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怎么办？”王县令迁怒师爷，急吼吼问。

    师爷建议道：“大人，既然人都在，那就干脆让他们自己当面对质。你想啊，咱们就是个听命令办事的，人要放还是要抓，咱们也做不了主啊。”

    王县令一时间也没个主意，偏偏外面传话的衙差还等着呢，左思右想之下只好采取了师爷的建议。

    “你现在就找李继彪，就季先生来了，正跟我要人呢。”

    师爷应了声，急忙去后面的练武场找人去了。

    王县令理了理官服，又将官帽戴好，这才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心里虽然发虚，但官威却还是要摆一摆的。

    外面。

    阿晚环顾着四周，其实前世她也曾来过衙门的，倒不是因为犯了事情，而是死了之后无意中飘荡进这里的。

    那时候衙门也热闹，外面围着一圈又一圈的百姓，堂下跪着几个男男女女，堂上端坐的仍旧是王县令，只是那时候的王县令可比现在要胖多了。

    阿晚那时候才去世没多久，心里怀着滔天的怨气，见着王县令就飘过去要伸冤，可人家又看不见自己，于是她一怒之下就将上面悬挂的“清正廉明”的牌匾给挥了下来，当场就将王县令砸晕了过去。

    当时她自己也吓得不轻，唯恐被人发现，扭头就溜走了。

    后来阿晚听人，其中有个犯人趁乱逃走了。

    当时她还担心逃走的那人是个作恶多端的歹徒，为此心惊胆战了许久，就怕有人会因此自己的冒失而遇害，可等了一两年也没再听到那个犯人的消息，于是阿晚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件事。

    今天再次回到衙门倒让她想了起来。

    “季先生，让您久等了。”王县令笑呵呵的从内堂出来。

    阿晚闻言也回过神来，朝着王县令看去。

    季润辅虽然没有功名在身，但因为他身份特殊，所以并不需要跟王县令行礼，只微微拱了拱手，道：“王大人别来无恙？”

    王县令自己心里发虚，就总觉得对方这再平常不过的一句问话内涵深意，于是扯了扯嘴角，笑道：“多谢季先生关心，本官身体硬朗着呢。只是不知季先生今日来所为何事？”

    季润辅仰头笑了起来，“王大人您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就抓人呢？”

    王县令见对方把话都破了，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无奈的叹息一声，“季先生，也得亏您还笑得出来啊，本官急的头发都要掉了。”

    “哦？那你倒是，怎么回事？”季润辅问。

    王县令正准备诉苦，自己的难处，抬眼就瞥见了一旁的阿晚，于是不解问：“这位是？”

    阿晚朝着王县令行了礼，“民女谢晚昭拜见大人。”

    “谢晚昭？”王县令念了一声，随后恍然大悟：“哦~本官想起来了，不是谢家粮铺的大姐对吧？”

    阿晚点头，“是。”

    “你来这里是为什么？”

    “是为了我家兄长，谢子衍。”阿晚解释。

    王县令询问的看向一旁的衙差，“抓人家谢少爷干什么？”

    衙差应道：“大人，是谢家大少爷非我们抓错人了，那篇《告平州百姓书》是他写的，硬要跟着包四少爷进地牢，的们也没办法啊。”

    “一群废物，县衙地牢岂是想进就进的，还不快把人给放出来。”王县令心中暗暗叫苦，这县衙地牢什么时候竟成香饽饽了，一个个抢着进去。

    衙差看了眼阿晚，转身去地牢提人了。

    阿晚恭维一声，“大人明察秋毫。”

    王县令敷衍的笑了两声，并未完全在意，因为跟季润辅比起来，阿晚这边根本不算什么麻烦事。

    “季先生，这里话不方便，要不咱们去里面坐坐？”王县令呵呵笑道。

    季润辅抬手，“大人请。”

    “季先生您可是举国闻名的大儒，当然是您先请。”王大人谦虚的道，站到一旁给季润辅让路。

    此刻，就算是叶知府见着了季润辅，也得尊他一声“先生”，所以王县令这般恭敬的举动，倒也是正常的。

    季润辅也没继续推诿，而是回头问阿晚道：“谢姑娘，要不要一起去里面等你兄长？”

    阿晚点头，笑着应了下来。

    王县令有些不解的瞥了眼季润辅，然后又量起了阿晚。

    心道，难怪两人一起过来，原来是熟人啊，莫非一开始的传言是真的，季二少爷和谢大姐真有私情？

    王县令心里这般想着，暗自庆幸刚才答应放走谢子衍的决定。

    几人进了后院，沿着回廊到了会客的大厅。

    丫鬟上了茶水之后，王县令终于幽幽的开口叹道：“季先生，我也跟您明了，季二少爷这事真不是本官能够决定的。”

    季润辅讶异道：“是吗？那此事由谁决定？”

    王县令无奈的叹息：“季先生，您也知道现在十二坊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您令郎干什么不好？非得跟衙门对着干，还跟包子桐那群人怂恿学子们，写一些蛊惑人心、颠倒是非的文章。如今外面的百姓都跟着瞎起哄，你本官如果再不采取一些手段的话，这平州可就乱了啊。”

    季润辅轻笑了两声，平淡的：“那些文章我看过了，不过是些发牢骚的话，就算言语激烈了些也正常，谁没个年轻气盛的时候，教训几句就行了。”

    王县令呵呵笑道：“若是以前，他们就是指着本官的脑袋骂昏官，本官也认了。可是现在不一样啊，现在正是官府与十二坊对峙的时候，他们那些文章一发出来，整个平州的百姓都跟着闹了起来，现在事情的性质已经不一样了啊。”

    “敢问大人，为何认定写那些文章的就是季二少爷与包少爷呢？”阿晚一脸不解的询问道。

    季润辅亦是好奇的看向王县令。

    王县令支支吾吾，那些到处抛洒的都是专门拓印出来的，所以根本看不出是谁的笔迹。

    “大人明察秋毫，一定是因为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所以才会认定是季二少爷和包少爷写的文章对吧？”阿晚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