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你不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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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书珏微微颔首,“那谣言的事情?”

    都到这个份上,如果可以,最好是能够彻底公开,给兰将军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分。

    但是不知道这两位当事人愿不愿意。

    底下再这么传下去,名誉受损的也是他俩。如果陛下真的算娶兰将军的话,倒不如快刀斩乱麻,别被舆论逼着迫不得已的时候再娶。

    齐珩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他当然想娶,也得看里面那位肯不肯嫁呢。

    这几天他有意无意提起立后嫁娶的事情,都被兰溪竹用别的话头盖过去了。

    齐珩看的出来,兰溪竹还不想嫁给自己,不知道是出于国难未消的原因还是不信任自己的原因。

    “先别让它传开了……”齐珩顿了顿,继续道,“也别让下面的人知道他在朕的阳殿。”

    文武百官都在传这件事,那么这里面,自然少不了兰家大哥兰溪韵。

    他大哥要是知道兰溪竹还在跟自己纠缠不休,下一次不定就不是调到演武场那么简单了。

    若是兰溪韵把自己的四弟赶回塞北,他想见兰溪竹一面都难。

    子书珏面色一滞,斟酌着开口:“微臣斗胆问陛下一句,为何不趁此机会直接立后?”

    还是,陛下根本就不想立男后,只想把兰溪竹圈养在身边,一辈子当一个无名无分的男宠?

    齐珩斜斜瞥了他一眼,阖上眼睛,神情中透着些许疲惫。

    “他还不愿意。”

    子书珏面色更僵了。

    他还以为是陛下这边的问题。

    先前齐珩强迫兰溪竹,对方不愿意是正常,可是现在已经顺从了他,为何还不愿意嫁?

    难不成兰将军认为自己和陛下的这段关系见不得光?

    他是将门之后,家中刻板死守,上头还有一个执拗的大哥,如果是考虑到家中问题,不愿意倒是正常。

    这可如何是好……

    子书珏面色闪过一抹焦虑。

    “陛下再劝劝将军吧?”

    “朕不想逼迫他。”

    齐珩的语气淡淡的,听着无心,实则一字一句都是在为兰溪竹考虑。

    “你先下去吧,吩咐你办的事情先做好,其他的事日后再议。”

    他摆了摆手。

    子书珏无奈,只好作礼告退。

    回到暖阁中,兰溪竹侧身斜卧在床榻上,手上捧着一卷书。

    齐珩没有子书珏找自己做了什么,而是注视着他手里的书。

    “医书?”

    他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

    兰溪竹察觉到他的靠近,忙把书放下,将他搀扶到床上。

    “行军仗的时候难免会受伤,这里不过是一些简单的救急手段,战场上千变万化,不是谁都能撑得到见军医。”

    齐珩点了点头,面上还是一片忧色。

    兰溪竹发觉他有些心不在焉,便问道:“陛下,怎么了?”

    齐珩望着兰溪竹的脸,缓缓启唇:“阿竹,外面的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了。”完之后竟然有些紧张。

    他这辈子干了许多的大事,登基的时候没紧张,手刃敌人的时候没紧张,亲手把自己的外祖父送到断头台的时候没紧张,此刻面对自己的心上人时反而紧张了。

    这帝王大忌,他已经犯得够彻底了。

    齐珩在等兰溪竹的态度。

    过了几息功夫,兰溪竹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陛下,你们方才的我都听见了。”

    “都……听见了?”

    齐珩的语气莫名地有些急,“那你是怎么想的?”

    兰溪竹怔了怔,撇过头去,半晌没有话。

    他知道齐珩是什么意思,想要自己立马答应嫁给他的意思。

    可兰溪竹之前跟他约定好了的三年之期,这人全然忘记了。

    “陛下……”久久,他才冒出了一句话。“我不想因为情势所逼答应你,我之前过的,让你等三年,你还记得吗?”

    齐珩心中都有数,只不过被他这么乍然一提起,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他从来就不是个耐心好的人,在兰溪竹身上他已经花了足够多的功夫,尽可能地让自己变成他能接受的样子。可是这人一直在试探自己的底线,哪怕到这个份上了都不肯顺从他一次。

    “朕不明白……”齐珩的脸色低了下来,出的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你迟早要嫁给朕,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关系。”

    察觉到他变化了的语气,兰溪竹心中一沉。

    “陛下,那是我们之前约定好了的。”

    他对齐珩的这个态度突然有些失望,这人才装了几天的温柔,这下子就要回归原样了。

    “朕知道。”齐珩擒住了他的手腕,深邃的眼眸中在翻滚着某种浓郁的情绪,“可是朕等不及了,朕不喜欢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也不想看你离朕这么远,每次找你都像是偷欢一样。”

    兰溪竹也并非好脾气的人,他的手腕被人擒得有些疼了,于是皱眉道:“陛下,我们已经偷欢一年多了。”

    这一年多来,齐珩也从没有顾及过自己的感受。

    他现在想要公开关系,同样也没有顾及到自己的感受。

    “所以朕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齐珩的声音高了起来。

    “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让别人知道,根本就没有这个算?”

