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忱翌微垂着眼看她, 眸子里的笑意冷且淡。

    成雅的耳边还回响着他刚刚那句的叫得轻巧又随意的“老婆”，这会儿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站在对面的段成燃脸色都绿了，他嘴角原本温和的笑容变得僵硬且难看, “卓总这话是什么意思，成……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

    这人话的时候刻意咬重了“未婚”二字。就像他所想的, 只要男未婚女未嫁，就还有理由。

    只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卓忱翌笑了一声, 搂着怀里那人腰的手紧了紧, “现在是已婚了。”

    成雅不自觉地拧了下眉头, 她没想到卓忱翌会这么直接公布出来。

    不是好了要等见过卓家的长辈之后再做决定么？

    他们站的位置离画廊的门口不远, 这会儿外面忽然热闹起来。

    成雅回头就见一群记者正被保安挡在门外, 七嘴八舌地着什么，有几个嗓门大的还能听得很清楚——

    “卓总, 请问您和成姐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婚礼时间已经定了吗，会不会邀请秦晟文化传媒的千金？”

    “请问卓总, 您跟成姐结婚这样仓促，是奉子成婚吗？”

    “成姐, 听您跟卓总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请问这么着急结婚是为什么？”

    ……

    成雅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了个措手不及，她难以置信地去看身旁的卓忱翌，想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但显然眼前的这些都在卓总的意料之中。

    脊背被那人的大手轻抚了抚, 她听到卓忱翌的声音响在耳边：“乖, 别怕。”

    成雅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些记者都是他找来的。

    原本安静的氛围画展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成雅一个头两个大，却又不得不在媒体面前配合着卓忱翌。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压低声音, 笑着问他。

    卓忱翌垂下头来，大手在她脑后揉了揉，动作极其亲昵。

    “逢场作戏而已，一会儿就好。”

    “……”

    好你大爷。

    这样乱七八糟的场面维持了大约七八分钟，梁秘书才匆匆带了一波人过来把记者都带走了。

    画廊里恢复了最初的安静，但周围人的目光开始更多的放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而并非墙上的画作。

    偶尔还有窃窃私语传到成雅的耳中。

    “现在奉子成婚也不少见。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几个检点的。”

    “我这卓总本来是跟薛家有婚约的，怎么突然冒出来个姓成的未婚妻，原来是这么回事。”

    “成家虽然不错，但也还是到不了跟卓家门当户对的地步，不定是先爬上了床再用孩子威胁……”

    那些话越越刺耳，成雅的手忍不住紧紧攥着衣角，但面上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容。

    “不好意思，刚刚出了点插曲。对于给各位带来的不便，我代表YARN美术工作室向大家道歉。”

    众人倒也都应和着没事，但吃瓜的心却都快要摆在了明面上。

    段成燃早就在记者蜂拥而上的时候灰溜溜地离开了，这会儿成雅不动声色地从卓忱翌怀里挣脱出来。

    她不明白卓忱翌为什么这么做，干脆选择不理这人，兀自去找了叶蓁。

    -

    这次画展为期三天，成雅并不想折腾太长时间。

    等到第一天的首展结束后，成雅让丁茉茉他们先走了，自己留下来收拾，锁门。

    她不知道卓忱翌什么时候走的，这会儿画廊里只剩了她一个人。

    成雅站在那幅主题画前发怔。

    她今天确实很生气。

    卓忱翌想要公布已经结婚的消息随时都可以，为什么偏偏要选在画展的第一天，在这里？

    眼下相比于那些画，大家更关心的已经是她平坦的肚子里到底有没有货，而她又是不是靠着孩子上位嫁入豪门的！

    可她成雅又不是掉钱眼里了，犯得着守着自家的财产不要，处心积虑地嫁到卓家等着被穿鞋？

    越想越气，成雅利索地关了画廊的门，到停车场取车。

    远远的就看到男人颀长的身影倚在车门上，他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这会儿正朝这边望过来。

    成雅的脸色微沉，漠然走过去开了车锁。

    她不想跟卓忱翌话，一个字都不。

    被彻底无视的卓总先她一步坐在了驾驶位上，又帮她开副驾驶的车门。

    “上来，我有话。”

    可她没话。

    成雅绷着脸，犹豫了一秒，还是坐了上去。

    这毕竟是她自己的车，她不坐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见她上车，卓忱翌本想偏过身来帮她系安全带，却被成雅一手抵在了胸口，用力一推，又坐了回去。

    “……”

    车里的气氛默了几秒。

    为了防止尴尬蔓延，卓总最终还是选择了先开口。

    “这是我们第一次同时出现在媒体面前，直接公开也可以免去以后的很多麻烦。所以……”

    “所以你单方面公开了。”成雅淡淡地把话截过来，语气里带着极少会有的嘲讽，“看来身为当事人之一，我的意见并不会在卓总考虑范围之内。”

