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雅一哽：“我不是让你陪着我爸妈吗, 怎么……”

    卓忱翌皱起眉头：“凭你们俩拙劣的演技，还想瞒住爸妈。连赵林叙都猜到了。”

    “……”

    气氛不由尴尬了片刻。

    “走吧。”那人二话不拉起成雅就往电梯口走，搞得贺景晏站在后面跟上去也不是, 不跟上去也不是，愣愣地站了半晌, 目送着两人进电梯下楼。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气氛尴尬到让人想要屏住呼吸的地步。

    成雅想要默默抽回手, 却被那人直接来了个十指紧扣。

    “翌沣资产的人已经在去勋文的路上, 一会儿你只需要配合我。那些人想要退出, 我会把他们手里的股份买过来, 转给你。”卓忱翌沉声着, 电梯已经停在了负二层的停车场。

    成雅被他拉着往外走，忍不住思考他刚才那话的可能性, “虽翌沣资产是你独有，可现在卓泽旸有秦家的支持, 整个卓氏都被他霸占，你哪儿来这么多钱去买股份？”

    那人看她一眼, 淡淡问道：“你信不信我。”

    这话问得, 她如果不信多尴尬，要是非要相信……也还是有点违心。

    成雅干脆就没再话，只乖乖跟着他上了车。

    从医院到公司路程也不过二十分钟, 但就这段时间, 都让成雅觉得像是过了几个时。坐在卓忱翌身边, 她怎么都别扭。

    脑海中几乎能够模拟出董事会咄咄逼人的场景，她倒还好，毕竟面对那些老头子她也不是第 一回，可卓忱翌……

    她既然定了主意要跟人家离婚, 现在还把人牵扯进来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车停在公司楼下，卓忱翌顺手替她解了安全带：“下车吧。”

    犹豫半天，眼看着那人都要推门下车，成雅还是把人叫住了。

    “卓忱翌。”她声音发颤，有点哑，“你不用上去了，还有翌沣资产的人，你也都让他们回去吧。”

    “……”卓忱翌没话，只沉着脸色转过来看她。

    成雅别开目光，“这毕竟是勋文的事，你掺合进来不好。毕竟……我们还是要离婚的。”

    低气压蔓延开来，半晌都没人话。

    “这是我最后一次。”卓忱翌调整着发紧的衬衫领口，靠在椅背上合了合眼，像是无奈妥协。

    “等这次勋文的事情稳定下来，我就签字。”

    成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签什么？”

    “离婚协议。”那人冷声撂下四个字，利落地推开门下车。

    离，婚，协，议。

    她没有听错，卓忱翌终于答应和她离婚了。

    一时间，成雅也不知自己是高兴还是难过，像是心里悬了许久的大石头中午在这一刻压了下来。

    她茫然地开门下车，一连深吸几口气，才勉强走进了公司大门。

    走到电梯前，正准备按按键，就听到隔壁传来某人的声音：“这边，进来。”

    成雅转过头，才发现卓忱翌竟然一直在这里等她。

    她顿了一下，才在卓忱翌的催促声中走进电梯。

    两人虽是并排站着，成雅却刻意和他保持了距离。毕竟现在也算是谈妥了离婚的事，她多少还是有点尴尬。

    殊不知，她越是这样，心里也就越是在意。

    电梯屏幕上显示的楼层数不断变换增加，成雅努力让自己的心情跟表面看起来一样平静，可那人却先凑过来牵了她的手。

    “？”成雅皱眉看他，却被那人顺势往怀里一拉，整个人倚靠在他胸口。

    “离我那么远，那些老狐狸怎么会相信我的话。”他沉声着，电梯已经“叮”了一声，停在了董事会议室所在的楼层。

    “知道了。”成雅缓缓吐出一口气，勾起唇角尽量让自己看着和最初一样洒脱，“成功的话，改天请你吃饭。”

    卓忱翌垂眸看她，“还是在家吧，我做给你吃。”

    话音未落，那人已经拥着她下了电梯，似乎并不算给她回绝的机会。

    不过也对，不定这就是她最后一次吃到他亲手做的饭了，省钱还不亏。

    成雅垂眼笑了一声，答应：“好。”

    -

    夜幕低垂。

    落地窗映出别墅一楼的空旷，餐桌上的四菜一汤没动几口，隐约还冒着热气，餐桌旁的人却早已不见了身影。

    二楼有细微的声音透过房门传出，昏黄的灯光洒得一室暧昧。

    成雅从没觉得自己如此贪恋这人的体温，可如今却是伏在他的肩头久久不愿动弹。

    从一开始的那个梦，酒会上的第一次见面，到后来习惯和他手挽手同时出现，再到如今做着最后的告别。

    由一次酒后迷乱开始的故事，也由清醒的对峙结束。

    这是他们默契，像极了为彰显自己不曾改变，从一而终的手段。

    良久，成雅从他怀中挣出来，及腰的红棕色长发垂在身后，刚好盖住她曼妙的曲线。

    “我去洗澡。”她拎起衣服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像是逃离一般，生怕身后的人出挽留的话。

