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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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今晚怕是不能伺候你了◎

    裴笙重生了。

    在言倾用力锤他心口的时候便重生了。

    一开始,他难以置信,人死后怎么会复生呢?

    直到言倾对他又又掐,身上的痛感真真切切地袭来,他才明白他回到了和言倾成亲的当日。

    言倾的行为十分反常。

    上一世的她,被他瞪一眼就赶紧躲得远远的,哪像现在,像只野猫似的,一会儿生气地挠他,一会儿撒着娇黏他。

    难道,她也重生了?

    裴笙反复试探,最后得出结论:绝无可能。

    上一世,她爱他爱得要死要活,宁愿殉葬也要陪着他。

    她若是重生了,非得柔情蜜意地拥着他,又怎会在他的威逼利诱下,才不情不愿地往他怀里钻?

    现如今的她,倒变得没心没肺起来,娇气着呢!

    果然,言倾完全不明白他在什么,只是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稀里糊涂地反问他:“记得什么?”

    裴笙垂下眼睑,遮住眸底晦暗难明的情绪。好一阵,他轻笑道:“我已经罚过了,倾倾不记得而已。”

    言倾简短地“哦”了一声。

    她想不明白裴笙何时罚过她。

    言倾的脑袋素来简单,想不明白就不想,更何况裴笙心思慎密,她哪能猜得透呀!可她再蠢也看出来了,裴笙对她宽容了许多。

    上一世,她曾不心闯进他的书房,扰了他的清静,他愣是罚她在书房外面站了足足两个时辰。

    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今日,她这番折腾他,他竟几句话就饶了她?

    一点不似他往常的作风。

    所以呀,话本里的“御夫之术”还是有用的。男人嘛,哪抵得住女人的撒娇卖萌啊!

    言倾寻思着,是不是她踩了他最爱的羊绒毯子,只要她“哼哼”几声,他就会一笑而过?

    她忽然很想看看他又生气又不忍心对她发作的模样呢!

    言倾决定先探探裴笙的态度。

    言倾:“我听夫君珍藏着全京城最好的羊绒毯子,是吗?”

    裴笙:“不过是朋友们送的,还算拿得出手。”

    话虽如此,裴笙却滔滔不绝地讲述羊绒毯子的各项事宜。

    譬如西域的羊绒毯子虽美,保暖性却没有黑衣国的好;新罗国的羊绒毯子价格昂贵,实则有价无市,因为寻常人家根本买不起......

    裴笙言语平淡,上挑的桃花眼底却满是璀璨的星辉,全然不像平日里挂着假笑的模样。

    这样的裴笙是言倾从未见过的。

    言倾,实在无法当面将自己干的缺德事出口。

    裴笙敛下傲娇的神色,问言倾:“倾倾也喜欢?”

    言倾也不知道自己在胡乱想些什么,随口应道:“喜欢啊,我一直很想要一件羊绒披风呢!”

    裴笙笑了笑,他和言倾又聊了会,见天色尚早,起身去往书房。

    书房里,

    侍卫秦真和高远正在向裴笙汇报情况。

    秦真:“昨日右丞相联合李尚书等人上凑,盐业本该国有,希望皇上尽快收回民间私有的盐矿。”

    右丞相等人还详细阐述了“官盐私有化”的利弊,指出裴笙作为大京最大的盐商,虽是能力出众,但身体情况实在不能再创辉煌。

    于是联名上书唱了一出戏。

    裴笙站在窗台边上,不屑地勾了勾唇,随手将侧本扔到桌案上。

    他不过昏迷了几日,还没死呢,帝王老狐狸就等不及了么?

    当年国库空虚,先帝求着裴笙的爷爷经管盐业,并承诺“永不加税”;等到裴家将盐业做得风生水起,帝王却馋起了这块肥肉。

    如今,盐业的税收额度一涨再涨,已是当初的十倍。除去所有开支,裴家得到的净利润不到一成。

    可帝王依旧不甘心,一心想着要收回裴笙手中的盐矿产业。帝王不方便出面,只能喊一帮老臣暗地里找裴笙的把柄。

    裴笙轻抿一口茶:“此事我自有算。”

    秦真:“那明日世子爷还会进宫吗?是否需要属下找个理由推了?”

    帝王的消息就是快,裴笙醒来不过一个时辰,宫里的王公公就来传皇上的口谕,是还没喝到世子和世子妃的茶,心头正念着呢!

    裴笙挑了挑眉。

    帝后哪里是想他们呢,分明是想看看他还有几天的活头。

    裴笙放下茶盏:“去。”

    随后,他望向高远,“你这次西去塞外,可有收获?”

    高远正要回答,裴笙将食指放到嘴前,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窗外,一阵寒风飘过,几片松柏叶在空中了个转,轻轻落下。

    裴笙眸光寒冽,从袖子里抛出三根毒针,射出窗外。下一刻,书房外面应声落下三个黑衣人。

    皆毒发身亡。

    秦真和高远见势立即跪下:“属下失职!还请世子爷责罚!”

    裴笙:“无需自责,他们的轻功远在你们二人之上。纵然你们追出去了......”

    裴笙话还没完,胸腔忽然疼痛难忍。他就着最近的椅子坐下,开始剧烈地咳嗽。没多久,他的唇角和丝帕上满是近乎黑色的鲜血。

    高远的声音比哭还难受:“属下无能,没能找到郭神医。”

    郭神医有妙手回春之称,常年救死扶伤、游走各地,行踪不一。此次裴笙派高远去塞外寻找郭神医,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希望奇迹会出现。

    不巧的是,裴笙和郭神医的缘分未到。上一世,直到裴笙临死之前,郭神医才出现,开了一副药方给裴笙。

    那副药方虽然没能救活裴笙,却实实在在减轻了他不少的痛楚。

    裴笙按照记忆中的药方,开了一张单子递给高远。

    随后,他又想起了什么,交待高远:“将阁楼中毛色最好的那一块羊绒毯子送到陈衣阁,给世子妃做一件披风。”

    高远看了看裴笙,又看了看秦真,几番欲言又止。他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秦真,秦真却扭过头望向窗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高远遂才吞吞吐吐道:“恐怕......不行。听所有的羊绒毯子沾了泥水,下人们正在清洗。”

    裴笙自知两人有事瞒着他,故而脸色冷了几分:“听?”

