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

    乔以西的瞳孔微微放大, 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我，咱俩谈恋爱吧。”简洛北重复。

    “你……认真的吗？”

    “嗯，不然呢？”

    乔以西呼吸一窒，垂眸盯着两人的手。

    细雪还在下, 中心广场上还在不停进行着烟火表演, 两人立在璀璨夺目的灯火之下，面容在不断变换着颜色, 周遭的一切都变成五颜六色的斑点, 浮沉, 喧闹, 似梦境又像幻影。

    乔以西觉得自己快要看不真切对面人脸上的笑容。

    “北北, 你是不是喝醉了？”乔以西问, 接着又喃喃道：“你知道两个人谈恋爱意味着什么吗……”

    “我就喝了两口红酒, 醉什么？”

    本来简洛北第一次跟人告白, 挺紧张的, 现在见了乔以西这个反应, 直接被逗笑了。

    “倒是你，激动得傻了？”

    乔以西愣着点了点头, 他想他现在确实有些傻了, 今晚的一切应当是在梦里出现才合理。

    他对简洛北除了竹马以外的一直都很克制。

    这份感情像是白日燃放的烟火般，热烈、绚烂, 却又隐匿。

    他隐藏、克制，也有期待和挣扎主动过, 但却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

    也许他是懦弱胆怯的，乔以西想，从四年前开始就惧怕离别和失去。

    所以他不敢赌，哪怕察觉到在简洛北心里, 或许他跟别人是不一样。

    “还能意味着什么？”

    简洛北抬起乔以西的脸，看到对方果然红了眼眶，微叹了一声，松开手，亮出他送给乔以西的东西。

    乔以西顺着他的动作看去，当看清乖巧躺在手心里的物时，眼睫颤了颤，抬眼看向简洛北时，眼眶却更红了。

    那是一条玲珑骰子吊坠，羊脂白玉雕刻的，直径约15毫米，磨平了棱角比较圆润，镂空的中心还镶嵌着一颗亮泽饱满的红豆。

    “我送你这个，你还不懂吗？”简洛北伸出手指轻轻拂过乔以西的眼尾，毫不意外蹭到一片温热的湿意。

    又哭了，真是个哭包。

    “我没有醉，我很清醒，清醒着跟师傅讨论雕刻吊坠的细节，清醒着一针一线织了这条围巾，清醒着跟你了这些话。”

    乔以西怔住了，只知道眼尾处不可抑制地溢出泪水，然后再被简洛北滚烫的手指抹去外，什么思绪都没有了。

    见乔以西依旧呆着，简洛北干脆抱住了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膀处一字一句地：“我，我也喜欢你。乔以西，这句话有这么难以置信的吗？”

    “砰砰砰——！”

    又一阵惊雷般的烟花燃放声，与这段赤-裸的告白融为一体，让人心尖为之一振。

    什么叫“也”？乔以西瞪大了眼，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从耳尖开始爆红。

    “麻麻，这两位哥哥在做什么？”坐在大人肩膀上的女孩一回头就看见两个大哥哥在紧紧相拥，好奇地去问自己的妈妈。

    女孩的妈妈看了拥抱的人一眼，拉过女儿继续看烟花：“新年到啦，哥哥们可能太开心了，乖，我们继续看烟火表演，不要扰他们。”

    乔以西羞得连忙推开简洛北，一张脸早就红得不像话。而简洛北被推开后，扁着嘴有些不满，他还没抱够呢！

    还不待他什么就被乔以西拉着手往人群外走。

    乔以西把简洛北拉到广场附近人烟稀少又灯光昏暗的灌木丛后停下。

    “你‘也喜欢我’是什么意思？”乔以西问。

    “这个……就那啥……”

    简洛北摸了摸脖颈，对上乔以西水光粼粼的眸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自己已经知道他偷偷发了四年短信这件事。

    见简洛北吞吞吐吐的，本就有些难以启齿的乔以西红着脸把目光移到别处：“算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他低着头摸了摸围绕在脖颈上的围巾，拂去飘落在上头的晶莹细雪：“这真的是你亲手织的啊？”

    “昂。”简洛北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字，像是非常不想承认似的，“先好啊，不准我织得丑，更不准笑话我，否则我立刻回收，改造一下给北当坐垫！”

    “怎么会？”乔以西笑了笑。

    “这个呢？”乔以西摊开手掌，露出那枚玲珑骰子吊坠，“也是你定制的吗？”

    “嗯。”简洛北红着耳尖补充，“密室逃脱那天我就想着要送你这个了。”

    “北北，谢谢，我很喜欢。”乔以西把它戴到脖子上，眼尾弯了弯，要不是眼周还泛着绯色，笑得那么甜，一点也不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简洛北轻咳一声：“喜欢就好……不对，你好像还没答应我呢！”

    “答应什么？”

    “跟我谈恋爱啊！你还没答应呢。”

    “我吊坠都戴上了，你呢？”

    乔以西轻轻笑了：“北北，你知道谈恋爱意味着什么吗？”

    简洛北仔细想了想：“就意味着咱俩都不是单身狗了呗，关系也更进一步，还有其它意味吗？”

    “当然有。”

    简洛北闻言，眼里刚闪过一丝茫然，就被人揽过后脑勺，带起一阵凛冽的风雪，还未反应过来，双唇就撞上两瓣更为柔-软的东西。

    乔以西又亲了他。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经扩散便一发不可收拾。

    简洛北瞪大了眼。

    不过乔以西很快就松开了他，快到简洛北还没来得及感觉。

    简洛北愣愣地伸出手，去摸自己被撞得有些微麻的唇瓣，耳畔又响起乔以西的声音。

    “谈恋爱，意味着我们之间可以做比拥抱更为亲密的事，比如……接吻。”

