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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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川藤伊垂头不语。

    宓琬又道:“你若是不知,便将她这几年的经历出来, 找不到她的心病, 如何对症下药?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荒川藤伊想了想,道:“是郭英。”

    “嗯?!”宓琬横眼扫向他,“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荒川藤伊:“他对她了什么, 她便早产了。然后越来越不好。”

    李潼潼在一旁也道:“她的病, 确实是产后郁结所致。”

    宓琬:“郭英和她什么的时候, 还有谁在?”

    荒川藤伊摇头, “只有她听到了。”

    宓琬也摇头,“郭英对她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还有什么,你都出来。”

    在宓琬等人的坚持下,荒川藤伊把杜曼如这几年的经历了一遍。

    宓琬思量了一下,“到底,她的心病,在孩子身上。她是一个母亲,却不能将自己的孩子养在身边, 到了这里, 就更加看不到自己的孩子了。”

    这种情况,与当初的渠宁阏氏有点相似。

    但渠宁阏氏能悄悄地看到自己的孩子, 看到他的成长,还能偶尔参与他的成长。

    荒川藤伊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他对宓琬等人鞠了一个躬,快速离去。

    李潼潼等人呆立着看他转眼间便翻墙而出,“他知道什么了?”

    宓琬也呆了一下, 而后道:“由他去吧。”她的目的只是要少个敌人。于是又问:“你可要给她留下药方?”

    “已经留了。不过,我也收了她不少费用。”李潼潼吐了吐舌头,“阿琬,她是不是个坏人?”

    宓琬扬了扬眉,“怎么这么问?”

    “二少不是坏人,可是二少刺激得她早产,那她就是坏人。”李潼潼回答得一本正经。

    宓琬哑然失笑。李潼潼的好坏定义,永远都是这么简单的。

    “其实,当时并不是她推我下水的,只是,她身为主母,因她暗示、纵容和推波助澜,那两个人才会将我推下水,所以,我心里最恨的是她。而她心里也是要我的性命的,要不然,也不会在我逃到平城之后,还派浪人去杀我。如今,她可恨,亦可怜,我却不同情她。只是因为见着她这般可怜的模样,感觉她受到了报应,没那般恨她了。”可她若是一个纯粹的坏人,当初又为什么会救荒川藤伊于微末呢?

    大抵,这世间真正纯粹的坏人也是少见的吧。

    李潼潼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大抵想不明白好人与坏人之间的区分了,便转了话题,“我们要在这里等他吗?”

    宓琬摇头,“不等。”

    ……*……

    这一~夜,她们宿在她们初见的宅子里。宓琬发现自己处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之中,听到孩子呜咽的哭声。身体下意识地靠近探寻。

    那声音,似就在周围,她却怎么也找不到孩子的身影。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觉得头昏沉沉的。

    接连两天,她都又做了这样的梦。醒来之后,头昏沉沉的,婴孩的哭声,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她听到香雪与李潼潼在着这几日夜里接连的炮仗声,吵得人难以睡好,不由得想到,自己会做那样奇怪的梦,是不是因为被吵得没睡好而出现了幻觉的缘故。

    李潼潼看她的脸色不对,不由分便给她号了脉。

    宓琬眨了眨眼,听到李潼潼一本正经地道:“心病,还需心药医。”

    宓琬:“……”她摇摇头,并不觉得自己有心病。

    无声地上了马车,抱着山竹靠着车壁阖上了眼。

    这一觉,却睡得无比舒适。

    一行人到达京城的时候,正是到了上元灯节。

    这是宓琬第一次到天德的京城,心情却是极为平静的。倒是李潼潼因为回了京城而显得有些兴奋,一行人在驿馆里落脚之后,李潼潼便来叫她出去游玩。

    宓琬觉得有些疲累,并不想外出,但巴里也来了,“朝暹,听今日是天德的上元灯节,天德的女儿家都会出去玩耍。乌尔扎让我来叫你也去。”

    李潼潼挽着宓琬的胳膊往外走,“去吧去吧。今天街市上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玩累了就回来。”

    西罗和香雪也显得格外激动。

    宓琬提不起兴趣,却不想坏了她们的兴致。

    行到驿馆边,见一个中年的妇人正在和一个侍卫低头着什么,面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西罗对香雪道:“那就是我阿爹和阿娘!”

    宓琬闻声看过去。

    她一直都知道西罗的父亲是乌尔扎身边的侍从,母亲是随白鹿嫁到北狄去的婢女,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突然就知道自己为什么提不起劲了,还越发觉得没了精神。

    从传来捷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也不知郭英什么时候会回京。

    香雪低声道:“主子,听郭家两位将军过几天就会回京了。也不知皇帝会怎么奖赏他。会不会让他们跨马游街呢?”