    齐珩也是突然上来了情绪,没忍住了这么一句话。

    他以为自己放弃得够多了。

    他能为兰溪竹付出很多,可是并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回应。

    也许是因为今天被外边的烦心事和兰溪竹冷淡的态度所激的,竟然就这样控制不住情绪了。

    话已经出口,想收也收不回去了。

    “陛下,微臣从前最怕你逼我。”兰溪竹的鼻腔一酸,话语还是淡淡的,但能让人听得出来他的委屈。“陛下这才装了几天,就憋不住了?”

    齐珩被这两句话激得清醒了两分。

    他方才的语气太重了。

    方才自己激动之下用“朕”自居,兰溪竹也开始以“微臣”自称了。

    想起自己之前主动提出的“用你我自称”的约定,齐珩的心中冒出了几分悔意。

    他握住了兰溪竹的手,“我刚才弄疼你了,对不起。”齐珩亲了亲他的手背,“我急糊涂了,了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兰溪竹冷淡地将手抽回来,“陛下怎么会糊涂呢,微臣看陛下一直清醒得很。”所以才会这么清楚什么话戳自己心窝戳得最疼。

    其实这一幕真叫外人看去了,兰溪竹一声大逆不道也是不为过的。

    他承认自是有恃无恐,他仗着齐珩喜欢自己,也敢放狠话呛他。

    “我方才真的糊涂了……”看着兰溪竹淡漠的神色,齐珩心慌了起来,“我只是害怕你不够喜欢我,害怕你拿那三年敷衍我,我等不及了……”

    兰溪竹拧着眉,“陛下竟然这么不信任微臣,何必还要记着那三年之约呢,”顿了顿,自嘲一笑,“对了,你也没记着。”

    齐珩被这油盐不进的态度伤到了。

    “我不明白……”他沉着声道,“为什么你一定要惦记着那三年,早晚不都是一样的吗?我不想看着你被别的人惦记,无论是白芷如还是姚归林。”

    听到“姚归林”的名字,兰溪竹心中猛然一颤。

    “你监视我?”

    “算不得监视。”齐珩呼出一口气,轻松地解释道,“有人惦记我的人,我凭什么不能知道?”

    兰溪竹心中被他这自大的语气气笑了。

    “陛下,那是你给微臣安上的身份,外人并不知晓。”他讨厌被监视,尤其是以这种理由,仿佛是自己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所以我才想快点把你迎进宫,你为什么就是不懂我呢?”到这,齐珩的语气已经有点气急败坏了。

    兰溪竹累了,缓缓地推开他。

    “陛下也不懂微臣。”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执着那份三年之约。

    兰溪竹是一个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人,苏未辰也就罢了,如果齐珩想得到自己的心,便也只能将心给自己一人。

    前世,齐珩宠了崔雪怨十年。

    这十年时间,他去崔承彦的未央宫比来自己的凤栖宫的日子还要多。

    一想起他跟别的女人在床上也做过那样的事,他的心就如同被刀尖扎了一样疼。

    十年,三千多个日夜,齐珩大抵有一半的日子宿在她那,另一半宿在苏未辰那。他来自己那的时间并不多,往往也带着发泄的目的。

    这要让兰溪竹怎么相信齐珩不会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找旁人?

    齐珩让自己信任他,可是兰溪竹真的不能骗自己,也不能抹消前世那十年的记忆。

    他也不能直接告诉齐珩,自己来自于十年后,不然这人怕是会以为自己疯了。

    兰溪竹有时候会出神地想,若是崔雪怨没有自尽,而是顺利地嫁进宫中,齐珩会不会还能宠她十年。

    这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前世干过什么事情。

    他甚至以为自己不同意入宫是因为怕别人三道四,这人好像根本就不了解自己,也不会站在自己这儿考虑问题。

    三年之期只是他寻求安全感的一种方式,可面前的这人却不愿配合。

    齐珩被兰溪竹冷淡的态度伤到了,久久都没有出声回答。

    “兰溪竹,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你喜欢过我吗?”

    统治整个南衡的年轻帝王,此刻竟然那么无措,迫切地盯着对面的人,想要一句自己满意的回答。

    【作者有话:状态不好,今天有点烦】