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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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商量好,到时候一起逃。◎

    想起十六的爹爹, 她心中有一个想法,她捡起那个碗道:“对,同样的颜色, 质地也相同, 当时我就觉得这碗好,最重要得是——”

    容宛月找到碗底刻着的字道:“她的碗在这个相同的位置也刻着十六两个字,她那碗是他爹爹做的, 她们是吃不上饭才卖掉这碗。”

    男子如遭雷击, 他嘴唇哆嗦着问:“你, 你, 她还活着?”

    容宛月道:“活着, 就是很瘦, 估计经常挨饿,她当时卖碗要回去给娘买馒头吃。”

    “娘,她娘也活着?”这男子已经被惊得站不住了。

    容宛月急忙扶了他一把,她道:“哎, 你别太激动。她自己有个爹爹, 你的这个碗又跟她的一模一样, 难不成你是她爹?”

    容宛月此言一出, 男子全身颤抖, 他道:“她们还活着, 真的还活着,是, 我是十六的爹,我是她的爹。”

    容宛月只觉得太巧了。

    她居然在贼窝里帮十六找到了她的爹, 看她爹激动的样子, 估计以前认为母女两人死了。

    她道:“你们是失散了吗?”

    男子好不容易平静下来, 他对着容宛月就鞠了一躬道:“多谢兄弟告知我此事,你就是我的大恩人,在下名叫陈羽明,三年前被这土匪绑在山上,他们威胁我,让我在此为他们做事,否则就杀了我的妻儿。”

    后来他答应下来,条件是放走他的妻儿,但是她们两个下山的时候却遭遇不测,掉入悬崖,尸骨无存。

    他自己亲自去找过,也没找到,他想要自刎去陪妻儿,土匪一直看着他,拿其他人命威胁,他最终妥协,只得在这土匪窝里做事。

    容宛月好奇他在这里做什么。

    陈羽明看了看自己的手,嘲讽道:“我也只有做瓷器这一个本事了。”

    容宛月知道了,原来他一直在这里烧制瓷器,而他的瓷器却只是为土匪服务,自己在这里仍然得不到任何的优待。

    老板娘口中的好瓷器都是出自他的手中,容宛月顿时有了一个主意。

    她道:“那陈叔,你算离开吗?”

    陈羽明道:“当然,之前我是没有选择,可现在既然知道了妻儿还在人世,我断没有仍旧在这里为虎作伥的道理。”

    “好,”容宛月赞道,“可是现在出去应该不容易吧?”

    陈羽明眉头微皱,他虽然待了三年,但是因为他的手艺,这里的人对他看得也比较紧。

    他道:“的确不容易,不过,为了去见十六和她娘亲,我也一定要试试。”

    容宛月对他伸出了大拇指,她道:“陈叔爱女心切,令我很是动容。十六真的太懂事,也太可怜了,当时我并没有要她的碗,给了她些铜板,可她却,爹爹‘以物易物,不能占人便宜’。她才五岁,但是却比许多大人还要懂得多。”

    陈羽明听到此更加动容,同时也十分羞愧,他身为人父,却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妻儿。

    他道:“偷跑出去。”

    容宛月道:“偷跑如果被抓住的话,岂不是会被活活死?”

    想到那些土匪的手段,陈羽明也是胆寒,但什么都阻止不了他想要离开的心。

    “就算死,我也要走。”

    容宛月道:“陈叔既然死都不怕,那更好好好地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去见十六。”

    她道:“我有一计。”

    陈羽明道:“你,是什么计策?”

    容宛月看着左右无人悄悄与陈羽明了,陈羽明皱眉道:“下毒?”

    “可是仅凭我自己,如何能行?”

    “还有我啊,”容宛月道,“我会帮陈叔的。”

    陈羽明不是书呆子,他突然警惕起来,“你,你为什么要帮我?起来,我似乎没有见过你,你是谁?”

    “陈叔,我是跟你一样想离开这里的人。”

    “如果你想离开的话,犯不上做这么大的动静。”

    “是,”容宛月道,“可如果我,我还想要救人呢?”

    “救谁?”

    “救那些被他们强掳来的女子,还有被欺辱的老幼。”

    陈羽明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青年,他个子不高,脸庞稚嫩,肤色白皙,可以看出应该是家中娇养的公子,他不知为何会在这贼窝之中,可能是被土匪掳来,向他家中索取钱财。

    他自己逃脱应该不难,可他却自己要救寨子里的人。

    之前他也有此心,不过后来被日复一日的折磨给磨灭了心里的热血。

    容宛月坚定地看着陈羽明,陈羽明目光定在他的胡子上,突然皱起眉头。

    “干什么呢?”

    碗中突然被摔入筷子,溅起的水花了容宛月特意伪装的脸。

    来人道:“要你们洗碗,在这里站着闲话去了?”