    “……”卓忱翌重重地呼了口气，“这件事之后我会向你解释。”

    成雅别过头，话得没什么情绪：“不必了。”

    他皱着眉头，“什么？”

    成雅勾起唇角，笑意浅淡得不及眼底，“我很清楚我们两个之间只是单纯的利益关系，卓总也不必再提醒了。”

    卓忱翌望着她，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些，“成雅，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话吗。”

    “不然。”她冷哼一声，垂下眼去看手机上的消息，“需要我去学着好听的话来取悦你？”

    梦都不要做。

    这场婚姻本来就是各取所需罢了，谁都不比谁高贵。

    “……”

    卓忱翌没再话，直接踩下油门，启动车子。

    -

    一路无言。

    车子最终停在了成雅家的楼下。

    “麻烦卓总自己叫辆车回去，我家有客人不便留宿，而且明早我还要用车。”

    她着兀自去解安全带，谁知道刚偏过头来，就被一只大手捏住了下巴。

    那人冷着脸色强迫她抬起头来，镜片后的眸色阴沉。

    “赶走了你的学弟，就这么生我的气？”

    成雅不明白他在什么，正准备反驳，就被一只大手托住了脑后——

    卓忱翌的气息强行融入她的呼吸，让她的唇齿间都带着他的味道。

    成雅下意识地想要把人推开，却被他单手扼住了两只手腕，迎接她的是更加带有侵略性的吻。

    他从来没有真的强迫过她，这是第一次。

    气息胶着，成雅被他吻得几乎无力反抗。

    “卓忱翌，你……唔……”

    他似乎连喘息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她，直接将人抱到了腿上。

    细密的吻落在她的脖颈和锁骨，衣领早已被扯开，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露出大片因为亲热而染了红色的肌肤。

    成雅无力地伏在他肩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额角挂着细密的汗珠，有几缕头发紧紧地贴在上面，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白里透红。

    成雅的身体因为与他的亲密接触而不自觉地颤栗，她声音低哑，像求饶又像是威胁。

    “卓忱翌……你放开我……”

    “不行……我来例假了………”

    那人的动作一顿，最终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排浅浅的牙印，这才意犹未尽地把人放开。

    车内狭的空间里闷热异常，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两个人谁都没有话。

    成雅推开车门下来，踩着高跟鞋的双腿微微发颤。

    她干脆脱了鞋踩在地面上，一股子冷冽的寒意从脚心钻入，企图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忍不住瑟缩一下，忽地感觉肩上一重，卓忱翌的外套已经被披在了她的身上。

    清冷的男士香水味中掺杂了迷乱的气息，成雅撩开挡在眼前披散下来的头发，明艳的脸上带着些许不悦，她弯下腰提起鞋子转身就走。

    可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卓忱翌一只大手托着她的腰，任由她的双腿搭在他的另一条手臂上。

    “心着凉。”他只沉声了这么一句，没等成雅回答，就已经抱着人走进了楼道。

    成雅也就任由他抱着进了电梯，看着这人抱着她还能毫不费力地摁下楼层，她忽然想笑。

    不是开心，只是觉得很讽刺。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开始介意。

    她开始思考这人对这种事情这么熟悉有经验，是不是以前也曾跟其他女人做过，比如……

    “到了。”卓忱翌的声音断了她的思绪，“密码？”

    他示意成雅出防盗门的密码，却并没有要放人下来的意思。

    成雅拧眉，“951……”

    门忽然被开，姜羽恬的声音响在楼道里：“姐姐你回来——”

    话没完人先一哽。

    “——啦。”姜羽恬眨巴眨巴眼，果断让出门口的路，耷拉着脑袋，“姐夫，我什么都没看到。”

    成雅觉得自己一张老脸都要丢没了，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来，却被抱得更紧。

    “恩。”卓忱翌点了下头，抱着人快步进了屋里。

    姜羽恬在后面乖乖关上门，然后躲回了自己的房间里，考虑着要不要先找个借口出去一趟，晚点再回来。

    “笃笃笃。”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敲响，她一个激灵，走过去开了个缝。

    “姜……”站在门口的那人微皱着眉头，似乎是因为想不起她的名字而笑得带了点歉意。

    “姜羽恬。”

    “恩，姜羽恬。”卓忱翌重复道，“能麻烦你告诉我，家里的食材都放在哪儿吗？”

    “食材？”姜羽恬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你是要……做饭？”

    “恩。成雅她有些不舒服，我给她熬点粥再走。”

    一听这话，姜同学的眼睛都亮了，想不到这长得像个花瓶似的姐夫不但能抱着姐姐上楼，还会做饭！

    她张了张嘴正想告诉卓忱翌东西都在哪儿，却又哽住，皱着脸有些尴尬地看着他。

    “那个……姐姐上次做饭差点把厨房炸了，所以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