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的意思这条河其实是个水库？”春和问。

    “确实如此。”刘掌柜看着远处道，“你们看那里。”

    只见肉眼可见的河流下游似乎被一个山丘挡住了，河水经过那里的时候就没了踪迹。

    “以前听老人平州除了莱芜山的汀风湖，其实还有个蓄水的河流，可谁也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我还以为是老人们口口相传传错了，没想到还真有这地儿，我猜出水口就在山丘那边。”

    阿晚心念一转，问道：“刘掌柜可知道那山丘后面是什么地方？”

    刘掌柜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不确定的：“我猜测应该是北城的永乐街附近吧，因为永乐街后面好像的确有个山丘，但我也有许多年没去过哪里了，不太清楚。”

    阿晚点头，心里却将这事情记下了。

    石桥刚露出来，对面岸上的人就像是疯了一样往这边跑了过来，男人女人，老人孩，谁也没有避让谁，哭喊声，哀嚎声还有谩骂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不少人直接被挤到了河水里。

    “师爷。”阿晚朝师爷走了过去，担忧：“那些人一股脑子往这跑，待会儿他们能不能把人拦住啊？而且粥都还没煮好呢。”

    师爷冲阿晚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此事是李继彪做的，自己也无能为力。

    “等会儿谁要是敢闹事，格杀勿论！”李继彪毫不犹豫的下了命令。

    那些士兵并没有将李继彪的话放在心上，反而是衙差们立刻大声应下了。

    阿晚轻叹一声，这下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了。

    很快就有人冲了过来，带着满身的泥浆和污秽，整个人瘦的不成形，但好在他并没有强行往粥蓬这边冲，而是在河岸边停了下来。

    随后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越来越多的人挤过了石桥，岸边甚至已经站不下那么多人，队伍从岸边一直延伸到了石桥上。

    “大家都静一静，听我！”师爷抬手，冲众人大声喊道。

    人群中有个妇人立刻焦急的问道：“大人，你们真的是来救我们的吗？这些食物都是给我们的吗？”

    师爷道：“当然是给你们的，否则我们也不会进来，现在你们听我。”

    随后师爷便将一切功劳都放在了王县令身上，大抵就是王县令实在是不忍心大家在此受难，于是便安排了施粥和搭建安置地。

    每人每天只能领取两碗粥，早晚各一碗，愿意参与搭建安置地的人可以额外再多喝一碗。

    听了师爷的话，十二坊的人全都露出了喜色，原本死寂的脸上也终于看到了一丝生气。

    阿晚在人群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一边庆幸这些还活着，一边又唏嘘他们的变化。

    之前十二坊的日子虽然难熬，但争一争还能有个活路，可是现在他们就像是被关在瓮里面的虫子，盖子关上之后，他们就只能在里面等死。

    阿晚又喊了薛深和黎婴几个过来，低声道：“找一下王田和严大元在不在人群中。”

    几人郑重的点了点。

    十二坊虽然陆陆续续死了不少人，但是活下来的仍有数百人之多。

    其中也不乏有人已经认出了阿晚，但谁也没有跟阿晚相认，像是从未见过一样。这也让阿晚肯定了王田和严大元一定就在人群中。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师爷终于宣布可以施粥了。

    有几个人因为实在是饿狠了，一听可以领粥就急吼吼的冲了进来，推搡中有人撞到了士兵，当场就被杀了。

    突然死了人让躁动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那几个往里面冲的人也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谁再敢坏了规矩，这就是下场！”士兵转着刀口，绝情的道。

    这下子没有人再敢往里面冲了，就连站在最前面的人也畏惧的往后退了退，谁也不敢冒头。

    两队人往这边走，一对人往那边去，拿了粥之后就离开，谁也不许哄抢，不许插队，听到没有？

    师爷挺着胸膛难得硬气一回。

    众人连连应是。

    阿晚因为担心会有人没有带碗筷，所以一早就命下人砍了两棵竹子，然后锯成了一段一段，都放在一旁。

    “没有带碗的可以来我这里，我这里有竹筒子。”阿晚喊道。

    于是很快就有人往这边走了过来。

    黎婴瞧着来人两手空空，便拿了一个竹筒，舀了两勺粥放在里面，“给你。”

    “谢谢，谢谢。”第一个人是个中年男人，倒是客气，哆哆嗦嗦的端着粥离开了。

    第二个也是个男子，身材瘦，瞧见锅里沸腾的白粥，又看了眼是官府那边的，咽了咽口水：“谢大姐，你这粥可比人家的要稀的多啊。”

    理应脾气可不好，直接将送过去的竹筒又收了回来，不悦，：“爱喝不喝，不喝拉倒。”

    那人悻悻然，就算他现在想要去另一边，那就要重新排队，等轮到他人指不定都饿死了。

    “嘿嘿嘿，不嫌弃不嫌弃。”男人着，一把夺过竹筒。

    黎婴气的脸颊涨得通红，“什么人嘛。”

    “谢大姐，你真来了啊。”队伍中有个妇人欣喜的道，但才了这么一句就被人断了。

    “喝你的粥去，哪来那么多废话。”着话的是个男子，身材高大，虽然也是形容枯槁，但是眼中却仍然泛着光泽。

    “大姐，您还记得我不？”男人压低声音问。

    阿晚回想了一下，觉得有地印象，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上次你不是带着我们去抄了王大头的家吗？你不记得了？”男人提醒道。

    阿晚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男人咧嘴警惕的朝四周扫了一圈，声音更低了，“严大元跟我们你会来施粥，大家都不相信呢，现在你可算是来了，我们终于有活路了。”

    “什么废话，赶紧拿完赶紧走！”一个衙差走了过来，气势汹汹的吼道。

    那男人连忙呵呵笑了笑，接过黎婴递过去的竹筒，从阿晚身边走过去的时候，男人急忙又提醒了一句，“严大元就在后面。”

    “我知道了，谢谢。”阿晚感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