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槐序的强烈要求下，李暮商联系了心理医生，第二天算去复查。

    苏槐序盯着他完的电话。

    “现在可以了吧？”李暮商把手机放下来，有些苦恼地道，“本来可以三天鱼两天晒网，现在倒好，有个人把我盯着了。”

    “所以你一直都没有认真去看过？”苏槐序看着他，双眼犀利。

    李暮商被他看得一阵心虚：“也不是没有认真去看过……我每次都很认真，但是有时候不敢去找他看，怕我的病情没有一点好转。”

    苏槐序本来还挺严肃的，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出来，道：“有生之年我居然能从李老板的嘴里听到‘不敢’这两个字，感觉还是挺神奇的。”

    李暮商捏了捏他的脸颊，一副任他嘲笑不挣扎的模样。

    天色已经很晚了。

    苏槐序一直没看时间，这会儿才看了眼手机，竟然已经凌了。

    难怪他有些困。

    “去睡觉吧。”苏槐序拍拍李暮商的脑袋，“你最近黑眼圈重了不少，是不是都没有好好睡觉？”

    “我睡不着。”李暮商有些可怜巴巴的到，“我现在很兴奋。”

    或许是自己一直以来的秘密被发现了，李暮商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他觉得一直压在自己头顶的那片乌云散开了——因为苏槐序不是如他想象的一般对他敬而远之，甚至苏槐序一点也不介意和害怕他的这个病。

    所以他变得有些放肆起来：“我们做点其他的吧。”

    “别想。”苏槐序瞪他一眼，“我明天还有事儿。”

    李暮商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序……”

    苏槐序踹他一脚：“反正不可以。”

    “可是我好兴奋睡不着觉。”李暮商，“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我瞪眼到天明么？”

    苏槐序想到什么，把暗房里的单反拿出来，：“要做点什么也不是不可以，你这个房间里全是我的照片不会显得单调么？要不然我拍点你的？”

    苏槐序纯粹是在杵李暮商，没想过李暮商会同意，李暮商二话不就点了头他还有点怀疑。

    “你确定？”

    “确定。”李暮商接过单反，，“序，我们来拍情侣照。”

    苏槐序愣住：“啊……”

    “你会害怕么？”李暮商还是有些担心他对单反镜头的过度反应，“我陪你。”

    “我……”大概是“情侣照”这三个字太吸引了，苏槐序几乎没有考虑的点了点头，“可以拍，但是我想拍穿衣服的。而且只能一个时！我们明天还要早起去看医生。”更何况苏槐序自己也想去见一下心理医生。

    李暮商应下了。

    李暮商把单反放在支架上，镜头对准苏槐序的时候，他深吸了一口气，脸色苍白了一分，但很快李暮商远离了单反，反而也进入了镜头里，他紧紧地抱住苏槐序，低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看我。”

    苏槐序望着他，李暮商眼神里满是眷恋。他突然一点都不害怕了。

    他意识到李暮商是喜欢自己的，不管他喜欢的到底是自己的什么。

    苏槐序在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要求——李暮商喜欢自己，已经足够让人快乐了，他不能再要求更多。

    比如李暮商爱自己。

    “我怎么摆动作啊？”苏槐序问他。

    “随你。”李暮商，“我们摆什么，都能拍得很好。毕竟是我调整的角度。”

    “真自恋。”苏槐序白他一眼，干脆翻出来剧本认真的学习，李暮商果真换了无数的姿势配合他，自己又拍，又当模特，拍了很久。

    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更多的交流了——交流都蕴藏在相机快门按下的瞬间，偶尔望向彼此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情意。

    苏槐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总之他睡着了之后李暮商还在拍——因为他在暗房里发现了好几张新增的自己的睡姿。有一张他睡的正香，李暮商亲了一下他的鼻尖。很近的大头拍，一点艺术气息都没有。

    李暮商坐在暗房的凳子上把玩新拍的几张照片。

    苏槐序站在门口：“我可以进来吗？”

    “来。”李暮商冲他敞开怀抱。

    苏槐序坐在李暮商的大腿上问他：“你一夜没睡？”

    李暮商“嗯”了一声，看上去心情仍然很兴奋：“序，我好久没有拍照片了，我好像回到了之前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

