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雅觉得自己快疯了。

    哪怕过了这么长时间, 她也依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因为卓忱翌靠近而不断加速的心跳。

    那人温热的呼吸不断扫过她的脖颈，而她却整个僵在人家怀里动弹不得。

    她想推开吗？

    想吧……

    又不是那么想。

    抬起的手在快要触碰到那人脊背时僵住，缓缓垂下。

    成雅语气冷淡：“卓总, 你这样对得起你的未婚妻么？”

    她在国外时就已经听了，卓忱翌早在宣布了他们离婚的事情不久后就又有了新的未婚妻, 只是这个女人实在神秘，媒体始终都没能曝光她的身份。

    他能够费尽心思去帮另外一个女人隐藏身份, 那么现在这样着想她又算怎么回事？

    这是够膈应人的。

    成雅抬手就要从他怀里挣出来, 却被抱得更紧。

    卓忱翌下巴在她肩窝上轻蹭了蹭, 低笑一声, “我的未婚妻就在怀里, 怕什么？”

    “你……”成雅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什么？”

    “是你。”卓忱翌的声音低沉, 甚至只有他们两个能够听清。

    但即便是如此，这两个字入耳, 也还是让成雅觉得不可思议。

    “……”

    半晌没人话，屋里的气氛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未婚妻。

    卓忱翌他只是空出来这么个位置, 用来挡住那些在他恢复单身后前赴后继的桃花。

    真是……

    “好, 很好。”成雅忍不住冷笑一声，眸中映出那人皱眉的模样。

    她一连后退几步，走过去开了房间的门。

    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 卓忱翌柔声叫了一句：“雅雅？”

    成雅利落地用脚踢了踢门, 倚在门边漠然地望着他：“请吧, 卓总，不送。”

    “？”卓忱翌不明所以，还想再上前跟她解释，却被成雅一把捏住了刚才被门夹过的手掌。

    这一下她是半点也没客气, 疼得他脸色一白。

    成雅望着他，语气淡淡的：“当初离婚我们是两清了。卓泽旸做的那些事我从来没往你身上按过，所以你帮助勋文摆脱困境的时候我很感激，也给了你一定的股份以作答谢。我们谁也不亏欠谁。”

    “但你现在这样我真的是……有点看不懂了。”她一双勾人的狐狸眼冷漠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你到底是想揪着之前的事继续做文章，逼迫我再次跟你结婚，还是想怎样？一句未婚妻是我就想再续前缘，我什么时候又成你未婚妻了，你经过我同意了么？”

    卓忱翌嘴唇紧抿着，没话，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卓总，你这点把戏只能糊弄糊弄那些还没毕业的姑娘，她们或许会觉得浪漫。但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不会。”她笑的时候眼尾像是带着点轻蔑，一如那时两人初见的模样。

    原本以为她这么一通教能让这人灰溜溜地离开，不料卓忱翌反而上前一步，抬手，指腹在她嘴角轻轻蹭了一下。

    “口红。”他微垂着眼，语气很轻很温柔，把手上蹭到的红色给她看。

    成雅呼吸一窒，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忍不住蹙了下眉头。

    她还是不能适应这人靠自己太近。

    卓忱翌接着道：“抱歉，这件事是我疏忽。之后会注意的。”

    之后？

    成雅微怔，却见那人已经走了，就像她刚刚一直期待的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家。

    也好。

    她低头自嘲地笑了下，反正她今天把话都已经清楚了，以后怎样都是以后的事。

    -

    贺景晏刚从会议室出来就差点撞上人。

    这几年的磨炼让他稳重了不少，这会儿他下意识地皱眉抬眼看去，就见一身材婀娜的女人杵在他面前，及肩直发，墨绿色长裙，手里还拎着个与其格格不入的保温桶。

    成雅朝他挑了挑眉：“Surprise，贺总，我来送饭。”

    贺景晏：“……”

    见他阴沉着脸色，话都没就朝着办公室走去，成雅隐约猜到了什么。

    她朝旁边的秘书递了个眼神，“怎么回事？”

    秘书还是当初老成选上来的，自然认识成雅，这会儿压低了声音跟她：“最近有个棘手的项目一直做不好，甲方一直各种挑刺，贺总已经连续加班快一周了。”

    成雅倒是觉得新鲜：“还有这种事？”

    勋文这两年的发展不错，贺景晏的实力更是有目共睹，但能对着勋文这样挑刺的她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听。

    眼下她跟秘书一起跟在贺景晏身后进了办公室，贺总吩咐秘书去整理近几年的相关资料，屋里就只剩了他们姐弟两人。

    成雅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高楼林立，回头瞥了一眼正坐在沙发上拉着张脸的某人。

    “贺总辛苦了，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有。”贺景晏着把手里那份文件递过来。

    还真有？

    成雅不明所以，开文件夹就见上面赫然写着“甲方：卓氏集团”。

    成雅：“……”

