不能叫龌龊心思啊……

    宋良阁:“本就觉得你这次来天津,还住进他家里去就是给他机会。他之前也过,若是你不喜欢他,他必定不会纠缠与你。你若是真的讨厌他, 便不用客气,直接给他,他以后不敢纠缠你的。你也是傻……就白白让他管你叫六姨太。他算什么东西,他连给你做六姨太都不配!”

    宋良阁这话倒是真心的,江水眠是心头嫩肉,卢嵇一个江湖里回锅三十遍的老油条,凭什么染指他家如白纸一般的江水眠。

    宋良阁:“一会儿我给你撑腰,到时候就跟他——”

    江水眠抬头茫然:“什么?”

    宋良阁:“你一点也不喜欢他,也不想嫁人。”

    江水眠冷汗涔涔。好不容易前两天才出卖色相哄好了闹脾气的卢嵇,这话要是出口了,他岂不是要坐在地上大哭!就算是他要点脸没哭丧出来,估计这辈子也哄不好了啊!

    她、她确实想着这两年还是跟爹亲近一些,但她没有放弃吃鸡啊,她是想等着圈养几年在吃也来得及啊!

    她就是仗着卢嵇人傻性子好又不会移情别恋,反正拖了好几年了他都还傻乎乎等着她,她就恶劣的想着拖几年,他总是不会跑了的……

    但是、这话要出口,这个半辈子感情路就没顺过的家伙估计就要绝望了吧。

    宋良阁还等着她答应呢,江水眠连忙岔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咱们几年前在天津闹的事儿,就遭来了报复。我就想着要是跟卢嵇扯上关系,外头人都以为我跟他是一家子人,可能就不敢随意动手了。再,你过武人如兵将,自己成不了什么大事,总要有个效忠的人,我瞧他在天津做了那么多事,总也想……帮他一把就是了。”

    宋良阁听了这句话,反倒低头一脸认真:“你这话的意思是选定他了?这话可不是胡。卢峰与我有天大的恩情,我要助他,他死了便全是我的责任。你要是真这么想,真就是要跟他天南海北的跑,他出了事儿也都是你的责任了。可你是女孩子,习武只不过玩乐,以后读书还可以做学问,不必找人效忠。”

    江水眠没想到宋良阁对这话却认真,她也有点心慌,连忙道:“没有的事儿,我就随便一想,谁要整天跟着他跑。你看他这天天干的事儿,谁知道能活到哪一年呢!”

    宋良阁也确实点头,抓着她手臂,牵着她走:“他做的事儿太危险了,你不要总跟他跑动跑西的。”

    江水眠听着这茬总算翻过去了,赶紧凑过去挽着宋良阁的胳膊。俩人才刚走到之前谈判团落脚的地方,进了院子,就发现卢嵇带着谈判团的人回到院子里。

    卢嵇虽然不太敢跟这会儿的宋良阁搭话,但宋良阁居然态度还可以,他道:“这些是之前我先救上山的孩子,前几天还有一两个发烧,不过吃了药也已经好多了。你要是救出那些中国人质的话,最好安排一下孩子跟父母相认。”

    宋良阁态度还算好,那是因为江水眠反正也不喜欢卢嵇,他就安心了些。

    卢嵇还以为江水眠刚刚跟老宋了什么好话,但又怕是江水眠答应了要跟他回去,向江水眠投过去一个眼神。江水眠哪敢直视,转头:“我进屋换身衣服。”

    江水眠跑进屋里,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天边也都微微亮了。她才从里屋走出来,就看着卢嵇和宋良阁两个人僵坐在外屋的太师椅上,宋良阁姿态一派轻松,卢嵇艰难的转头看她。

    宋良阁对江水眠招手:“一会儿收拾东西就要带着人质和兵都下山了。过来,别梳这种头发了。”

    江水眠乖巧走过去,宋良阁驾轻就熟的拆了她发髻,要给她编个姑娘家的麻花辫,江水眠倚着桌子站着,早几年她还都坐在宋良阁膝头呢……

    卢嵇欲言又止,他想江水眠梳那种油光水滑的村姑大辫子一点都不好看,给她编细辫子盘起来,或者微微烫点卷披散着都好看。可老丈人在眼前,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嘲笑宋良阁的审美。

    江水眠僵硬道:“所以,你们俩在这儿干什么呢……”

    卢嵇:“宋良阁你有话要跟我。”

    宋良阁编的很快,她头发不算太长,辫子只到背中,宋良阁把她手腕上的红绳摘下来,给她绑在发尾,道:“眠眠,我在这儿呢,你想什么话就跟他。”

    卢嵇还不知道她要什么,脸上有点茫然有点不安的望着她。

    江水眠回头:“这……不好吧……”

    她不出口啊啊啊啊!