    “哎,你是谁,这皮肤嫩的。”

    来人手伸到容宛月的面前,被陈羽明挡住道:“他是新来的子,胆,刚刚正在问我做瓷器的事。”

    陈羽明开口,来人骂了一句走了。

    容宛月松口气道:“谢谢陈叔。”

    陈羽明点点头,他指了指容宛月的鼻下道:“你的胡子。”

    容宛月瞪大双眼,摸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的鼻子黑乎乎的。

    一定是刚刚的水。

    见陈羽明眸中并无异色,她知道他已经看了出来。

    她道:“是,如你所见,我迫不得已扮成这个样子,我也是被掳进来的,就是想要逃出去。”

    陈羽明已经在这里见过太多女子被糟蹋,他道:“我知道,你这样伪装可以保护自己,不过我们两个人真的可以吗?”

    “还有我。”

    姬星河来了。

    容宛月急忙回头,看到姬星河,她笑容灿烂道:“你回来了,一切顺利吗,我真的担心死了。”

    陈羽明见又多了个人,且此人比之容宛月更有气势。

    他十分疑惑,容宛月解释道:“这是我的……”

    “夫婿。”

    容宛月点头:“对,他是我夫婿,我们是一同被抓进来的,现在我们有三个人了。”

    姬星河见容宛月脸上的狼狈,伸手为她擦干头上的水。

    陈羽明见两人分明没有过多的言语,可却温情脉脉。

    他想起了自己妻子,他们曾经也是如此,如果不是这些土匪,自己与颜娘也不会分开三年。

    他下定了决心道:“好,我跟你们一起,将这土匪窝炸了,救出所有人。”

    三人悄悄起身,回到二毛子的住处。

    二毛子还没有醒,几人交换了信息,又在这二毛子的住处发现了大量的们蒙汗药。

    他们决定夜长梦多,明天就动手。

    容宛月听到里面的惨状,心都揪了起来。

    而据陈羽明,那些被关在地牢中的人,他们还有家人在此,他们也对土匪十分的愤恨,如果能联合他们,那这样更有胜算。

    陈羽明因为经常在此帮助他们,所以十分的有威信,这件事正好交给他来办。

    三人商议好,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等陈羽明走后,容宛月问道:“皇上,这里的土匪头子他们正在到处找我们,是在灵武境内发现了侍卫的踪迹。”

    姬星河道:“嗯,我之前留下过信号。”

    原来如此。

    她想起周元白道:“周将军此次十分威猛,听他一改之前的作战手法,强硬地攻击灵武。”

    姬星河抬头摸了摸容宛月的头发道:“这也是我吩咐的。”

    ?

    容宛月凝眉,姬星河道:“在我跳下河水的当口,我已经给亲卫留下口谕,我跳下去之后就让周元白直接进攻灵武,无论用多少人马都要拿下灵武。”

    跳河的时候?

    那他岂不是是做了两手的准备,他自己不会出事,可还是安排好了另外一种可能。

    他知道,姬星河是为了自己。

    她头靠在姬星河的肩膀,握住他的手道:“皇上。”

    姬星河注视着二人交握的双手,身后的二毛子醒来,指着他们二人惊叫道:“你,你们……”

    “砰”地一声,他再度倒了下来。

    姬星河扔掉手上的随手拿的木雕,与容宛月两人对望,重新靠着彼此休息。

    第二日他们给这个二毛子灌下去许多蒙汗药,又将他藏好,两人偷偷地出去。

    姬星河本想让容宛月继续待在这里,可容宛月觉得自己待在这里也不见得安全。

    两人在一处,去了陈羽明做事的地方。

    这里地方简陋,但是建造的炉子倒还是不错。

    在这样的地方还能造出如此精美的瓷器,可见陈羽明真的是一个人才,如果这个人才能为姬星河所用,那更加好。

    两人伪装成做事的人,其他男子都在辛苦地挖土,运土,运炭,在高温下作业。

    只要有人动作慢一点,必回遭到鞭。

    容宛月看着他们骨瘦如柴,被得匍匐在地,没有还手之力。

    而其他人就眼睁睁地看着,显然是习惯了。

    更可气得是,这里还有许多老者。

    按照之前王二的法,有本事有力气的人都逃了,剩下这些个老弱病残还被抓上山来为山匪做事。

    一个老人挖不动土,那人竟然想直接死他。

    容宛月看得咬牙切齿,偏偏她还不能开口。

    老人吐血,有人犹豫着出言阻止。

    可管事者手中的鞭子一直在响,陈羽明出来道:“别了,这里可以用来做瓷器的土本来就埋在下面,即使是壮年人也很难挖出来,何况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人。”

    “陈羽明,你别以为自己会个手艺就能对着我们呼来喝去,惹恼了我们,照样你。”

    如果换成平常,陈羽明也许真的就不管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现在知道他有了底气,家中还有十六和娘子在等他,他道:“是吗?如果你再他们一下,我现在就不干了。”

    “哎,”管事人阴阳怪气道,“你还真把自己当什么人物了,以为我们不你吗?”