    她还心敢这么在勋文挑刺的能有谁，果不其然就是某个阴魂不散的人。

    “这事我可帮不了。”成雅摇头拒绝，把文件夹往桌上一扔。

    难不成让她腆着张脸去跟前夫理论一番，为什么要在鸡蛋里挑骨头？

    更何况他俩前两天还闹得不怎么愉快，反正她是觉得不愉快。

    这会儿再去找卓忱翌少不得要带上点私人恩怨，到时候一不心从工作扯到了私人问题上，那也太没脸了……

    贺景晏捏了捏眉心，问：“你看不出他什么意图？”

    “那你看不出他是什么意图吗？”

    这不明摆着就是想让她主动跟他联系吗，凭什么？她才不。

    “是从你回来之后他才开始这样的。”贺景晏幽怨地看着她，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姐。”

    “住，不好使。”

    “……”

    眼看是没办法服她，贺景晏干脆换了个思路。

    “行。明天我准备跟卓忱翌一起吃顿饭，到时候你也来。”

    成雅想也没想：“拒绝，我又不是勋文的员工。”

    “你是股东。”

    “……”这倒是没错，还是大股东。

    “就这么定了。不管有什么事情，明晚你都得腾出时间来吃个饭。”

    贺景晏站起身整了整西服的褶皱，把文件重新塞回了成雅手里，总算有了几分之前那笑嘻嘻的模样，“辛苦老姐好好准备一下，争取找到他逻辑上的突破口，把这个项目一举拿下！”

    成雅：“……”

    拿个屁。

    ……

    “晚宴长裙准备好了吗？”叶蓁在电话那头问道。

    成雅默默翻了个白眼，挑了支颜色温柔的口红涂上，“就是吃顿饭，撑死算是个商业聚餐，穿什么晚宴长裙，不要题大做。”

    “行吧。”叶蓁叹了口气，有点遗憾，“本来还想看你短发穿礼裙什么样呢，看来这次是不成了。下回吧。”

    成雅忽然察觉到不对劲，“什么意思？”

    “卓忱翌临时把你们两家的聚餐改成了商圈聚餐，还安排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活动。”叶蓁，“你知道的，我跟卓氏旗下STIMULATE签的代言合约是五年的，我也收到邀请了。我也是刚收到消息，估计你们家贺总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

    “……”电话这头半晌都没有声音，叶蓁忍不住叫了她几声。

    “雅雅？你干嘛去了？”

    手机屏幕上忽然出现了画面，成雅已经把摄像头开了，此刻她手上拎着三条礼裙，挨个在身前比划着，“快，帮我挑一件。”

    叶蓁皱眉看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放弃做这道选择题，“要不你来我这儿吧，正好品牌方前几天送了我一条白色的，你可以试试。”

    “白色？”成雅忽然想起她与卓忱翌第一次见面时穿得也是白色的礼裙，不由有些犹豫。

    还穿同色系的会不会让人觉得她在刻意勾起那人的回忆？

    可她明明是那个想要摆脱那段过去的人。

    正拿不定主意，就听到房间门被人敲响，门外传来贺女士的声音。

    她回国之后一直住在家里也是想多陪陪老两口，这会儿贺雯拿了个礼盒进屋，“楼下有人给你送了东西来，是你今晚要用的。人瞅着有点眼熟，东西放下就走了。”

    成雅把裙子扔到床上，皱眉看过来，“送东西？什么东西？”

    她着去拆礼盒，而贺女士看到她摆满一床的衣服忍不住叹气，干脆眼不见为净，转身就出了门。

    电话那头叶蓁也刚换完衣服回来，正好看到她抱个盒子在那儿解丝带，“怎么了，你拿的那是个啥？”

    “不知道谁送来的，好像是……”成雅着已经开了盒子，话都落在了喉咙里，“是条礼裙？”

    酒红色的长裙被她从盒子中拎了起来，没有过多的装饰，但无论是面料垂感还是版型设计都正好戳在成雅的审美上，是她喜欢的低奢有的感觉。

    而且很合身。

    “这人审美不错啊，这条是今年的新款，我当时看到的时候也觉得适合你，不过那会儿国内就这么一条被人订走了，没买成。”叶蓁的话点到即止。

    成雅自然听出了她的意思，能够如此了解她的尺码，并且能在这个时候及时送来一条裙子的人不多，如果不是贺景晏，那就只能是卓忱翌。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穿这条裙子，贺景晏派来接她的车已经到了门口。

    “该不，真的好看。”叶蓁还忍不住地赞叹着，“今天是你回国后的首秀，这条裙子也够有排面了。”

    “行，那就它了。”有白送的昂贵礼裙不穿是傻子。

    成雅披上外套下楼，跟爸妈了声招呼才出门。二老现在喜静，早就不参加这种活动了。

    停在院外的车有点眼生，但贺景晏好会派人来接她，成雅也就没多想，径直走过去。

    司机下来帮她开了后座的门，成雅准备上车的动作猛地一顿。

    “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