    宋良阁:“有什么不好的。谁还能勉强了你不成!”

    江水眠:啊啊啊我刚才为什么要嘴贱自己一点都不喜欢他的啊!我只是不想伤了老宋的心,而不是想面对这种修罗场的啊!

    江水眠舔了舔嘴唇,磕磕绊绊道:“我回头私底下……跟他就是了……这多尴尬……”

    卢嵇也想不明白:“、什么?”

    江水眠简直没法想象自己要是当面跟卢嵇不喜欢他,他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宋良阁这会儿是觉得江水眠不肯了,道:“你若是不喜欢他就直,别委屈自己——”

    江水眠真是失声叫道:“我没这样的话!”

    宋良阁:“你刚刚不是与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么?眠眠,你不是跟我一路的那么绝对么?都是为了办事才住到他家里去的么?”

    江水眠连忙摆手,就差要捂住宋良阁的嘴:“也、也也不完全是那样——”

    她面对着宋良阁,压根不敢回头去瞧卢嵇的脸色。

    卢嵇忽然开口,声音冷静:“哦。这些事儿,那我心里早有数。”

    江水眠心里一凉。他生气了绝对生气了,这回真要哄不好了。

    宋良阁怼道:“你知道还纠缠她?这个六姨太的辞不也就是因为你?她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惹上这种传言算什么。”

    江水眠惊惶的像是兔子似的想圆场,却根本插不上话。

    卢嵇猛地起身,一只手抱住江水眠的腰,简直就像是拎着她似的夹在胳膊下头,江水眠两脚离地挣扎起来,卢嵇道:“是,她是特别不喜欢我,却老让我误会就是了。六姨太这事儿就是个玩笑,我把戒指都订了,她连样式都挑了,却把戒指扔给我不要了。这些就不谈,我倒是觉得这封信你该念一念。”

    江水眠看着卢嵇竟然从西装里头的口袋里,拿出了那一封她模仿宋良阁字迹的信来,她吓得头皮发麻,伸手就要去抢,卢嵇却一把将她抱起来,坐回了太师椅上,将江水眠抱在腿上。

    宋良阁头一回看见江水眠急的脸都红了要抢,他连忙拿过信来,也顾不上江水眠被卢嵇抱在腿上,更好奇这信里的内容了。

    江水眠气得要挠桌子了,蹬起腿来:“姓卢的!你公报私仇!你告状!你——居然还把这封信天天带着,疯了吧!”

    宋良阁开那封信之前,想着千万别是江水眠写的情书。可低头一看,居然是他的字迹——

    江水眠就会模仿他的狗爬字来嘲笑他,却没想到用在这时候。宋良阁越往下念,越觉得还不如是情书呢……她拙劣的模仿着他的语气,写的话确是他永远不可能出来的。目的却只有一个,她就是想见他而已……

    卢嵇动作像是紧紧捆着她似的拥抱着,却冷了脸色,道:“你不是不喜欢我么?你现在你天底下最讨厌我我也不在乎了。既然不喜欢我,让你爹看看信又能怎么着?是不是还要我一下你是怎么跑来找我的,怎么睡我的床,怎么睡我的,来表现一下你到底有多讨厌我。”

    江水眠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的,脸红的当真能滴出血来,她恼羞成怒的挣扎起来:“我讨厌你了!卢焕初我讨厌死你了!”

    宋良阁是个很守礼老派的人,他侧耳听见卢嵇的话,还以为听错了,猛地抬起头来,脸上显示出几分恼怒:“卢焕初,你胡什么呢!”

    卢嵇简直要被她伤透了心,豁出去了,抱着江水眠道:“是我胡么?眠眠,这一路来是不是咱俩一直住在一起?在卢府的时候是不是你一直占用我的屋子?你要是这么讨厌我,怎么不把我绑住吊在窗外呢?”

    江水眠后脖子都红了,突然被揭穿两面三刀的模样,她把自己抱成一个球:“你胡……都是你胡八道……”

    作者有话要:卢嵇的反鸡。

    不过反鸡也没用啦,江水眠跟他生气了的话,后悔的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