    即便她知道卓忱翌并不会。

    真是奇怪，明明是她一直要跟人家离婚，可这会儿难受的也是她。

    成雅，你可真是够贱的。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仰头去迎花洒喷出来的热水……

    行李箱早就收拾好放在楼下的玄关，等到成雅换好衣服出来，屋里除了浓重的香烟味儿再看不到人。

    “卓忱翌？”她叫了几声没人反应，等到下楼拿手机才看到那人发给她的消息。

    卓忱翌：【公司有急事】

    卓忱翌：【今晚住下，明早我送你回去】

    看着屏幕上的字，她竟发觉自己脑海里甚至能同时出现他这些话的表情。

    板着张脸，皱着眉头。

    成雅挑了下眉，正准备回他消息，手指却在落在键盘上时顿住，转而下另一句话。

    Yarn:【不了，我直接去医院】

    Yarn:【协议书我放在客厅桌上，明天约个时间去民政局】

    成雅把消息发出去，直接拎着箱子出了别墅的门。

    她的车本来就停在院里，这会儿直接开去医院也方便。

    老成的手术十分成功，按赵林叙的法，是能够当作案例放进教材的地步。

    成雅也不懂这个，只觉得老成能早点恢复就最好。所以她已经订好了一周后的机票，带着老成去国外的疗养院住一段时间，勋文就交给贺景晏理。

    正好她当初申请在姜羽恬学校的旁听进修名额通过了，学院跟老成的疗养院相离不远，平时也方便去照看。

    只是叶蓁一直吵着要在她出国前再见一面，但临走前一天才有时间。正好成雅约卓忱翌去民政局始终没成功，最后一天她直接一通电话给了过去。

    听筒里过了许久才响起某人疲惫的声音：“喂。”

    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生生被她咽了回去。成雅皱了皱眉头：“在忙？”

    电话那头反应明显有些迟钝，“……恩。”

    “我明天的航班，今天抽个时间去办离婚证吧。”

    “成雅。”卓忱翌忽然低声叫了她一句。

    “恩？”或许因为对方疲惫的声音让人动了恻隐之心，她竟然好脾气地应了一声，甚至耐心地等着对方的下话。

    只是卓忱翌半天也没出一句话来，最后只听到他闷闷地嗯了一声，之后便是电话的忙音。

    “怎么了，他怎么？”买完奶茶回来的叶蓁顺手递给她一杯。

    “不知道。”成雅喝了一口奶茶，顿时觉得自己郁闷的心情被浓浓的香甜味儿给治愈了，随口道，“他最近可能太忙太累了，抽不出空来。”

    “忙？应该是够忙了。”叶蓁挑了下眉，两人交换手里的奶茶，继续往车边走。

    成雅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你知道他在忙什么？”

    叶蓁点头，拿过她的手机点开微博又递回去：“你这两天处理工作室的事，都没时间看新闻吧？自己看。”

    【卓泽旸涉险故意杀人被捕】

    【卓氏集团更换继承人】

    【卓泽旸秦亚抒婚变】

    【卓擎发布会】

    一连四条热搜挂在榜上，每一条点进去都是足以喂饱瓜田里的猹的地步。

    而爆出来的不仅有老成的车祸，还有卓忱翌母亲当年的死。

    成雅差点拿不住手机，难以置信地看着微博上各种专家对卓泽旸案件的分析，以及网友们源源不断的骂声，有些极端的已经开始抵制与卓氏集团有关的产品。

    “不得不，这秦亚抒真豁得出去，有婚她是真结，也真离。”叶蓁叹了口气，显然已经从跟卓泽旸的那段感情中走了出来。

    她撇撇嘴：“谁能想到秦家跟卓泽旸的联姻，根本就是为了拿到证据，伺机报复呢？”

    “不过卓忱翌这步棋虽然下的好，可卓氏集团到他手里已经是个烂摊子了。他忙到没时间跟你离婚也能理解。”叶蓁着朝成雅眨眨眼，“你一定要在出国前跟他离婚吗？”

    “……”成雅半晌没话，低头看着自己跟卓忱翌的聊天框。

    上一条内容还是自己给他发的定位，约定时间见面。

    见她开始犹豫，叶蓁也不话了，给她充足的时间思考，自己则是在一旁默默喝着奶茶。

    毕竟这事是成雅跟卓忱翌两个人的事，她可以提出建议跟疑惑，但无权左右他人的决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蓁手里那杯奶茶都见了底，才见成雅关掉手机屏幕，抬起眼来。

    她像是终于下定决心:“离——”

    话没完就哽在了喉咙里。

    成雅皱起眉头，只见高大的身影挡在跟前，遮住了眼前大半的光，她几乎整个身子都被他投下来的影子盖住。

    卓忱翌穿着他们登记结婚那天的西装，镜片后的目光微冷，略显疲态。

    他嗓子有些哑，将手里拎着的咖啡和甜品递过来：“抱歉，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