    “世子爷,您知道我才回来,此事我也是听的,并非亲眼所见。”高远反手指向旁边的秦真,“他知道!”

    秦真瞪了一眼高远,迫于裴笙的压力,无奈将言倾脚踩羊绒毯子进喜房的事情了出来。

    眼见世子爷的面色愈来愈沉、握着茶盏的力道愈来愈大,秦真料定新来的世子妃免不了被一顿责罚。

    谁知世子爷最后只是淡淡地了句“知道了”,然后就没了下文。

    秦真和高远诧异地相互看了一眼,离开了。

    刚出书房,高远亲热地揽过秦真的肩头:“不对呀,秦哥,世子爷怎么没发火呢?”

    秦真冷哼一声,一巴掌甩掉高远的手:“你要是有这份咸心,早找到郭神医了!”

    “嘿,你个滚犊子!”高远对着秦真的背影一阵拳脚踢......

    *

    喜房里,

    言倾一个人闲得发慌,正拿着金棒逗弄笼子里的黄鹂鸟。

    黄鹂鸟似乎不怎么待见言倾,既不吃言倾喂的玉米粒,也不陪言倾玩耍,总是把头埋在翅膀下,时不时用黑溜溜的眼珠子瞥一眼言倾。

    像极了裴笙高高在上的模样。

    言倾再没了逗耍它的心思,扔了金棒:“跟你主子一个德行呢!”

    窗外,天已经黑尽了。

    寒风夹着雪花拍着纸窗,在言倾的耳畔呼呼作响。

    窗台边上,放着一个的软塌,刚好够一个人躺下。

    那是裴笙白日里休憩用的,却在上一世成为了言倾的床。

    言倾想到此事就生气。

    上一世,裴笙不愿与她同床共枕,让她夜夜睡软塌。

    她也是糊涂,怎就这般迁就裴笙呢!

    她好歹也是侯府娇生惯养的二姐,从在锦衣玉食里泡着,何时吃过这些苦?

    不行,她要睡床!

    气呼呼的言倾也不管新婚之夜的礼节了,自行拆了头上繁重的金饰、脱下复杂的喜服,缩进柔软的被子里。

    她在暖和的大床上兴奋地着滚,将床板弄得“吱吱”作响,却在听到院子里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时,立马规规矩矩地躺好,佯装熟睡。

    等到裴笙推门进来,言倾才慢悠悠地撑起身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声音软绵绵的:“夫君,你回来啦!”

    言倾的语气是关怀的,人却丝毫没有要下床迎接他的意思。

    天寒地冻的,

    她好不容易将被子捂热了,起身多冷呀!

    少女懒洋洋地窝在被子里,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圆润的脑袋,可可爱爱地望着裴笙。

    裴笙挑了挑眉,视线扫过被随手扔在屏风上的喜服,侧身坐到桌旁,优雅地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有意思,

    新婚之夜,新娘子不等新郎掀盖头、不和新郎喝交杯酒,倒一个人提前睡下了。

    裴笙:“倾倾睡觉还真是不安分呢,我在院子里都能听到你的床板声。”

    言倾的心一抖,

    难道他一早看出来她是装的?

    不管了不管了,戏都演了,没道理退缩。

    她夸张地了个哈欠:“我今天早上起得太早,困得慌。夫君不会怪我不守礼节吧!”

    裴笙握着茶盏的手一顿,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随即他深吸一口气,放下茶盏,拿起桌上的交杯酒。

    他绕过屏风,坐到床沿边上,皮笑肉不笑:“怎么会呢?是夫君回来得太晚了。”

    言罢,裴笙将左手中的酒杯递给言倾,示意言倾接下。

    不管多晚,交杯酒一定得喝。

    “哎呀,夫君,我手疼。”言倾刚碰到酒杯就缩回了手。

    她将微红的手心向上,拧着眉吹了吹。她多情地望了裴笙一眼,手搭在裴笙的手背上,借着裴笙的手将酒杯送到红唇前。

    红烛摇曳,灯影灼灼,

    少女穿着单薄的里衣,雪白的颈项和傲人的身段一览无遗。

    她仰头喝下交杯酒,眼尾透着欲拒还迎的风情。

    许是言倾的动作取悦了裴笙,裴笙一直阴沉着的脸终于有了些许的笑意。

    他握着言倾的手,将她的手放在他的腰间,哑着嗓子道:

    “为我宽衣。”

    言倾象征性地勾了一下他的腰带,都没解开带子就放弃了。她将脑袋埋在他的肩窝,娇羞极了:“夫君,人家手疼~”

    “怎的这般娇气?”

    裴笙温声斥责言倾。

    他的话是严苛的,态度却是纵容的。他左手揽着言倾,右手随意一勾,大红色的新郎服就松松垮垮地落在地上。

    他正要解中衣,言倾慌忙拦住了他。

    “夫君,我睡觉会踢被子,手也疼得厉害,今晚怕是不能伺候你了。”言倾指了指对面的软塌,“要不夫君将就将就?”

    窗台边的软塌上,

    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床大红色的棉被,喜庆又碍眼。

    ◎最新评论:

    【救命,好像磕高远和秦真!真香】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