    宓琬正准备接话,抬眼看到她趣的模样,凶巴巴地瞪她一眼,心情却好了起来。

    ……*……

    他们进京的时候便已经到了戌时末,进驿馆收拾便到了酉时末了。

    从驿馆里出来,天色渐暗,人也越来越多。

    大街巷华灯点缀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拥挤了起来。

    李潼潼拉着宓琬去吃了年糕,扁食,一人吃了一碗宽粉条子之后已经撑了,却还觉得吃得不过瘾,又买了些煎堆、加了枣的碗豆黄儿、肉干儿,一人抱了一捧子一面走一面嚼着,一面四下看。

    看着看着,便又将手里的吃食给忘了,一个摊一个摊地看。

    宓琬觉得懒洋洋的,慢悠悠地在后面跟着。心想着一起有四个人,总不会落下她,却不曾想,只一愣神的工夫,便不见了那三人的身影。

    她茫然看着四周的人来人往,不知要往哪个方向才能找到她们。

    索性不走了。对于迷路,她最有经验。若是一个人出行迷路了,那是必然要自己去寻找归处的。若是与人同行迷了路,那便在原地等着伙伴回来寻她。

    等了一会,也没见她们回头来找她,她便被人群挤到了路边,睁着一双大而窅的眼睛留神看着过往的人,不时将手中的吃食往嘴里塞。

    她看着周围的人都戴上了面具,皱了一下眉头。

    那三个姑娘也不知去买了什么,若是买了面具戴上,她还怎么认脸呢?

    正这般想着,面前便多了一张能盖住半张脸的猫脸型面具,“娘子,你的面具掉了。”

    宓琬手里的肉干掉了。

    愣了一瞬,才缓缓偏过脸去看向对她话的人。

    那人手里拿着的,是绑着头绳的猫脸面具,那人面上戴上着的,是没有头绳的面具。白色的面具盖住了他的半边面容,露出鼻翼的轮廓,熟悉的唇形和下巴。

    她想给他惊喜,可到现在,竟不知到底是谁给了谁惊喜了。

    她吸了吸鼻子,突然便娇气起来,噘着嘴道:“光捡起来还不行的,得给我戴上!”

    郭英盯着她看了会儿,唇角高扬起来,“这还是我的琬娘吗?”

    宓琬一窘,扭头就走,“不是。”

    郭英拦住她,心地将面具套上她的脸,“不。是。”

    宓琬成熟稳重的时候,总是让他会隐隐觉得心疼,看她露出这样娇憨的模样,突然觉得,这才是他的琬娘应当有的开心的模样。

    “在我面前,你可以永远都这样。”不需要总是保持沉着冷静的模样,可以尽情地展示着她娇柔任性,做一个真正的公主。

    宓琬听着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由着他护着她游过人海,到达一片松散些的地方,语气越发地娇柔了起来,“我听,你还要几天才会到京城。”

    “我先行一步,向皇上禀明战况。申时进京,便进宫,一出宫便来了这里。”郭英拉着她向酒楼走去,得轻松自在。

    宓琬心里已经猜了个大概。十有八~九是她身边的谁把她准备的惊喜给卖了。但她并不生气,郭英给她的惊喜已经让她觉得心里生甜。

    禀明战况送份奏折就可以了,哪里需要他先行一步?

    不过他不,她便也不挑破。

    见他带着她到了酒楼外,却因为酒楼人满为患而被堵在大堂站着没有去处,意识到他刚从宫里出来还没有用饭,拿肘顶了顶他,“我们换一家。”

    忙得不可开交的二偏生听到了她的提议,扯着嗓子道:“娘子,现在这个点,整条街的店都是满的。去了别家还得重新开始等。”

    宓琬不理他,直接往外走。

    郭英紧跟其后,问道:“你想去哪家?”

    宓琬连淮阳城里的路都认不全,哪是还会知道京城哪里有什么店?

    宓琬将一块肉干塞进他嘴里,“自家。”

    将手里抱着的吃食塞到他怀里,挽着他的胳膊道:“我不认得路,你带我回驿馆吧。”

    因为宓琬是要做胭脂的人,指上沾了油烟味儿,做出来的胭脂便会沾染上,那便损了胭脂的品质。所以郭英见过她做许多事,却从未见过她下厨。

    如今看着她在驿馆厨房里开始忙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宓琬斗志满满,可看到灶膛、柴火、锅碗瓢盆,这才意识到自己只劈过柴……

    骨碌碌的眼睛转了一下,看到郭英正饶有兴趣地准备看着,便将他赶了出去,指着他怀里抱着的吃食道:“去屋里等,在我做好之前你得把这些都吃完!”

    着,霸气地将厨房门一关,厨房便是可以由着她一个人折腾的世界了!

    作者有话要:  宓琬:我到底是有多没自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