    陈羽明皱眉道:“他们也都是血肉之躯,我看不下去,要不然你我吧。”

    本来还在干活的其他人看到陈羽明皆慢慢地放下手中的活,这偌大的地方,居然没有几个人动了。

    管事人道:“你,你们做什么,想要造反不成,是不是要挨?”

    陈羽明道:“我们会做事,只是想要你们把我们当人看而已。”

    其他人被触动,此时纷纷地同意陈羽明。

    容宛月混在人群中道:“对,我们也是人,为什么要干这样的活,却每天都要挨,而且吃不饱饭?什么没有亏待我们,可我们本来就是种田,自由自在,是被你们强迫做事的。”

    她悄悄地换着位置,不停地重复这些话。

    其他人原本心里有话但是不知道怎么出来,此时她一带头,大家都顺着她的话,要休息,要吃饱,更是想起自己本来的日子多幸福,就是因为有这些土匪他们才变地不幸。

    管事人想看看到底是谁在煽风点火,可容宛月位置变幻快,其他人注意到她,都有意识地遮住了她的影子。

    他看不到人,陈羽明道:“如果你不我们,我们就开始做事,不然,我知道这是送出灵武的瓷器,不能按时完成的话,上面的人肯定会怪罪下来。”

    管事人脸色阴晴不定,容宛月又突然道:“你们没有父母吗?这么对待自己人,难道不怕神明怪罪吗?”

    “去他的神明……哎呦。”管事人痛呼一声,他的嘴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他以为是这群贱人,刚要找出来,自己的腿又中招,他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肯定是老天爷看他不敬鬼神,给他的惩罚。”

    容宛月突然道。

    这人心一慌,正要反驳,他的眼睛再次被击中,肿了起来。

    他哎呦一声在地上滚,众人皆后退一步,不敢靠近他。

    有人上前扶起他,畏畏缩缩地朝天上看,拖着他就走。

    他捂着眼睛看不见,咚咚撞在了树上,再度发出一声嚎叫。

    众人看到此情形,均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这里没了土匪,刚刚那种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有人看着天道:“真的是有老天爷吗?”

    “他们坏事做尽,老天爷迟早会收了他们,可是刚刚帮助我们的却并不是老天爷,而是他。”

    陈羽明指着容宛月与姬星河,他们两人毕竟面生,他们看到这两人十分疑惑。

    “你们他们救了我们?”

    陈羽明点头,他道:“乡亲们,你们想不想逃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刚刚遮住容宛月的汉子出声道:“想,当然想,谁愿意在这里跟畜生一样被使唤,要不是家里的老娘还在山下等我,他们又有那么多人,我早跑了。”

    他这一声让众人感同身受,大家纷纷道出自己的心辛酸,最后异口同声道:“是,我们都想离开。”

    “好,现在就有一个好机会,现在土匪与朝廷军在仗,我听到的消息,他们马上要败了,今天又是侯金刚的生辰,他们定会喝个烂醉,到时候我们就一起逃出去怎么样?”陈羽明提议。

    众人想到土匪的凶悍犹豫起来,只凭他们,怕是无法对付山匪。

    正在这时,姬星河站了出来。

    他道:“你们不用怕。”

    他刚刚站在一旁,宛如仙人,此时话,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但是对土匪的恐惧已经深入这些人的肺腑,他们道:“可是,我们能行吗?你又是什么人,怎么可以这么肯定?”

    陈羽明也看向他,毕竟他也对他们的身份起疑,尤其是刚刚他话时对山匪的轻蔑,好像他们只是他脚下的蚂蚁一般,踩死轻而易举。

    他道:“我,我就是来铲除他们的。”

    众人眸中疑虑重重,容宛月解释道:“刚刚那个管事的眼睛就是他射瞎的,你们可以完全信任他,还有,他是朝廷的大将军,此次过来就是解救你们,剿灭叛军的。”

    她给姬星河使眼色,姬星河本无意在这群愚笨的人面前展示什么,但见容宛月将他一顿考赞。

    两人对望一眼,他眉头上扬,最后拿出成品瓷器,紧握片刻,瓷器已经碎成粉,摊开手心,粉末从指缝中流下。

    众人大惊,这如果是人骨头在他手里不也是轻易就捏碎了吗?

    姬星河再度朝着一人粗的大树扔过去一只碗,那大树竟然从中间断裂,倒了下来。

    树枝差点砸到了人,人们匆忙躲避,此时看向姬星河的眼中只剩下了敬佩。

    联想到他是将军,众人更加热切,均问真的是朝廷派人来救他们了吗?

    容宛月知道他不喜人靠近,于是隔开他与众人的距离道:“是真的,现在大家信了吧,就今晚,我们商量好,到时候一起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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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