    “你这个啊……”简洛北的反应有些迟钝地收回手，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殊不知他这动作落入乔以西眼中又是怎样撩人的光景。

    像是想回味什么，却回味不到，只记得嘴被撞麻了。

    简洛北眉头微蹙。

    “乔以西。”

    “怎么？”

    “要不，我们再亲一次？”

    “……？”

    乔以西顿了顿，诧异地看过来，见简洛北一副好奇想研究的样子，眼中的诧异慢慢变成别的异样的光。

    “好。”乔以西垂眸敛去思绪，“你想怎么亲？”

    简洛北没话，凑近了乔以西，直接用行动表达。

    两人的嘴唇再次相碰时，是简洛北一方轻轻地贴上去，乔以西起初一动不动，既然对方好奇，便任由他探索。

    双方的唇瓣触碰，离开，又轻贴在一起，像蜻蜓点水般若即若离，又如隔靴挠痒，勾起无穷痒意。

    乔以西实在忍不住，退却了几分，舔了舔唇，紧随其后的简洛北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唇瓣被湿热的舌尖扫过，沾染了一层水光。

    简洛北愣了，后退一步，看着同样呆愣的乔以西问出了略显智障的一句话。

    “亲就亲了，你怎么还伸舌头？”

    “……”乔以西红着脸，理不直气不壮地声辩解，“我没有。”

    简洛北用指腹抹去乔以西的口水，又舔了舔唇瓣：“你就有，是不是早就馋我身子了？你下-贱……欸？”

    乔以西再也忍不住了，干脆上前一步扣住了简洛北的脖颈，堵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嘴，把罪名坐实。

    不同于之前过家家般的试探，这次虽然青涩依旧，但攻城略池毫不手软，而简同学从脑子一片空白的懵愣再到这鬼地方有没有人看到啊好羞耻！再到无所谓吃口水就吃吧……嘶，牙齿又磕到一起了……

    到最后整个人都飘飘忽忽，不知所以然也。

    不远处的广场依旧热闹，忽明忽暗的火光从不算茂密的灌木墙中透过来，照在旁若无人亲-吻的两人身上，简洛北脑子里只剩下他尝到了乔以西嘴里的草莓味这一个想法。

    ……

    最后怎么离开中心广场回到区的简洛北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刚刚的反应一定很傻。

    他应该反客为主，做强势的那一方，怎么可以让乔以西这家伙占据主导地位呢？

    以后他还能不能树立大猛1的威严了？

    他真傻，真的。

    直到走到七栋楼前，简洛北脸上的红云还没有完全消散。

    “北北，你到家了。”乔以西倒是心情愉悦，弯了弯眼睛跟简洛北告别。

    简洛北从鼻腔里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算是回应，摆了摆手转身上了楼。

    乔以西带着笑意开家门时发现简洛北的妈妈已经回家了，而自己母亲竟然还在厨房里忙碌，闻着空气中弥漫的奶油味，乔以西知道她肯定在做蛋糕。

    “妈，怎么还没睡呢？白天再弄也不迟。”乔以西边换拖鞋边笑着。

    乔妈妈笑笑：“妈妈今天心情好，也睡不了那么早，干脆现在就给你把蛋糕做了。”

    “正好你们出去玩一趟应该也饿了。”乔妈妈着端着一个八寸的蛋糕走了过来，上头插了一根蜡烛。

    乔以西脱下外套和围巾放到一边，坐在餐桌前。

    乔妈妈帮乔以西把蜡烛点燃，“祝我们西十八岁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妈，也祝你天天开心。”乔以西把蜡烛吹灭，真诚地祝福。

    *

    另一边，简洛北一回家就进了浴室，用热气腾腾的洗澡水把自己冲刷一边，脑子里挥不掉旖-旎的想法才消散了些。

    穿着浴袍回到卧室时，简洛北才想起在广场时就响个不停的手机，掏出来一看傻眼了。

    谢飞：“@简洛北@乔以西好啊你俩，一声不吭背着我跟张文哲偷偷去看烟花表演了是不是？！！”

    张文哲：“？”

    谢飞：“［图片］［图片］”

    “他俩都被直播直升机录进去了！”

    张文哲：“！！！好家伙！！！”

    “@简洛北是不是你威逼利诱我乔哥跟你一起出去淋雪的？竟然还不叫我们，真不够哥们！我要跟你绝交十分钟！！”

    “看了图片，你俩居然还一起吃冰糖葫芦？还互相喂着吃？？啊啊啊啊！！绝交一个时！”

    谢飞：“别装死，你俩吃得那么入迷吗？怎么不回答？”

    “？！！！”

    简洛北看到这些惊得手机都快砸脸上了，连忙点开谢飞发的图片，还好还好，这是零点前摄像机随便扫了一圈拍到的人群画面，拍的还是他去吃乔以西的草莓糖葫芦那一幕，而不是……

    不然就特么刺-激。

    而零点过后群里这两人就开始刷屏新年快乐生日快乐和红包了，也没有深究他们两个人瞒着其他人去看烟花的事。

    不过这个直播截图不错，乌泱泱的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出他和乔以西这两个最靓的仔，于是长按点了保存。

    简洛北：“。”

    保存图片后重新进入聊天框，简同学异常高冷地回了个句号已示回应并领走了谢飞和张文哲发的“巨额”红包。

    张文哲：“？”

    “这臭不要脸的，把我发给乔哥的红包也领走了！”

    “啊哦，抱歉，顺手就领了。”

    话是这样，简洛北挑了挑眉，表情却没有一点愧疚的样子。

    笑话，男朋友的红包就等于他的红包，他领了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