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抱有病态，眼神却凌厉，“我儿子确实大错特错，他该死。作为母亲，我也是自私的，你以为我没想过跟你斗到底么？但我今天这么做，只是希望我儿子干干净净地认下罪名，从此跟你一刀两断，下辈子，再不跟你有丝毫瓜葛。”

    老人家丧子之痛，沈贝棠静静听着，没有吭声。

    刘乐妤又往前几步，靠近她，“要不是你当年为了你母亲的事，故意接近他，利用他，再背叛他，如今后面这许多事，便都不会发生，我儿子或许还在管理季家的生意，根本不会做什么指挥使，更不会死。沈贝棠，你以为这所有的一切，你能脱的了干系么？”

    她从未对沈贝棠这么愤怒过，“从今往后，别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不然我会控制不住，死你。”

    刘乐妤瞪了她一眼，身子虽然看着虚弱，气场却丝毫不弱。

    沈贝棠回过神来的时候，刘乐妤已经坐上季家的车子离开了。

    她深吸一口气，吐了出来。

    张弛奕道，“顾太太，你别把季夫人的话放在心上，丧子之痛啊，季指挥死后，她心都碎了。”

    沈贝棠低下头去，淡淡道，“我知道。”

    同是为人母的，她怎会不懂呢？

    “那天，我以为顾墨屿死了，情绪失控，一气之下，才对季宴安开了枪。若他当时没骗我，也没困住我，我也不会气得对他开枪。”

    沈贝棠抬头望着天空，眼角略略湿润，声音也哽咽了，“张升铭，活生生的八条人命啊！若不是我听信了季宴安的谎话，校场那些兄弟们都不会死。”

    张升铭点点头，“是，季指挥他很固执，谁劝的都不听，我也劝过他，可他，这是最后一次，若这次，你还是不跟他，他就再也不闹了。”

    “因为他的固执，就要其他人赔上性命吗？”她怒不可遏地问。

    张升铭自知不占理，垂下头去，“我知道季指挥做错很多事情，但他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其实你们不知道，他也挺可怜。这次我和季夫人主动过来，揭开他的罪证，其实也是他之前安排好的。”

    沈贝棠冷笑，单凭这些就想让人原谅他过去的所做所为么？

    “那晚，把你和季指挥送到之后，他让我去安排个人来假装回话，顾大帅死了。除此外还补充了一句，如果事情出了什么问题，无论是他被捕还是被杀，让我一定出真相。”

    沈贝棠摇摇头，没理一句，转身就走了，张升铭追在她身后喊，“顾太太，他都不在了，你就可怜可怜他，原谅他吧！”

    他看着沈贝棠头也不回的模样，恍然就想起了几年前，季宴安为了和她结婚，在祠堂里跪了三天，被人抬出来的时候，腿都差点儿废了。

    他匆匆赶来接沈贝棠过去看他一眼，可她硬是半路下车就往回走了。

    他也是这样喊她，求她去看季宴安一眼，她也是这般置若罔闻，置之不理。

    如此相似的画面，果然，不爱就是不爱啊。

    沈贝棠回家的时候，顾墨屿吵着要去祭奠那些死去的兄弟，文彬等人不让，让他在家里养伤。

    沈贝棠却主动搀扶着他往车上去，“想一同去祭奠的人，就都上车一起去。”

    “可是嫂子，墨哥这身体……”

    “放心，他没问题的。”沈贝棠侧目看了顾墨屿一眼，她懂他。

    那些兄弟本就是因为他们夫妻才死的，不去祭奠祭奠，顾墨屿心里永远过不去那道坎。

    他们没回来的这些日子，多亏了金诚和校场里的兄弟们，把他们的丧葬之事办得还不错，是体面的。

    顾墨屿挨个给这些死去的兄弟们敬了酒，然后就一直伫立在坟墓前，低着头，也不话。

    前来祭奠的兄弟们，也低着头，没多久，纷纷抹起了眼泪。

    死去的兄弟，除了沈贝棠熟悉的袁浩之外，其他的兄弟之前在校场也是经常照面，都是一群忠心不二的好兄弟。

    想起那晚被捞出的残骸，眼泪不由地掉了下来。

    “可通知他们父母家人了？”她问。

    顾墨屿吸了吸鼻子，道，“他们都没家人了。校场的兄弟，要么是从就没父母跟着我混的，要么就是早前战场上救的，家人几乎都死在了战争中。我们就是他们的家人。”

    顾墨屿抬眸，目光在所有坟墓前一一扫过，道，“季宴安已死，大家安息吧，来生，我们还是兄弟。”

    祭奠完后，沈贝棠要回沈家去接孩子们回来。顾墨屿却坚持要一起去。

    沈贝棠坐在车里低头抠着他手心里的茧子，担忧道，“可是你身子撑得住么？”

    “放心，我可以。”

    “可以是可以，只是没必要。”她忽然抬头看着他，笑道，“怎么？怕我私会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