    苏槐序摸摸他的鼻子：“我们现在不就是在一起了吗？”

    “对。”李暮商亲了亲他的嘴角，“对。”

    苏槐序伸出手摸摸他的眼尾：“怎么不睡觉？”

    “我睡不着。”李暮商，“我太喜欢拍你时候的感觉了，我完全睡不着。”

    苏槐序心里莫名有些难受，但又不上来为什么难受——听到这句话他明明应该高兴的，但就是高兴不起来。

    “已经九点了，”苏槐序，“去洗漱一下，我们去见医生。”

    李暮商非常配合的起了身。

    李暮商约好的医生姓宋，这么多年一直在负责李暮商的心理健康，一直都没有变过。

    苏槐序陪李暮商一起进去的时候，宋医生微微一愣，手上写字的笔都顿住了，但他很快调整过来，看向李暮商：“好久不见。”

    “最近有点忙，”李暮商糊弄过去，“最近情况也不错，所以一直没过来。”

    “情况不错吗？”宋医生笑了笑，看向苏槐序，“发生了好事？”

    “嗯。”李暮商点了点头，一把揽住苏槐序的胳膊，到，“我男朋友。”

    宋医生笑道：“我没猜错的话，这位也是你的前男友？”

    “是的。”李暮商点点头。

    “我们聊聊吧。”宋医生看向苏槐序，很礼貌的到，“可能需要给我们一点单独的私人空间。”

    苏槐序只好把门带上出去了。

    宋医生和李暮商聊了差不多一个时，期间苏槐序一直都非常紧张，连他甚感兴趣的《深浅》剧本都有些研究不下去，尤其是脸上的口罩和墨镜让人喘不过气来，他一个时之内不知道来回踱步了多少次。

    终于在有护士快要认出他来的时候，门开了。

    宋医生道：“苏先生可以进来聊一下吗？”

    苏槐序飞快的起身进了屋。

    李暮商竟然睡着了。

    他躺在一旁的躺椅上，看上去睡得很熟，苏槐序便把自己的声音压低了很多，：“他昨天晚上几乎一宿没睡。”

    “这是他比较常出现的状况，”宋医生道，“我听季赢书，他经常会因为一件事而兴奋得一宿未眠，长期不睡觉对他的身体会有很大的影响。”

    苏槐序看向熟睡的李暮商，脸上神色变得黯然：“他是……什么方面的问题？”

    “偏执型人格障碍，”宋医生道，“我不知道你对他了解多少，他的家庭、他的人生……”

    苏槐序愣了一下，抿住嘴唇道：“我也不知道我了解他多少。”

    仔细想想，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年，都过于沉浸于对彼此的感官体验，反而很少触碰到对方的心。

    宋医生现在问他这些，让他觉得彼此好似陌生人一样。

    “这些情况，还是你自己去跟他了解比较好，我们不方便透露患者隐私，”宋医生笑了笑，“其他的你不知道，但你应该知道他对你的执着程度有多深——但其实得更直接一些，不是对你的执着程度，而是对他的艺术作品必须要完美的追求，他异常偏执。”

    苏槐序微微愣住：“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非常满意你……”宋医生微微一顿，尽可能让言语更加柔和一些，“你的外表。”

    苏槐序攥紧了手中的剧本，脸色微微一变，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离开之后，他再也找不到和你一样完美的外表，所以再也无法举起相机，甚至沉醉在曾经创作的巅峰状态之中，一直都无法走出来。”

    后面宋医生又了些什么，其实苏槐序都有些听得迷迷糊糊的了。

    他很努力的在听，可是却一直都没办法听进去。

    因为他想起来，最开始李暮商愿意以高于市场行情的价格签下他，本就是因为他的体型、外貌，甚至是皮肤状态，身高，都完美契合他对于一个裸模的全部需求。

    所以他们合作得非常愉快，甚至超越了工作关系。

    但其实……那从一开始，就只是一场合作。

    李暮商喜欢的根本就不是苏槐序这个人，苏槐序本身，这一点，恐怕李暮商自己都云里雾里，不甚清晰。

    苏槐序本来自己还想去看一看心理医生的，现在却怎么都提不起力气了。爱情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