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朕不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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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知道,朕都知道……”

    齐珩抱住了兰溪竹的后脑,声音是从所未有的温柔。

    “朕已经给镇西侯拟好了谥号……就叫忠武,他是南衡的英雄,是名垂青史的有功之臣。”

    他能做的不多,只能用这些死后的荣誉给兰家人聊以安慰。

    “谢陛下……”

    兰溪竹的声音空荡荡的,让人听着就心疼。

    “这是他应得的。”

    齐珩握住了兰溪竹的手,被那冰冷的触感顿时惊住了。

    已经入春了,怀里的人穿得却那样单薄,身子也瘦了好几圈。

    齐珩抑制不住自己的心疼。

    事到如今,他也终于明白兰溪竹到底在他心中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们分隔了半个月,却好似过去了很久。

    这些天来,齐珩总是在阳殿握着笔发呆。也许那时的兰溪竹正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生死未卜。

    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遥远的衡都悄悄地担心挂念。

    齐珩有些后悔。

    兰溪竹要是战死在沙场,他该怎么办?

    真是要命……

    他竟然犯了帝王大忌,有了把柄和软肋。

    “这次北行军都有功,朕会拨一批银子下去,你看着赏。”

    他知道,这次塞北之战,南衡的损失也不。

    伤亡的战士们家中还有老人孩的,全都要照顾到,该封的封,该赏的赏,不能让他们死后也不得安生。

    “嗯。”

    兰溪竹的声音脆脆的,此刻的他宛若一根风雨飘摇的细枝,一折就断了似的。

    “你回来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往朕这边赶了吧?”齐珩看得出兰溪竹的狼狈,却也不嫌弃他。“去洗洗,然后在朕这里睡一会儿。”

    兰溪竹的目光有些涣散,在还没理解齐珩这话是什么意思之前就被人横抱起,稳稳地走向了暖阁。

    这个动作并不陌生,他下意识地攥住了齐珩腰上的长穗宫绦,面色一紧。

    齐珩轻柔地亲在了兰溪竹的额头上,“就沐浴。”

    看着现在的兰溪竹这副模样,他又怎么下得去手,他还干不出这么禽兽的事。

    “……好。”

    兰溪竹哽了一下。

    暖阁里就有浴房,齐珩唤了宫人备上热水,然后便叫他们退下了。

    这是齐珩第二次帮他沐浴。

    褪去衣物,乍一进入温热的浴桶中,兰溪竹浑身的疲乏和不适仿佛悄然散尽了。

    雾气迷蒙,他这副赤裸的身躯在都藏在了水下。

    直到齐珩下水给他清洗的时候才发现,兰溪竹的腹处和肩处都有一处狰狞的伤口,身侧更是惨不忍睹,一块好大的淤青盘着半个腰,触目惊心。

    齐珩连忙把人抱了起来,将伤处擦干,引来了怀中人的阵阵抽痛声。

    一顿无力感涌至心头,他看着兰溪竹这张苍白的脸,想也不舍得。

    “你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伤吗?”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低沉,吓得怀中的人一缩,仿佛受惊的白兔一样。

    看到兰溪竹这样,齐珩努力平复了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放缓了声音想要跟他商量:“先叫太医过来跟你看看好不好?”

    兰溪竹身上的伤不等人,但齐珩其实更担心他心里的伤。

    他今天的状态明显不对劲,受了这么大的刺激一时难以恢复是正常,可是齐珩关心则乱,还是想找太医给他看看,别留下什么病根了。

    兰溪竹双手攀着齐珩的脖子,没好也没不好,像一个任人摆弄的木偶。

    他甚少这么听话,可齐珩宁愿看着他跟自己作对,也不想这人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地趴在自己的怀里,连句完整的话都不出来。

    兰溪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觉得在阳殿的时候不用像在塞北那么累了。

    他这一刻……竟然十分信任齐珩不会伤害自己。

    太医的脚步凌乱而又匆忙,“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微臣参见……”

    “快过来给兰将军瞧瞧!”

    齐珩断了他,声音万分急切。

    他将不能对兰溪竹撒的气使在了这个老太医身上,没看见自己怀中的人有多虚弱吗,这么没有眼力见,在宫中这么多年都白活了!

    太医又忙不迭地站起身来给兰溪竹把脉。

    他皱着眉,让身边的齐珩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如何?”

    老太医微微颔首道:“回陛下,兰将军忧思过度,伤了心肺啊。”

    齐珩抬了抬眼皮,又道:“看看他的外伤。”

    老太医点头,然后轻轻掀开了薄被。

    那些纵横的伤口有些已经有了炎症,有的已经结痂。“外伤不紧,还好将军身子好,恢复得也快。发炎的伤口微臣会给将军处理一下,至于这腰伤……”

    他顿了顿,问向了阖眼休息的兰溪竹:“敢问将军,这腰伤是从何而来啊?”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屋里两位二人以为他不会再答之时,兰溪竹突然缓缓开口:“北狄人踹的。”

    在千钧谷,他和三哥与那个北狄人搏斗的时候添的伤。

    这两日他自己也发觉到那些伤口会传来阵痛,最厉害的便是那腰伤。

    听闻这话,太医了然地点了点头,而齐珩则是垂着手在一边看着,眼底变得更加深沉。

    包扎完伤口上好药后,几乎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

    暖阁中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兰溪竹也不话,抿着唇躺在床上发愣。

    “陛下,北狄那边应允了割给南衡两座城池。”久久才出了这么一句话。

    “朕知道,朕还没答应。”

    现在看到了兰溪竹身上的伤,他更不愿意答应了。北狄人欠下的血债,区区两座城池又怎么能抵得下来。

    “陛下,战事劳民伤财。”虽然北狄元气大伤,他们南衡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恳求地望着齐珩,希望能让这人把要求降低一些,北境真的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

    就算国库充盈,粮草充沛,短时间内兰溪竹也不愿再去面对这些。

    齐珩站起身来,脱去了靴袜,缓缓躺在了他另一侧。

    “朕知道,朕并非贪得无厌,只是……”

    他垂下了眼眸,没有继续下去。

    只是他不喜北狄,不喜伤了兰溪竹的人,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