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槐序蹲在阳台上抽烟。

    天色已晚，楼底下卖烧烤的都已经收了摊，这万千城市烟火逐渐消弭，从人声鼎沸到万籁俱寂，似乎只经历了那么短暂的几分钟时间，仍然在耳边呼啸的只有晚春的风，不刺骨，却寒冷，单薄的衬衫在这一刻似乎有些无济于事。

    苏槐序觉得自己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他现在有些明白李暮商为什么总是坐在阳台抽烟，因为看着这世界一点一点的变化，好像是很有意思的样子。

    烟灰缸里摆了长长短短的十多个烟头，苏槐序又灭掉一只的时候，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了。

    毕竟对健康无益。

    他昏昏沉沉的捏了一下自己的鼻尖，阳台外有了声音——客厅进来了人，是Lucky和瑟两个。

    阳台门被推开，冷风灌进有暖气的屋子里面去，Lucky叫了一声：“臭瑟！关门。”

    瑟连忙把门又推上，往苏槐序的手里塞了杯奶茶：“序哥，我请你们喝的。”

    苏槐序望着他笑：“抠门瑟也开始请客了？”

    瑟吐了吐舌头：“刚走到楼下的时候，Lucky姐非得要喝奶茶，还非得要缠着我请她，我心想请她一个人也不合适，所以给你也买了一杯。”

    瑟这孩子有时候话就是太直了，讨喜又不讨喜。

    苏槐序不太介意，笑着调侃他道：“所以我是顺便的喽？”

    瑟瞪大眼睛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序哥你也知道我不怎么会话，千万不要误会我……”

    “跟你开玩笑呢。”苏槐序把吸管插进奶茶杯里，喝了一口，甜腻的滋味把内心的苦楚驱散了些许，他开口道，“你来这边干什么？”

    “陪你啊。”瑟，“Lucky姐她平时很忙，没时间看着你，所以让我这个当助理的过来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我又不是残废，不需要人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不是这意思……”瑟道，“Lucky姐的意思是让我看着你一点，比如今天晚上这种情况。”

    苏槐序愣了一下：“今天晚上这种情况？”

    “啪”的一声，一只手从阳台门里支了出来，一巴掌拍在了瑟的脑门儿上：“给你能的！你能办成个什么事儿，赶紧去铺床去！”

    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错了话，脸色几变，扭头就往里面跑，盯着背后苏槐序灼热的视线飞快的逃离现场。

    苏槐序只好看向Lucky：“怎么了？”

    Lucky没话。

    苏槐序坐直身体，把一旁的IPad拿起来，似乎想要自己看看，被Lucky一把摁在了桌面。

    “怎么了。”苏槐序又问了一遍。

    Lucky与他僵持了少三分钟，才道：“……真受不了了。”

    “李暮商跟记者架进局子了，”Lucky也有些自暴自弃的到，“现在全网都是这个消息，直接爆了。”

    Lucky的话音刚落，就见苏槐序猛地站了起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鞋都来不及穿就往外冲。

    Lucky忙喊他一句：“知道是哪个局子吗你就跑？”

    Lucky也认了，算他倒霉，签了个恋爱脑当艺人，都被人害成这模样了，还满脑子的惦记着对方，进个局子而已，又不是没命了，至于急成这样吗？

    “你先换件衣服，口罩帽子都戴好，”Lucky叹息道，“我和瑟送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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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路上，苏槐序看了这事儿的始末，甚至还看到了视频。

    先动手的确实是李暮商，虽然他能够理解李暮商在那种情况下为什么会动手。

    但广大的吃瓜群众可不会在意你为什么动手，只会在意你先动的手，那你就是有错，你就是有问题。

    更何况李暮商如今的地位和成就，早就惹了圈子里不少的人眼红，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少的人都在背后落井下石，导致事情反而越闹越大。

    Lucky一路上都在告诫苏槐序：“你和姓李的不一样，你情绪比他稳定得多，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你都尽量不要冒头，最好连脸都不要露——还有，你想好了吗？你这一去，他不就知道你在哪儿了吗？”

    苏槐序没出声。

    一路上都没出。

    Lucky把车停在了局子外面，不少的狗仔都等候着一手消息，苏槐序甚至不敢明目张胆的往里面走，还得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硬是驮着背装着是无关紧要的人，才混入了人群里面。

    进了局子里，四周就要安静得多，他藏在墙后面，看到不远处和一群记者站在一起的李暮商，现在应该是进入了调解阶段。

    “别去。”

    Lucky这样劝苏槐序。

    但苏槐序还是没忍住抬了抬腿，即将出现在视线之中时，从右侧突然闪过来的一个身影挡住了苏槐序看向李暮商的视线。

    苏槐序顿时停住了。

    Lucky：“那不是季赢书吗，他现在自顾不暇了，还来帮李暮商做担保啊？”

    “季赢书”这三个字好似苏槐序人生的魔咒，只要一在耳边出现，就没什么好事儿。

    苏槐序迈出去的步伐又往后一退，停在了后面。

    “槐序？”Lucky喊他的名字。

    “我们走吧。”苏槐序。

    Lucky顿了顿，然后道：“好。”

    苏槐序最后又看了一眼，季赢书挡住了李暮商的大半个身子，将他紧紧地护在自己的身后，或许这才是他们三人之间该有的关系。

    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关他苏槐序这个艺术品屁事啊？

    回去的路上，瑟叽叽喳喳个没完，是要请苏槐序去吃大餐，透过内后视镜往后看，苏槐序一只手扒在床沿上，眼神无神的望着外面，在发呆。

    似乎完全没有听清他在些什么。

    Lucky于是提高了音量道：“苏槐序，瑟这个抠门鬼要请你去吃大餐，你不敲他一笔吗？”

    苏槐序回过神来，有些迷茫的看向瑟和Lucky，迟钝的眨了眨眼后：“我想回去休息了。”

    Lucky于是又轻轻的叹了口气，冲瑟点点头，道：“我们先回去吧。”

    瑟抿抿嘴，也有些无奈。

    有些坎，终归是需要自己去过的，任何人都帮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